☆﹀╮=========================================================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此生共我饮长风(GL) 作者:苓何 她,不输男儿,为了复仇,为了赢得天下 冷了一颗心,事事伤人七分自伤三分 她,生在皇家,身不由己 最痛莫过于爱她却要和她相杀 牵扯彼此的线明明断了 但奈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武侠风 内容标签:恩怨情仇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冥砂,圣德灵霄 ┃ 配角:林晚谢,白道襄君,洛澜 ┃ 其它:GL,1V1,武侠,宫廷,战争,寻宝 ☆、01章 ?  01章   盛莲大国边境桦城每年的端午节都十分闹热,流经城镇中央的大河上一早就赛起了龙舟,街市上米粽飘香。今年却更比以前任何一年都要热闹,因为盛莲帝君圣德鸢彦最宠爱的冰妃钦点要吃桦城琴阳楼的糯米粽,帝君对冰妃千恩万宠,竟然携了太子、皇后、众妃嫔御驾亲临桦城琴阳楼。   皇帝的到来对少不更事的孩子们并无特殊意义,一群孩子如常的聚在城郊土堆上嬉闹。   “你做的银器才最丑!你做的最丑!”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坐在地上泪眼汪汪的对身边一群孩子吼叫着。   孩子们围成一圈,伸脚狠狠踩踏搁在中间的东西。忽然,一个孩子叫了起来:“洪小砂来了,快跑!”   众人瞬间四散跑开,只剩下那个被欺负的男孩坐在原地。   片刻后,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孩跑了过来。又直又长的黑发束在脑后,稚嫩的脸却配了一双不符合年龄的冰冷双眼,高挺鼻梁下一张小嘴因为生气咬得紧紧的。她就是洪小砂。   “起来,别哭。”洪小砂说。   男孩止住眼泪,“姐,他们说我做不出好银器,我们全家都做不出……”   “他们说的话你一字不漏的全听,爹娘说的话怎么没见你这样听过!”   男孩瘪了瘪嘴又要哭出来。洪小砂轻叹一声,伸手去拉男孩,“走吧,回家。”   男孩执拗地站着不肯动,并扭动身体避开洪小砂的手,“姐,他们还说你是恶魔,你杀过人。”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那是他们的爹娘为了阻止他们和我俩交好胡乱编造的谣言罢了。”洪小砂说得沉重,无可奈何的口吻竟像忘了她也才十二岁似的。   男孩狐疑地看着洪小砂,满眼不信。杀人这种脏水都乱泼吗?   “会不会是你们爹娘得罪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洪小砂循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站了一个身着华服,气质出众的女孩,瘦瘦小小的,脸上稚气未脱,最多不过十岁的样子。   “你叫洪小砂?”女孩歪着头问道。   “嗯。”洪小砂短短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女孩走到洪小砂面前,伸手递出一个圆圈,“这是什么镯子?成色好怪!”   洪小砂接过看了看,“铜的。”这是爹爹前些天做的,弟弟拿出来玩,正是因此才被同村小孩嘲笑了。不圆不扁的外形,工艺挫陋的花纹,也真是活该被人笑话呢。不过,爹娘本就是村里最普通的首饰工匠,做不出精巧的镯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手镯……看起来稍微有点……有点不华丽啊……”女孩说得很慢,想在细心考虑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姐弟俩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洪小砂都未接话,小男孩更是置若罔闻。女孩却并不尴尬,笑笑说道,“我爹爹姓林,娘亲姓萧,我叫林萧。叫你小砂好吗?”      “哦,姓林名萧,林萧。我知道了。”洪小砂留意到这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让她忽然想起了娘亲常说的那句话:“这笑容啊,就像雨后放晴的天空,干净着呢。”   说话间,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小男孩来到了林萧面前,仰着头脆生生的说道:“姐姐,我家里有很多爹爹做的漂亮银器。”   很多漂亮银器?“漂亮”两个字在林萧心里打转,想到那个丑陋的铜手镯倒是很想见识一下男孩口中的漂亮银器——丑的拿出来玩,漂亮的收在家里吗?她询问的看向洪小砂,“可以去吗?”   “欢迎。只是家里非常简陋,要脏了你的靴子。”说话间洪小砂打量了林萧两眼——身上的红色锦缎华服看不出究竟多高贵,但发簪上仅一颗珍珠就拇指一般大。她知道今年桦城端午活动尤其隆重,心道,这女孩怕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   林萧见洪小砂盯着自己头上的饰物发呆,微微一笑,摘下发簪,递向洪小砂,“你喜欢吗?算是见面礼吧。”   洪小砂后退一步,不接发簪更不说话。看林萧的眼神却冷淡了几分。   林萧不明就里,只当洪小砂不好意思,劝道:“拿着吧,我家里还有。”   此话一出,洪小砂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忿忿地说:“我们是很穷,但不会见着别人的财物就想要。”   “几个小毛孩子为一支发簪挣红了脸,就让老道收下这簪子,为你们卜一卦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洪小砂和林萧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发簪已经被衣衫褴褛的道士洋洋自得的接过了过去。   洪小砂心中不甘,想拿回发簪,对老道吼道:“你不能……”   林萧忽地打断她的话,说:“道长,您卜卦吧,我愿意听,只要说得在理还有赏赐。”   林萧话音落下,先舒了一口气的却是洪小砂。林萧的作为打消了她心中的不快,看来这女孩并非看不起穷人,只是性格大方,见人就送礼物罢了。   老道拿出三枚铜钱置于手心,递到离他最近的小男孩面前,男孩还未伸手接住,老道却缩回手,摇摇头说道:“每日测三卦,今日已测一卦,仅余两卦,为你这个小娃娃测岂不是可惜,不妥不妥。”   林萧见老道唠唠叨叨,笑出声来,伸手接了铜钱,“给我算吧,道长。”她晃了晃手心,将三枚铜钱齐齐掷在地上,老道一看,摸着下巴皱紧眉头,摇头晃脑却不说话。   林萧不解,急忙问:“道长,这卦象说了些什么?”   “所谓六爻,是以三个铜钱,双手合扣,共摇六次而成卦。女娃娃你才摇了一次要老道如何解?”   “这样啊。”林萧吐吐舌头,“马上再扔五次便是了。”说着捡起地上的铜钱准备再投几次。   “天下之事无不从心而动,心动信息则发。小丫头你只为完成任务而摇卦,就算再摇十次,心中无事又要老道往何方向去看卦?”老道一手捋胡须一手背在身后说道。   这时,洪小砂忽然站到林萧前面,问老道:“大师能否直接看出我和这位姑娘心中要测之事?你说她摇卦只为完成任务,我看倒不见得,方才她摇第一卦时眉头紧锁必定是心中有着重大疑惑。至于后来急于摇卦不过是期望尽快知道心中所求之事的答案罢了。”   洪小砂说完,林萧连连点头,不急着掷铜钱,也有要考一考老道的意思。   老道听后煞有介事地凝视林萧面相一番,道:“你问国事运道。”说完便转向洪小砂,眼神深沉了几分,“你问的也是国事。”   洪小砂一愣,心中升起这老道是不是逗她们玩耍的疑惑,毕竟十来岁的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国事家事,今日愿意听这老道胡扯已是不同于平常了。   “你们啊,无论要算什么,实质都是求问国事……”老道继续幽幽地说。   洪小砂想起爹爹一直对她说就在这桦城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辈子吧,不要做官不要从商,就安稳学个手艺过日子就够了,于是她才在小小年纪对“前途”有了些许的疑虑。她看看老道,说:“道长,我想算的是前途。”   “不能乱了顺序啊,先让这个女娃娃算完。”老道说完伸手示意林萧继续摇卦。   林萧每次扔在地上铜钱的正反面,老道都用树枝在地上记上一笔,分别是一点、两点、一圈、一叉。洪小砂和林萧看得认真,这些图形究竟代表了什么却不甚明了。   最终,六次结果摆在地上,老道煞有介事的推算半响,对林萧道:“此卦在景门,主虚假之事。”   “虚假之事?什么意思?”   “女娃娃,刚才我就说了你想算的是国事,看看当今国事运道你就该明白这一卦的意思。不过,万事讲究一个‘变’,究竟结果如何既是天意又是人意,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嘛,老道也万万不敢妄下定论。”   林萧不想承认她确实默默想着国家社稷的运势扔下的铜钱,但一国之大,怎么可能几枚铜钱就看出门道,正想问些更详细的,老道却说话了:“你问的是别人的事,但其中仍可看出你自己的前程,可想知道?”   “你说说看。”   “虎临旺官持世,贵人武职。”   “武职?”林萧不解,仰头看向老道。依她的身份,未来早是定局,但武职绝对不在爹娘的计划之中。   老道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仿佛在说“天机不可泄露”。拾起地上的铜钱递给洪小砂。“该你了。”洪小砂从那双脏兮兮的手中接过铜钱,闭目心道:不要乱想,不要乱想,放空,定能问到所求之事。   半响,结果出来,老道一脸凝重地看着洪小砂,一字一顿地说:“独旺官星,立功建业,父母爻不在旺地,而官星独旺,或日月作官星生世,虎临世动,临鬼动而生合世爻者,主立功成名。”老道拍拍手中的铜钱放回衣袋中,“小娃娃们,以后都不得了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眨眼功夫竟然消失在街市中。   洪小砂仍愣在原地,握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卦象和爹娘的期望大相径庭。   忽然,道士消失的街市传来一片嘈杂的喧闹,紧接着,洪小砂身边的男孩尖声喊道:“爹!娘!”   不远处原本热闹非凡的街市竟然变成了一片火海,漫天都是哭喊和火焰噼里啪啦混成一片的声音。循着男孩的眼光看过去,一对夫妇倒在血泊之中,灰色的布衣已经染成了朱红色。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林萧慌张地问,这样的场面她第一次见到。   洪小砂苍白的脸被远处的火焰映红,她根本没听见林萧的话,抬腿就要向火场跑去,才奔出几步,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摇摇晃晃还未站稳忽闻身后一声清啸,扭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弟弟已经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再一声清啸响起,她眼前也是一黑,呼吸渐渐困难,头疼欲裂,身体一软便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此时,林萧的处境也完全相同,昏倒前她轻轻地叫出了一声:“洪小砂……”   【未完待续】   ? ☆、02章 ?  02章   洪小砂醒转后,见自己躺在一片昏暗中,身体几乎冻僵了。半响,适应了黑暗,环顾四周,此时身处的是一个不算宽敞的柴房。   她感觉腿上竟然靠着一个人,不敢乱动,黑暗中也辨认不出究竟是谁,难道是一同关押的什么人?   忽然,那人动了动,把身子更深的往洪小砂怀里钻。大概也觉得冷吧。   洪小砂正想推开,猛地想起昏迷前在一起的林萧。难道是她?如此想着,伸手摸了摸搁在腿上的头,很快触到一枚簪子,一摸就摸到了硕大的珍珠。洪小砂确定这人是林萧后摇了摇她,“林萧,起来。”   林萧轻哼一声,昏昏沉沉没有醒来。洪小砂见状没继续叫她,而是轻轻的将她移到旁边草堆上自己起身去找出路。   洪小砂摸索着找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出去的门,她不死心的继续四处摸索,但这个房间犹如一口枯井,四面都是坚固的墙壁,只有头顶隐约透进丝丝亮光。   可这里的确是柴房——满地的柴禾。洪小砂心中疑惑,在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她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虽然视力比不上夜行动物,但这里大致情况已能看清。   可以确定,来这里时两人绝不是被人从井口扔下,因为自这么高的井口坠下不会身上无伤。并且,既然是柴房自然会有人来拿柴禾做饭,做饭的人不会麻烦到跳下来拿了柴禾再爬出洞口。而且,如此光滑的洞壁真的有人能够直上直下?   洪小砂想来想去既想不到被抓的原因更考虑不出对策,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不知道外面的天日,但饿得前胸贴后背,应该很长时间滴米未进了。   看看躺在草堆上的林萧,不知是昏迷还是沉入了甜甜的梦乡,面容安详呼吸均匀。黑暗中看得不甚清楚,但仍觉得她娇小水灵,缩成一团的身体怪惹人怜惜。洪小砂遂起身脱下外衣披到林萧身上。手一抖却触到了对方冰凉的手,林萧缓缓醒转过来,睁开眼不解的看着洪小砂,“嗯?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   “啊?”林萧茫然,“是谁抓了我们?为什么抓我们呢?”   “你问我,但我也一无所知啊。”洪小砂摇摇头,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在村头遇到林萧,随后市集被洗劫,她的父母和弟弟……回忆起这些,洪小砂又痛又恨,双手攒住衣角,牙齿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林萧刚刚醒来,摸不清情况的样子像一直懵懂的小兽,哆哆嗦嗦靠到洪小砂身旁,“小砂,我冷。”   虽然现下正是初夏,但这地方却寒气逼人。洪小砂闻言瞥向林萧,果然衣着显得有些单薄,把早就脱下来,刚才想盖在林萧身上的的褙子递了过去,“穿吧。”   林萧接过穿上,“小砂,你在做什么?”   “找出口。”洪小砂扶着墙壁一寸一寸的摸索。忽然,手指触到一块凸起,按了按却纹丝不动,“林萧,过来帮帮忙。”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过后,林萧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洪小砂身旁,“要我做什么?”   林萧尚未适应黑暗,辨别不清距离,一味的靠过去,转眼离洪小砂不过咫尺。   洪小砂感到林萧说话时的温热几乎扑到自己脸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竟然有点烧起来。   “你在哪里?”林萧问。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洪小砂的回答,只道是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走错方向,离洪小砂越来越远了。如此想着移动脚步准备到其他地方去,不想脚下一绊险些摔倒,幸得身后一双手拉住才没跌个狗□□。   “我在这里,你还要往哪里跑?”洪小砂抓着林萧说道,语气里满是无奈。这姑娘适应能力怎么这么差,好一阵了,也该看得见了吧,这地方黑是黑了点,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吧。   “不跑,绝对不跑,就算你撵我也不跑!”林萧斜着身子一边说一边竟吐吐舌头顽皮的做了个鬼脸。   谁想过,两人无心的话却一语成谶,多年后回想起来两人是否会相视一笑却又是后话了。   此时的洪小砂早已完全适应了环境,黑暗中也看清了林萧的一脸鬼精灵样,竟忍不住扯起了淡淡的笑意,却不动声色抓起林萧的手按到墙上凸起的机关处,“摸到了吧?我一个人力气不够,我们一起将这块石头按下去。”   “知道了。”林萧摸索着把双手放在凸起的石块上,深吸一口气,一脸她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的表情。   此时林萧一个人占尽了可以用力的位置,洪小砂无奈的退到一旁,满心都是“我就看着你逞强”的想法,丝毫不相信林萧这个弱小姑娘还真能按动那处凸起。   忽闻“啪”一声清响,凸起处竟然断在了林萧手中。林萧缓慢地转过脸,望着洪小砂委屈道:“我是练家子……我已经注意了……”   洪小砂根本不信林萧的话,一把抢过林萧手里的断面仔细看了起来,可惜光线实在太暗,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倒是凭着做首饰积累的灵敏触感感觉到了手中物体的纹路——大概是木块。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为何墙壁上会有木块。”   “啊?难道是机关按钮?”林萧欣喜道。   洪小砂一开始也以为那是机关按钮,但此时再仔细一想,已经基本确定那不是开门的机关。摇摇头,说,“不是。”   “难道此处原本有门?只是被封死了,时间太长木头腐烂在泥土里仅仅剩下这么一小段。”林萧指了指墙壁,“难怪木块这么轻松就被我折断了,哈哈。”   “你不是说你是练家子么?”洪小砂说。   “才拜师不足一个月的练家子。”林萧煞有介事的说,仿佛入门一个月和普通人相比就是高手了似的。   “我在想,如果刚才我的猜测没有错,那么我们从镶嵌木块的地方下手应该能挖一个通道到外面去。”洪小砂说着抛下手中的木块开始寻找能够挖土的工具。   两人在墙角找了结实的木块,一人撬墙面,一人将地上的土块搬运开。明明是两个孩子却做得有模有样。转眼墙上出现了一个小坑,虽然离挖出出口还有一段距离,但至少两人看见了一丝希望,忍不住相视一笑。   几个时辰后,两人取下最后一块砖块,已经要脱口而出的欢呼却一下子堵在了喉中,心也跟着瞬间又坠入了冰窟。凿开的洞穴后面既不是两人所担心的敌人的大本营,也不是世外桃源,更不是莽莽丛林,而是一条深不见底,淹没在黑暗中的甬道。   【未完待续】   ? ☆、03章 ?  03章   洪小砂和林萧踏上甬道的石板路,耳边传来阵阵有节奏的水滴声“嗒、嗒、嗒……”两边的墙壁又高又直,令人无比压抑。   两人顺着石壁一阵摸索,摸到墙上的壁灯,灯油灯芯都在,应该是长明灯。   “能找到点火的东西吗?”林萧说。   “我找找。”油灯旁边一般都会有点火的工具吧,洪小砂如此想着伸手继续摸索,忽然触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火折子。将其取下,拂去灰尘,倒腾几下就看见了久违的火焰。   四周被微弱火光照亮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人鱼形的壁灯——人身鱼尾的鲛人托着一只托盘,托盘里盛着乳白色膏状灯油。   洪小砂和林萧借着灯光看向甬道尽头,却还是一片浓郁的黑暗。冷清的灯光下更觉得所处空间逼仄得紧,墙壁由灰色砖块一丝不苟的铺成,两墙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墙壁顶端隐藏在黑暗中,高不见顶。怪异的甬道让人倍感压抑,仿佛两旁的墙正一寸一寸往中间挤压过来。   “走吧。”洪小砂挥动所剩无几的火折子去点燃剩下的壁灯,却被林萧拉住。   “不用点了,多费事呀。”林萧说着踮起脚尖伸手想抓壁灯。   “你要干嘛?”洪小砂问。   “来帮帮我。我要踩一下你的肩膀。”   洪小砂半响没动,心中当然不乐意,并且她已经猜到了林萧的用意——想取下壁灯。对于这个行为她不反对但也不赞成,于是就磨磨蹭蹭的。   林萧见洪小砂不动,并没有多想,以为洪小砂没明白她的意思。她自幼的生活坏境就根本不用在意别人同意与否,于是不问三七二十一的拍了拍洪小砂肩膀,“我不沉,你蹲下,我踩一下就好,就一下。”   林萧说得恳切,眼中又满是哀求,并且她做这事也不是为了她自己一个人的利益啊。洪小砂这才说服自己蹲了下去。不过心中嘀咕的却是:小姑娘,不要小瞧这盏灯啊,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搞定的。      哪知,空荡荡的甬道里猛地响起起“咔嚓”一声。林萧竟然真的将灯扭下来了。   “你还真是练家子啊!这可是铜灯,轻轻松松就你下来了?也不怕触动机关暗器。” 洪小砂忍不住讶然道,“这灯很可能是前朝的,前朝工匠造诣非常高的……”   说话间林萧已经从洪小砂肩头跳了下来,拍拍洪小砂的肩头,“我没有多厉害啊,不知道这个甬道存在多久了,壁灯很陈旧了,当然能拧下来,你也可以的。”   虽然被夸了,但洪小砂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壁灯若真是前朝的,被这么粗暴的拧来拧去,当初铸造的工匠看见大概会心疼吧。   洪小砂不愧是手艺人的女儿,想问题的角度都和林萧不同。不过她现在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了,会心疼壁灯的仅仅是她罢了,她想到的那些手艺人,怕是早就魂归故里了。   林萧笑嘻嘻地将灯盏递到洪小砂手里,洪小砂只得接住,这么好的物件被硬拧下来只怕已经破坏了某些部件的铸造技艺了。   林萧见洪小砂握着灯盏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心中好笑,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出了甬道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既然前朝工匠铸造技艺高超,要学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慢慢揣摩岂不是更好。”   洪小砂点点头,心道,她说得也不错,若是前朝物件,能参透其中七分技艺已是难事,的确需要大量时间。   “小砂,你听没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林萧问。   洪小砂点点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静静地听着动静。   是的,滴水声,是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的滴水声,片刻后就比才听见时近了很多似的。并且她还听见了隐藏在滴水声后面的另一个声音——某种野兽低低的咆哮。   “我们最好先退回柴房。”洪小砂说着已经伸手去拉林萧,准备两人一起往后跑。   林萧不清楚状况,但她听力也不差,已经察觉出异样,听到洪小砂的话想法也是一致。   但计划总是快不过变化,两人才退了几步,滴答声和野兽的咆哮越来越响,这时距离更近了。并且手中的灯莫名其妙的越来越暗,甬道几乎又要沉入一片黑暗。   一阵从未有过的惊悚感自洪小砂脚底窜起,冷汗打湿了衣裳,甬道里阴冷的风吹在后背上更是一片冰凉。她努力平静下来,说:“林萧,你听我说,我们跑不回去的,而且回去也是死路。”   “嗯。”林萧点点头,一脸沉稳的样子。其实她早吓傻了,手脚不住的颤抖,洪小砂的话也听不明白了似的,只知道点头。   “我们两人加起来才四条腿,这笔直的甬道里无处可躲,我们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怪兽,好不好?”   “嗯。”林萧仍旧机械的回应着。   洪小砂也不管她,正想往前,忽然一个沉重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几乎打在她面颊上,一阵寒流自脚底升起,她甚至能想象到面前这怪兽丑陋的面孔,以及滴着口水的血盆大口……   洪小砂缓缓抬头向上看,手中的油灯“噼啪”一声脆响后亮了起来,恢复光明后眼前的一幕竟然完全在洪小砂的预料之外——一匹雪白的马儿轻轻划动前蹄立在面前,正张着嘴急喘息着。   这里是红土大陆的南方,水草丰茂,每个城镇都有多家马场,虽然白马较难饲养,但因为优美的外形深受达官贵族的喜爱,所以每家马场都有。   “是马。”洪小砂长舒一口气,转头看着林萧。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此时林萧的脸色却忽然变得煞白,对洪小砂叫道:“快躲开!”   林萧声音尖锐到失真,洪小砂来不及躲闪已经被林萧扑开,扭头一看,刚才还优雅站立的马儿红着双眼正欲扑向自己。   “不,不可能……”洪小砂不相信眼前的景象,马儿善良通人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来不及多想,一个翻滚躲开奔过来的马儿,哪知忽然右手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匹马似乎嗜血成性,眼见洪小砂手臂渗出鲜血,兽眼中竟泛起了贪婪的神色。   “这不是你平时见到的马,你仔细看它的耳朵!”林萧说。   “红色?怎么会是红色?”洪小砂捂着手臂站起身,白马的样子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通身雪白,唯有耳朵尖是鲜艳欲滴的红色。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马,在红土大陆大家称其为——煞。   【未完待续】   ? ☆、04章 ?  04章   马儿见到光亮后却没有了异动,立在原地划动蹄子。   洪小砂和林萧面面相觑,一时间,两人一马僵持住了。   “煞是什么动物?”洪小砂问得小声,生怕惊动了面前这谜一样的生物。   “也是马,不过是很邪门很凶残的马。”林萧说着目光移到洪小砂左边的墙壁上。   洪小砂见林萧眼神有异,忙看向左边的墙壁——那里也有一盏青铜人鱼灯,不过,此灯和一路行来见过的都略有不同,这盏灯造型独特,青铜鲛人的灯座下有一个剑架,剑架早被岁月腐蚀成了斑驳的青色,上面摆着一柄短剑。短剑没有剑鞘,一眼瞧去也看不出有没有腐烂,剑柄却还泛出粼粼青光。   “我把剑取下来,如果马冲过来我们就和它硬碰硬。”洪小砂说,“怕吗?”这话既是问林萧又是问她自己,她希望林萧说不怕,那么她也会更有信心些。   林萧如洪小砂所愿的摇了摇头,“不怕。”   然而,她怎么可能不怕。但现在怕有什么用,违心的说出不怕是为了安慰洪小砂还是安慰自己她也不知道。   洪小砂接着安排下去,“我力气比你大,我拿剑砍马头,你趁机从旁边去踢马的腿。”   “踢它?”林萧当然听得懂字面意思,但仍问了出来。马有四条腿,她却只有两条腿,而且平常马也会踢人的吧,不是上去送死吗?林萧年纪虽小,基本常识却肯定早有了。   洪小砂脸上露出一阵尴尬,原本的计划是让林萧从旁边逃走,但怕林萧觉得她逞能,于是没有说出口,勉勉强强这么安排下去,实战中她若是动作快些根本就没林萧的事。   洪小砂自认为能够单独对付白马,她确实年纪小,也没什么武功,但出手极快,早在一年前就有江湖人士说过:“此女今后必定能成一名快剑剑客。”   也因为江湖人士的这句话,邻居对他们家更是退避三舍。洪小砂曾问过爹娘邻居不待见他们的原因,爹娘笑笑却没有多说,不过洪小砂在家里地窖中找出两柄锋利长剑的时候已经猜出爹娘原本是江湖中人,不知为何缘由躲到这小城镇里安家度日。   可见,她极快的手速乃是遗传。   林萧见洪小砂忽然走神,只当她担心此时的情形,忙说:“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不砍它也没其他办法啊。”   洪小砂一听,苦笑起来,她倒是极希望此时眼前的是死马,别说医了,躲都来不及。   忽然,白马一声怒吼,扬起四蹄急冲过来。林萧来不及多想,矮身滚到马儿面前,洪小砂一个箭步冲过去拔下剑短,回手劈向马头。   两人万万没想到,杀死一匹马根本不是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讲的那么简单,并且说书先生口中的杀马英雄必定武艺高强,她二人中只有林萧略懂功夫却是半吊子,还都是女儿家,连蛮力都没有几分。   洪小砂迎着白马一剑劈去,白马灵活的躲闪避开,她脚下不稳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再看林萧,却更是狼狈,正死死抱着白马的马腿又是踢又是打。眼看着白马后蹄要落在林萧身上,洪小砂忙不迭的起身握剑胡乱刺向白马。   情况竟然完全走向了最糟糕的方向。洪小砂只想到了她出剑快,却完全没考虑出剑的准头。毕竟年纪小啊。   白马面对两人的胡乱打法并未自乱阵脚,挥动前蹄要甩掉束缚住它的林萧,同时左躲右闪躲开洪小砂刺来的利剑。一时间,两人一兽谁都未占优势。   忽然,白马看着洪小砂因为用力过猛越见鲜血淋漓的手臂目光大盛。它猛然一用力,踢在林萧腰间,林萧顿时剧痛难耐,感觉腰间肋骨都断了两根似的,口中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血来。   “林萧!”洪小砂一脸焦急地叫道。   林萧强行压下剧烈的疼痛,逞强道:“我没事。”   洪小砂当然明白林萧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刚才她被银马踢中那一下绝非儿戏。   洪小砂只觉得一股火气冲上头顶,她生气白马,更多的却是生气自己,怎么那么弱,不是出剑极快吗,连一匹马都敌不过,明明想保护朋友却让朋友受伤。   洪小砂握紧剑,不懂真气的运转,体内也没有真气可供她运转;不懂一招半式,也不必懂一招半式似的。蛮横的将短剑举过头顶,快步奔向白马侧面,就在白马以为她要刺它右腿而向左边躲避时,洪小砂迅速回到正中聚集全身力量直直攻击马头。   “嘭!”一声响,白马竟然被击得连退了两步。绕是洪小砂还年幼,若是换个成年人来,这一击只怕会将白马击晕。   一击之后洪小砂也没捡到什么便宜,因为甬道太窄活动不灵,她落地时撞到墙壁上,此时低头一看虎口,竟然被震得裂开了。   而手中的短剑,却因为这一击,剑柄上的铜绿纷纷掉落,显出蝎子模样的浮雕来。   洪小砂这才发现这柄剑既非铁也非铜,而是由某种并不认识的材质做成。通身寒光闪闪,绝对是把利器。至于才拿到手时以为是铜绿的东西,竟然是甬道过于潮湿而生长的青苔。   刚才那拼命一击洪小砂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但气力有限,只是暂时逼退了白马。   她退到一旁,心道:要趁热打铁,没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休息呢。洪小砂握紧短剑,冲过去左劈右砍,白马在毫无章法的乱砍中竟然逐渐落了下风。   看着连连退后的白马,洪小砂忽然觉得这匹马或许并没有危险。但转念想起见到鲜血时白马眼中的贪婪立刻收起了疑惑的心思。   哪知,这稍一迟疑转眼白马就占了上风,换成洪小砂连连倒退。   “林萧,还能动吗?过来帮帮忙。”   林萧轻轻喘了一口气,不让洪小砂发现她的力不从心,顿了顿大声说道:“能动。”   “能想想办法攻击它的眼睛吗。”洪小砂一边与白马僵持一边问道,看一眼玻璃球一样明亮的马眼珠子,顿时觉得自己相当心狠手辣呢。   “有啊,满地都是沙子。”   “不好吧,撒沙、撒石灰在别人眼中都是下三滥的招数,会被人耻笑的。”   林萧一怔,都什么时候了,洪小砂在想什么啊,“我们的对手不是别人,是别兽,又不会到处去说。而且,以我们两人的能力,还有其他脱困的方法?”   洪小砂听后不再多说,心道,致盲总比伤到自己或是马儿的性命要好。于是,她收敛心神,不急着攻击,后退几步稳住身形,双手握紧剑柄,将身上的力气聚集在手中,瞄好准星准备随时快步杀过去。   【未完待续】   ? ☆、05章 ?  05章   两人一马正剑拔弩张之时,忽然,白马身后猝不及防的跑出了一匹小马驹。   小马高不足三尺,四蹄短而小巧,雪白的皮毛在黑暗中几乎要泛出光来。   可是,小马光洁的背部竟然裂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正鲜血直流。   看都这一幕,林萧抓着沙土的手松开了,“小砂,你看大马。   自从小马驹出现后,洪小砂虽然还是留意着大马的一举一动,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小马吸引了。经林萧一提醒才注意到此时大马眼中尽是慈爱,只是对洪小砂他们二人的防备却丝毫不减。   双方敌对之时,大马不是应该更凶狠的对付敌人以保护自己的孩子吗?此时却如此温顺,很反常呢。洪小砂想到这里,对林萧说:“我们先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   “我有一种猜测,不知道对不对。”林萧皱眉,看向两匹马的眼光竟然沉重起来。   “嗯?你说说看。”   “我先把我所知道的关于煞的情况都告诉你。”林萧说,“煞是生活在南部边境的祈族饲养的一种特殊马匹,究竟是怎么养大的,以及养了有什么用早就没人知道,因为祈族是前朝遗民,平常百姓早就融入了现在的居民中,生活习惯已经没有区别,掌握内情的皇室贵族又几乎都死去了……”   “这些我都知道,你直接说煞是什么。”洪小砂焦急,此时此刻没闲工夫听林萧说书。   林萧一听,急了,用飞快的语速说道:“简单来说煞就是完完全全在黑暗中饲养的马匹,通身雪白,但耳朵尖有一点红,有人认为煞不吃草,而是食肉。”   听到这里洪小砂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竟然是吃肉的。“继续说。”   “煞这种动物因为饲养环境的特殊,自身没有凝血功能,所以一旦受伤基本就只能等死。”   “这么金贵啊?那养来干嘛,完全不能用在战场上。”洪小砂原本以为煞是一种战斗力极强的物种,听林萧这么一说顿时不解起来。   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怔,转头相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祭祀!”   “难怪一直没有强力地攻击我们。”洪小砂一直都很在意马儿种种不合理的动向,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既然本来就不是战马,没有太强的战斗欲很正常,它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保罢了。“这么大的个头,一旦拿出架势来攻击,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有没有可能,你看那匹小马身上的伤口。”林萧指了指小马驹,“既然它们受伤后不能自愈,是不是需要人或动物的血液来帮助止血?”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洪小砂凝神想了想,这么说来大马见到我受伤流血的手臂之所以会兴奋,是因为我能救它的孩子?   但就算明白了起因,但马终究是动物,既不能问问她们的猜测对不对,也不能说咱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棘手了啊。洪小砂心里叹息着。之前的对峙已经令大马对我们生出敌意,而且就算林萧想得没错,那么究竟要多少血才能治疗小马驹,又要用什么方法呢?   洪小砂正愁眉思索着,小马驹竟然缓缓走到她身边匍匐下来,明亮滚圆的眼睛注视着洪小砂。看到此情此景洪小砂毫无戒备的伸出手想抚摸小马。   “别摸!”林萧出声提醒。   同时,大马在旁边发出一声嘶鸣,仿佛是警告。   洪小砂抬头看看林萧,再看看大马,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事,它看我的眼神很像我家的黑猫,都是动物,情感表达方式终究差不多的。”   “是吗?”林萧也好奇的蹲到小马身边,比洪小砂还快的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第一次摸到马头的林萧很是惊讶,在她的想象中,应该就和摸猫脑袋狗脑袋一样。但马儿的鬃毛触手竟有一种厚重的实感,光滑但结实,充满了力量,毕竟马儿不是家养的宠物呢。   起初大马还一声接一声的嘶鸣,见林萧摸了小马一下又一下,也没见做什么出格的事,竟然渐渐的只是站在原地随意的哼唧了几声就作罢了。   “果然很通人性。”洪小砂点点头,她见林萧和小马相处融洽,也想摸一摸看。哪知,一抬右手竟然钻心的痛,忍不住叫了出来,“嘶——”   怎么了?”林萧见状,忙伸手摸了摸洪小砂左手指着的地方。   “这里吗?”林萧说,她手才碰到,洪小砂吃疼得深吸一口气。   林萧年纪虽小,但在拜入师门前就跟着师父学过些许应急用的医术,这时一摸洪小砂的手臂,很肯定地说,“右臂断了。”。   林萧声音中的故作冷静只是说给洪小砂听的,她其实已经心疼得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生死与共的相处中她已经将洪小砂视为最亲近的人。   “你别动,先固定起来。”林萧回忆着师父教过的方法,但此时脑子竟然乱得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   洪小砂当然早就没动了,别说动,呼吸重一点都痛得不行。她努力的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受伤的,但竟然完全想不起来,就在之前有过两次伤到右手,但那时候和大马紧张的对峙着,完全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此时放松下来痛得简直要命。   林萧安排洪小砂平躺在地上后飞奔回小木屋找来了木条,她蹲在洪小砂身旁,撕下裙子外层的布料,小心翼翼的将洪小砂的手臂和木条固定在一起。   洪小砂顺从的躺着任由林萧摆弄,林萧的手小小的很暖和,动作很轻,但她感觉到的仍是剧痛。   “你居然还会医术,一会儿去治治小马驹。”洪小砂见林萧给她包扎得差不多之后这样嘱咐道。低头看着被林萧包裹得严丝合缝的手臂,“你不是说要人血才能帮小马止血吗?你把我的手全包住了哪里还有鲜血给小马治伤?”   “你倒是先顾忌一下自己!”林萧嘟哝着,慢慢解开包裹着洪小砂手臂的布条,血已经止住了,马上换上干净布条。“这不就有了吗。”   小马仍旧乖乖地匍匐在洪小砂身旁,大马也走到近旁静静地站着。   林萧沉默的拿起布条包裹住小马的伤口,因为小马身躯终究比洪小砂的手臂大太多,那一点点布条只能刚好覆盖住伤口而已。林萧无奈的摇摇头,这下倒真的颇有死马当活马医,能治且治的味道了。   一人一马都包扎好了,但林萧不懂接骨,洪小砂的手臂还要去找郎中才行。   这时的林萧已经累出一头汗水,抬头看向洪小砂,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靠着小马睡着了。因为疼痛睡得不太深,但呼吸平静,脸色也比刚才红润了不少。   原本着急快些找到出路出去给洪小砂接骨的林萧,看到洪小砂睡得那么安详竟然不忍摇醒她了。于是,也坐下靠着洪小砂安心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睡了多少个时辰,洪小砂睁开眼时仍以为自己在梦中。   梦里,她和林萧生活在一片桃园中,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只有她们两人。山上有常开不败的桃花,她酿得一手好酒,林萧做得一手好菜,两人终日把酒言欢,赋诗对弈,何等的逍遥自在。   洪小砂揉揉眼眶,再捏捏自己受伤的右臂——真不是一般的疼!   梦已经醒了,但此处为什么如此像仙山幽境,如此的不真实?   洪小砂疑惑的伸手去摇林萧,“林萧,快醒醒……”   【未完待续】   ? ☆、06章 ?  06章   面对陌生的处境,洪小砂正迷茫时身边响起了林萧的声音。   “这是哪里?”林萧揉揉惺忪的睡眼。   “我也想知道。”洪小砂只记得林萧帮她和小马驹包扎好伤口后很疲倦的睡着了,但醒来后怎会身在此地却不得而知。   将此地称为仙境一点不为过,不远处有一潭宁静的湖水,湖面仿佛镜子般倒映着空中的云朵。四周群山合围,巨树参天,山腰上环绕着薄薄的云雾,用力的仰头也瞧不见山顶。一条石板铺成的大路从山脚笔直延伸到云雾中,仿佛通往天国的朝拜之路。   现在时值盛夏,微风吹过却觉得有些凉飕飕的。湖边一匹小小的白马在饮水,小马见洪小砂看着它,欢蹦乱跳的跑过来又是舔又是蹭,一时间竟然反而弄得洪小砂手足无措。      林萧见了,笑道:“它是赖上你了,只怕以后都要跟着你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啊?名字?”洪小砂茫然地看着林萧,再看看小马。取名字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呢。村里的小孩都叫二丫头,毛豆子之类的。自己叫做洪小砂,弟弟叫做洪小志,已经算是最有文化的名字了。   要给眼前这匹小马取个响亮的名字才行,但洪小砂犯难了。   “马儿通人性,懂得感恩,你用自己的鲜血救过它,它会视你为终生的主人。”林萧一脸肯定地说道。   “它可是煞啊!”洪小砂有些不能相信自己即将成为一匹与众不同的马的主人。   “我听师父说过,沾染了人血的兽类一般不能回到它们自己的领土了,它的气息和其他野兽有所不同了,会遭到同类的排斥。你看,大马已经不在身边了,也就是抛弃它了,你再不要它就太狠心了。”   听完林萧一席话,洪小砂心想:我哪里说过不要它?只是整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洪小砂围着小马走了一圈,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和这匹小马驹有缘。捏捏柔软的马耳,摸摸柔顺的鬃毛,小马也温顺的用头蹭蹭她。“好吧,主人就主人咯,给你取名字吧。”   林萧满心期待的看着洪小砂,不知道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在她想来,这样的珍禽一定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才行。   洪小砂想了半响,皱眉看向林萧:“我想不出来……看它白得泛光,又是煞,要不然叫银煞吧。”   “银煞。”林萧轻声念一遍,“很好啊,我喜欢。你喜欢吗,银煞。”后半句话已经是对着小马驹说的了。   马驹像是听懂了似的,仰天嘶鸣一声,欢腾的围着洪小砂和林萧又叫又跳。它认可自己的新名字了。   气氛正欢腾。忽然,洪小砂的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她制止住又蹦又跳的银煞,拉着林萧躲到银煞背后,对林萧小声道:“那边屋子里有人。”   林萧缓缓伸出头,随着洪小砂的眼光看向山脚下的小木屋。那是一栋低矮的临湖小屋,颜色和山边树木颜色相差无几,如果不仔细辨别根本无法发现那里竟有栋木屋。   此时,小木屋房门大开,门口站着一个着装古怪的老太婆,及地的灰色长袍将她整个人裹住,远远看去,仿佛一株灰色的弯曲小树。令人无比诧异的是她的颈饰——服装颜色如此灰暗,但颈饰竟然是一条足有三寸宽的项圈,项圈异常巨大并且花纹繁复,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金属光芒。洪小砂应该就是看见这项圈泛出的光才发现了老太婆的存在。   “她已经看见我们了。”洪小砂说。她感觉到林萧握着自己的手抖了抖,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心里冒出了冷汗。   回想起来,与林萧相识在端午的集市,之后市集被洗劫,父母被杀、弟弟失踪。再后来,莫名其妙的被困在柴房中,侥幸找到一个甬道,遇到了银煞。睡着后再醒来竟然身在这个仿若仙境般的所在……   洪小砂想得头疼,但完全没有理出头绪来,一桩桩事情看似毫无关联,但她总觉得所有事情都是预定好的。   洪小砂将自己的想法对林萧说了,林萧点点头,“是的,我也觉得我们就像棋桌上的棋子。”   “你怕吗?”洪小砂听完林萧的话,问她。   林萧扭头凝视着小砂,“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不是洪小砂第一次问林萧怕吗,但却是林萧第一次真的觉得不怕了。这短短的时间里两人已经一起经历了不少,虽然还是会胆怯,但已不会怕到无所适从了。   “老太婆往这边走过来了,躲不掉了……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到银煞背上往山上逃。山上树多野果子多,躲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   “好。”林萧应道。   “一,二……三。”洪小砂话音刚落,转身将林萧拦腰抱起放在银煞背上,一拍银煞屁股,喝道:“快跑!”   转眼间银煞已经飞奔出几十丈远,林萧忽然明白过来,洪小砂一开始就知道银煞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早就做好只让她一个人逃走的准备。   小砂,小砂……林萧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扭头看见洪小砂在逃,老太婆明明老态龙钟的样子,脚步却轻快得很,眼见就要追到洪小砂身边了。   林萧哪知道老太婆是练家子,见她二人逃跑,使出轻功,眨眼的功夫便将洪小砂擒住了。   洪小砂本来是往远离林萧的方向逃跑的,此时老太婆抓住洪小砂,回头再想追林萧却有些困难了。   林萧见洪小砂被擒,翻身就要下马,林萧刚一动身,银煞像是要回去营救主人似的,立马调头离弦的弓一般直直冲了回去。   老太婆看见林萧往回跑,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放开小砂!”林萧趴在急急奔驰中的银煞背上喊道,年纪虽小,用稚嫩的声音放出的话却丝毫不见怯意。   洪小砂看见折回来的林萧,心中急躁,暗道:笨蛋!千辛万苦让你赶快逃,你却偏偏要回来,回来有什么用!   老太婆听到林萧的话,只轻蔑的向着林萧奔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枯瘦的手紧紧钳住洪小砂。   洪小砂右手断了之后并未治疗,只包扎起来而已,现在被老太婆蛮横的拽着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她怒视着老太婆,心中暗自盘算着怎么才能脱险。   “丫头,别费心机了,我留着你最后才杀,要你亲眼看着心头肉怎样被我凌迟处死,呵呵呵呵。”老太婆尖锐的声音听得洪小砂全身难受,那句“心头肉”让她有些尴尬,林萧怎么会是自己的心头肉呢?相识时间那么短,既未同甘又未共苦,何来要紧之说?   老太婆似是看穿了洪小砂的心思,尖声道:“不是心头肉你会舍身救她?”   洪小砂一怔,老太婆说得对,她对这个了解不多但已经放在心中的人有着她自己都不能解释的羁绊。林萧,你个傻瓜,回来干嘛,往山上跑啊……   “落入我五潭教手中还想跑?”老太婆尖利的声音直直刺进洪小砂的耳朵,令她犹如遭五雷轰顶。   五潭教。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五潭教!   洪小砂想起她爹爹曾为一个江湖中人的妻女打造首饰,耗时一年半终于做出了雇主满意的首饰,但在交出首饰那天差点被杀,只因为他知道了雇主的真实身份是五潭教分舵舵主。最后幸亏爹爹机智,早料到可能会遇到危险,一早便买通了舵主护卫才保住一条性命,却花尽了辛苦半生赚来的银两。此后,爹一直对五潭教忌讳莫深,从不提起这三个字,在某次酒后失言才说出了令他谈虎色变的五潭教。   后来,洪小砂从村民口中听到了五潭教烧杀抢掠,朝廷都束手无策的种种劣迹。   原来是被五潭教抓住了,难道爹娘也是被五潭教所杀?弟弟也死于他们残酷的利刃?   想到此处洪小砂心中怒极,脸上渐渐出现狰狞的神色。   林萧骑着银煞离洪小砂越来越近。洪小砂心知林萧根本没有脱困的办法,只因为义气才回来了。   老太婆的脚程和银煞的速度都非常快,两方距离越来越近。   洪小砂又在心中骂着林萧傻姑娘,努力考虑着脱困的方法,此时能够想到的无外乎就是和这老太婆硬碰硬拼了,但很显然根本不切实际。   无能为力的洪小砂反而安静了下来,眉头仍旧锁得紧紧的,但不再挣扎了。她被老太婆擒得丝毫动弹不得,右手又断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还不如留存实力等老太婆擒林萧之时再一举逃脱。   如此打算后洪小砂便任由老太婆拖拽着,半个身体都被拖在地上,双脚早就磨破。   老太婆看了洪小砂一眼,嘴角浮起轻蔑的笑容。孩子终究是孩子,想和我斗?嫩了。“你是不是在想和那个小姑娘联合起来对付我?我告诉你,别打任何歪主意,你们被抓住那刻起就注定成为祭品。”   祭品?洪小砂一听,懵了,不等她再仔细揣摩,老太婆忽然提起轻功直直奔向林萧,她一声林萧快跑还没出口,老太婆已经到了林萧面前。   【未完待续】   ? ☆、07章 ?  07章   陌生的牢房内,洪小砂揉着被扔进来时头上撞出的大包,“好痛。”   林萧瞅瞅洪小砂,额头正中间一个大包,乍一看和独角兽竟有几分相似。“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伸手拉过洪小砂搂在怀里,像娘亲给她揉的时候一样,一边轻轻的吹气一边用指腹缓慢的按压。   洪小砂觉得很是舒服,林萧这姑娘还真是温柔呢。“你经常这样对身边的人?”   “不,你是第一个。”林萧回答。   原来林萧眼中我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洪小砂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林萧见了,笑道:“笑得真傻。”   “那我不笑了。”洪小砂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她原本就不是爱笑的人,遇见林萧后才有了那么多笑容,现在却被林萧说笑得傻,真的以为自己笑得不好看笑得傻,殊不知林萧只是说她的想法傻气又令人心疼而已。“要说傻,是你才对,都逃走了还跑回来。你看,又被抓住了吧。”   “是啊,不过你给我指的路也逃不了。”林萧对洪小砂吐吐舌头。   “唉。”   “当时你让我往山上跑,谁知山上就是五潭教的老巢呢。”   “我想的是山上树木多,好躲避。”洪小砂想起在湖边的时候手忙脚乱,做什么都像是困兽之斗。   “我觉得啊,这山上的一切五潭教都了解得很清楚。”林萧说。老太婆抓她们上山时,一手拎着她一手拎着洪小砂,走在连羊肠小道都没有的山坡上,却走一段看看周围的树木,每看一次都能找到继续往上的道路,不多时便到了山顶。   “老太婆抓我的时候说是要让我们做祭品,你记得吗?”洪小砂问。   “记得。”林萧点点头,“你有什么办法脱困吗?”   洪小砂苦笑,有办法她早就使出来了,怎么会待到现在。林萧看见她的苦笑不再多问。   “小砂,你娘也这样给你揉过吗?”林萧一边揉一边问道。她想起了家人,心中不禁感到苦楚不堪,如果爹娘或是哥哥在身边绝不会让她受这么多委屈。   “没有。”洪小砂黯然。记忆中,娘曾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她长大后相处中却觉得娘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每天忙着张罗银器店生意,生意好的时候回到家中就坐在桌前一遍一遍数手中的铜币,生意不好的时候总是大骂父亲,对她和弟弟倒一直颇和气,或者说是一直都很生疏。她更愿意娘对她也像对父亲一般,至少是亲人的感觉。   “告诉你一件事。”洪小砂拉住林萧的手,示意她不用再揉了,“在市集上,村里那些孩子说的话是真的,我曾失手杀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朝廷要犯……大家还都说我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我爹对我还好,但我娘却时时都忌惮着我,所以村里人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林萧看洪小砂说话时一脸平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但她知道,洪小砂不是接受大家的说法,只是她自己都迷茫。洪小砂提到的杀了朝廷要犯只是失手为之林萧颇为不解,问道:“你说杀人是失手?”   “是的。至少我认为是失手。”洪小砂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那年我七岁,庙会上为了我弟弟和人打赌,结果输了,被灌了一壶酒,酒醒后身在一所破庙中,手中握着一柄匕首,上面全是血,循着血迹看去就看见了一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我还没来得及喊叫外面就冲进来一群官府的人,那些人说我杀了朝廷要犯,是惩恶扬善……但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就算是要犯也要在官府审一审,而且执行死刑也绝对不该是我……可是,这事根本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后来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哪以后原本就不待见我们家的村里人更加见到我就避之不及。”   洪小砂竟然有这样的经历,林萧震惊不已。   洪小砂见林萧发呆,问:“你怕我吗?”   林萧摇摇头,心想,她告诉我这么多经历,我是不是也告诉她我的身世呢?林萧正要开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脚步声。   随后,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洪林二人依偎着往牢房的角落缩了缩。片刻后,两个中年女人来到牢房门前。女人们的穿着和抓住她俩的老太婆一模一样。   两个女人中年纪较轻的一个拿着一柄钥匙欲打开牢门上的大锁,拿着铜质钥匙在锁孔处戳了几下却因为光线昏暗没戳到锁孔中,反而失手将钥匙掉落到地上。   林萧眼疾手快,钥匙落地的一瞬就要冲过去抢,洪小砂一把拉住她。   林萧不明就里地扭头望向洪小砂,洪小砂压低声音在林萧耳边说:“拿到钥匙我们也逃不出去,外面看守肯定也不少。我俩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你忘记了抓我们的老太婆武功多高?并且,我的右手至今还是断着,等等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见机行事。”   听完洪小砂的话,林萧不再冲动,疼惜的看了一眼洪小砂的手臂。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她无法想象洪小砂是怎么一直强忍着剧痛没有叫嚷也没有抱怨。   钥匙掉落后女人弯腰去捡,林萧眼尖地看见女人锁骨处有一个刺青,具体是什么花纹却没有看清。她扭头望向洪小砂,洪小砂也正满脸疑问的看着她,想来也是看见了那刺青。   洪小砂自幼生长在位于盛莲国边境上的繁华小镇,来往商客众多,听到的消息自然也多,她自认为比身在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林萧知道得多。但锁骨处有刺青是怎么回事她实在不明白。   因为个人喜好或者宗教崇拜才刺上的?洪小砂知道这样的解释实在太不符合情理——盛莲国国君在开国之初就下令全国民众绝不允许刺青,有刺青的人均被官兵强行捉住割去刺青,肌肤留下了一个难看的伤疤。至于这项规定的原因,却并未公开过。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刺青?她旁边的另一个女人身上也有吗?   【未完待续】   ? ☆、08章 ?  08章   牢门打开后,女人进入牢中,冷冰冰地说:“出来。”   洪小砂和林萧互相看一眼,不但没有起身反而向后缩了缩,女人见状走过来扬手冲着林萧的脸就是一巴掌。   林萧一怔,抬手去挡。金贵的她可从没被人打过,甚至没有人对她大声说话,怎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只听“啪”一声脆响回荡在牢房中,林萧却未感到半分疼痛。抬头看去竟然是洪小砂生生帮她挡开了这一下,未受伤的左臂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女人打完一巴掌马上动手要把她们拽出去。   洪小砂挣开女人的手,站起来,冷冷道:“要我们出去可以,但你们要先答应医治我的手!”   “笑话!祭品还有资格谈条件?”女人一脸讥讽,一步步把洪小砂逼到墙角,洪小砂扭头正好看见林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心下一凛,这就是大人常说的明哲保身?   忽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一切根本就是林萧或者与林萧有关的什么人布下的局,回想起来从始至终林萧根本就没受过伤,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的承担了所有。   这一刻,被愤怒支配的洪小砂是愚昧的,她甚至没有想一想林萧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人不可能花如此大的心力做毫无利益的事情,尤其是林萧这样年纪尚幼的孩子。   一瞬间,糟糕的情绪推翻了洪小砂对林萧的信任。   洪小砂满心凄凉的想,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任何人啊,我从小就是在孤立和排斥中生活,才认识不久的林萧给一点点温柔怎么就放下防备了呢,拒人千里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   洪小砂还在分神,女人张开五指的手已经捏住了她断掉的手臂,一边用力一边说:“你要这样医治?”   一阵钻心的刺痛从手臂直直窜到头皮,洪小砂痛得嘴唇颤抖,却咬牙不服输,冷冷地自牙缝中蹦出一个字:“呵。”   女人见到洪小砂的反应,不怒反笑,眼中闪现出愉悦的光,“这只是开始。”   洪小砂几乎记不清女人后来是怎么令她的身体痛得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在晕过去之前抬头看向林萧,她的眼角竟然有泪滴不断滑落。洪小砂心中觉得可笑:有什么好哭的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女人见洪小砂晕了过去,无趣的拖着她软塌塌的身体走到门口对站在外面的女人说:“太弱了,比我昨天弄死的那个小妮子弱太多了,直接拿去做祭品算了,没意思。”   “生活寂寞难耐,大姐捉了祭品上山,先给我们取乐,但你总是那么性急……何必非要直接动手,还有更好的方法呢,你看。”门口的女人声音尖得犹如蜂鸣般刺耳难听。   角落里的林萧全身发抖,她不想听到这个声音,但连捂住耳朵都做不到,甚至不能动一动。   伤害洪小砂的女人循声看去,见声音尖锐的女人手中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林萧的身体,丝线太细林萧稍一动弹便会划伤肌肤。   林萧猜测如果她跳起来攻击两个女人,可能只是一瞬间就会化为碎片。洪小砂被伤害时痛苦的呼吸声她听在耳中,犹如百蚁噬心但无能为力。眼泪不争气的滑落,却连话都说不出,因为嘴角就有一根丝线,刚才稍微呼吸重了一点嘴角就被划破流出了温热的鲜血。   洪小砂,如果你死了我就随你而去。有一瞬间林萧脑中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随即觉得这个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世上除了洪小砂,从没有任何人对她如此真心实意,自幼生活在前呼后拥的环境里,但都是地位所致。而家人,相处从来都是礼数多过亲昵……   “我就喜欢捉弄这些小丫头,呵呵呵。”女人用脚踢了踢拖拽在手中的洪小砂,阴阳怪气地说道。“不过,还是放开你绑着的那个丫头吧,最近没抓到几个像样的祭品教主已经大发雷霆了,你那样的玩法弄死一个少一个,还连累大姐又要下山去抓。”   “好。”难听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林萧得到了解放,丝线脱离了她的身体,但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小伤口。   ***************************************   “忍冬,你看。”   “啊!左手竟然是断掌!”   “嗯。”   “决明师兄,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作为祭品左手是断掌岂不是不吉利?”   “的确不吉利,以前遇到过一次,是师傅亲手为其刺了青。记得是一个右手断掌的小子,师傅将刺青刺在他的右臂上以压制邪气。忍冬,这次就由我来刺。”   洪小砂朦胧中听见一男一女在对话,男子叫做决明,女子叫做忍冬,他们在为什么人刺青。刺青不是盛莲国的大忌吗?怎么还有人敢如此放肆,一定是在做梦。但为何梦中也能感觉到左臂奇痛难耐,像有细细的针尖在划破自己的肌肤。忽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我的左手就是断掌!   洪小砂猛地惊醒过来。她没有猜错,一男一女正在给她刺青。   “放开我!”洪小砂尖声叫喊起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将她捆绑在石床上的绳索。   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左臂传来细碎尖锐的疼痛。一个男子的手正飞舞着,他手里握着一枚小而锋利的针。针尖在她的手臂上一阵穿梭之后男子拿起浓墨般的液体淋在细针飞舞过的地方。   男子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神情凝重的盯着洪小砂的手臂,眼中升起愉悦的神情,仿佛在欣赏刚刚完成的一件崇高作品。   他应该就是决明了。洪小砂心想。   忽然,一个女人脆生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哎呀!糟了,决明师兄,我该怎么办呀!”   洪小砂左手感受着被针密密实实扎过之后的剧痛。动一动右手,更痛,当然骨头还断着。她挣扎着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着装古怪但她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毫无疑问她还在五潭教的魔抓之中。这个女子的着装和之前见过的女人都一模——及地的灰色长袍,巨大的足有三寸宽的项圈,不过她的项圈花纹远不及前面看见的那些女人那么繁复,想来应该是项圈花纹决定了他们在五潭教中所处的阶层地位。   这一身装束让人觉得她们似乎根本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颈饰陈列架罢了。   洪小砂缓缓转回头,疲惫的闭上双眼,现在的她,用等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但她如果此时没有闭上眼,而是看一看不远处的石床就会解开心中的误会——不是林萧策划了一切,此时此刻林萧正躺在那边的石床上,被唤作忍冬的女人手里拿着浓墨,正要给林萧刺青。   如果是林萧或者林萧身边的人策划了一切,那么现在林萧就不该躺在那里。可惜洪小砂最终没有看见。   “忍冬,怎么了?”听到忍冬的呼喊,决明放在手中的细针,一边走过去一边问。   “我,我……”忍冬吞吞吐吐,看决明的眼神满是害怕被责罚的神色,顿了顿,似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失手把墨汁倒在这个祭品的肩上了。”   决明听完,皱起眉头,加快脚步,两步就走到忍冬所在的石床前。毫不犹豫抽出一根长针飞快地在被忍冬倒了墨汁的肌肤上刺了起来。   “忍冬,你才开始学刺青,做事一定要细心,这种错误以后不能再犯了。我们五潭教,无论是教众还是祭品都要刺青,这是创教祖师留下的教规。并且教规中有云,男子刺在背部,女子刺在锁骨处,除非个人情况非常特殊的才特殊处理。”说到这里,他俩一起看向洪小砂。   决明手上动作飞快,但并不影响他教导忍冬,“我们教所用的墨汁并非普通墨汁,是祖师在苗疆时采集罕见植物淬炼而成,只要沾到皮肤上就永远无法清洗,所以要求我们负责刺青的人下手既稳又准,我们手中的作品只允许一次成功,不允许有二次改动。你看,现在我只能将错就错把刺青刺在祭品的肩头,教主若是问起……若是问起我自会承担,你什么都不要多说。”   “师兄……”忍冬听完决明的话才明白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泪眼汪汪的望着决明。   “好了,把她带到祭坛去吧。”决明收起手中的小针,一边对忍冬说一边走回洪小砂所在的石床。   洪小砂躺着的时候将决明和忍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入了五潭教就要刺青,不管是教众还是祭品。那么,盛莲国禁止刺青是不是和五潭教有关呢?所知道的与五潭教相关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学堂里的先生没讲过,甚至见过识广的说书先生都没提到过。想来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提……这其中,隐含着什么秘密吗?想到此处,洪小砂竟然好奇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祭品身份。   【未完待续】   ? ☆、09章 ?  09章   五潭教盘踞的山峰阳面绿树成荫,阴面却令人倍感意外,竟是一面绝壁悬崖,仿佛一座山被巨人拿斧头生生从中间劈开。   洪小砂也是被带到祭坛后才知道悬崖的存在。虽然身处绝境,但毕竟是少年心性,走在祭坛中她好奇的环顾四周。   此时正值盛夏,祭坛所处的洞穴却寒冷异常,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呈现出不寻常的青灰色,洞顶甚至还倒挂着冰锥,洪小砂被带进洞中就狠狠地打起了喷嚏。   祭坛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是一处陈设简单的大厅,大厅正中有一柄剑,剑后面三丈左右的地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洪小砂第一眼看了那柄剑便再也移不开眼睛。剑身晶莹剔透,剑身内部竟然流淌着一种奇异的红褐色液体。她沉思片刻后猜测这柄剑是玉剑,并且,其中流淌的液体很可能是活的。   既然是活的,莫非要用活人祭祀?也就是用我祭祀?!   想到这里洪小砂禁不住打起了寒颤,山洞里的气温更低了似的。她胆怯了。当然会胆怯,没有人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还不畏惧,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此时此刻,她脑中想的竟然是死后或许能在阴曹地府和爹娘相聚。   洪小砂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剑,不确定这柄剑是怎么吸血的,更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剑存在。这种妖邪之物,只可能是天地孕育而成,若是人为的制造,工艺根本不可能达到此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洪小砂的父亲虽然现在只是个首饰匠人,但行走江湖时对刀剑颇为热爱。虽然父亲从未主动提起过,但仍旧难以隐藏对曾经的缅怀,酒后会说到不少江湖中的事迹,当然也少不了说到兵器知识。洪小砂一直对刀剑感兴趣,只是奈何父母阻拦才至今尚未真正接触到,不过她私下积累的学识已经能粗略判断出兵器的材质。   今天应该就是祭祀的日子,因为洪小砂发现断断续续又有很多小孩子被送到这里。   洪小砂目光四处打量时注意到林萧坐在一个角落,大概因为太冷,她抱着手臂哆嗦着。很多次洪小砂都想走过去,但心中的别扭让她每次提起这个念头就犹豫着作罢了。   忽然,祭坛外的甬道中响起一阵厮杀打闹声,转瞬声音近在咫尺。片刻后,一群身着锦衣卫服装的侍卫杀了进来。洪小砂心中高兴,我们有救了,朝廷来灭五潭教了!   但她只想对了一半,或者说是想对了一半多一点。锦衣卫是来灭五潭教的,是来救林萧的,但不是救她。   洞中作为祭品的孩子们因为救兵的来临兴奋得挤成一团。“林萧!”洪小砂喊着林萧的名字挤了半天才挤到她的身边,正期待着她回头看见自己,欢呼终于得救了!   这时,一名锦衣卫忽然冲出,拦在洪小砂面前,对其他锦衣卫喊道:“保护公主!”   公主?林萧是公主?公主不是圣德灵霄吗?怎么会是林萧?圣德灵霄,林萧。圣德灵霄,林萧。   洪小砂念叨着两个名字,忽然明白了什么。这时,圣德灵霄刚好转过头来,看见洪小砂的一瞬间,对锦衣卫说:“就是她!”   锦衣卫听完圣德灵霄的话,一个箭步冲到洪小砂身旁,将她挡在身后,对其他锦衣卫喊道:“这边!射!”   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满眼的乱箭已经飞了过来,洪小砂来不及躲闪。纵使武功高强都来不及躲闪,何况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小女孩。变故太快,箭也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被利箭刺中,太多太汹涌的痛一股脑袭来,反倒不觉得太难受,只是箭支巨大的冲力令她不断后退,忽然脚下一空,跌入了云雾中,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身在半空中,我这是摔下刚才看见过的悬崖了?   深不见底的悬崖,难道我将粉身碎骨?洪小砂想着,瞥见手臂上刺着五潭教的图腾。林萧肩上也有呢,不对,是圣德灵霄肩上也有。她是盛莲国的公主,身上有刺青回宫后会被皇上,也就是她的父皇责骂吗……哈,我都临死了,还在想这些没用的。不过,爹说临死前想到的人就是这辈子最放不下的人,我最放不下的竟然是圣德灵霄?哈哈哈,多可笑…   ***************************************   “你们干什么!”圣德灵霄趴在悬崖边缘看见洪小砂的下坠的身形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转头声嘶力竭地对锦衣卫吼道。“赐你们死罪!全部死罪!”   圣德灵霄的声音因为过于悲愤失真得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吼累了趴在悬崖边沿,心如死灰。双眼无神的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眼中竟然无泪,心中却酸涩无比,仿佛眼中该流出的泪水统统倒灌进了心里。   下令射杀洪小砂的锦衣卫将圣德灵霄从悬崖边拉回来,丝毫没理会她的伤心欲绝,将她交给手下,冷冷地说:“带公主回宫。”   “大人,这现场?”锦衣卫队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人问道。   “烧了。”锦衣卫统领看看一片狼狈的祭坛,沉声下令道。   ***************************************   “灵霄……”   “皇妹,起来吃点东西。”   两个声音在灵霄耳边唠唠叨叨,她却一直装睡,回宫后父皇和皇兄都亲自来问候。根据锦衣卫的回报,灵霄被困魔教幸亏锦衣卫统领官溯清率队营救及时,不但救回了公主还捣毁了魔教老巢。   “灵霄,你多日未进食了,起来喝点粥。”圣德鸢彦虽然贵为国君,但膝下子嗣稀少,仅有一儿两女,故对灵霄还算宠爱。   “皇妹,我听说你被魔教教众迷惑,锦衣卫射杀一名魔教中人时你曾开口阻拦。”圣德璧侯自来与皇妹亲密,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口。他心知皇妹身体无大碍,心中郁结而已,说出来或许好些。   听到皇兄这句话,灵霄一骨碌爬起来,吼道:“谁说她是魔教!谁说的!”吼得太急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顿了顿对父皇说:“父皇,皇兄说的可是实情?”   圣德鸢彦点点头。正欲说什么,这时太监来报:“皇上,吏部尚书秦大人有事禀报,此时正在御书房等候。”   圣德鸢彦听后,对圣德璧侯道:“陪着你皇妹用膳。”说罢起身离开了灵霄的蔷薇宫。   “皇兄,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哦?”璧侯遣了一众宫女,坐在屋中圆桌前,“灵霄,现在只有你我兄妹二人,但说无妨。”   灵霄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璧侯,虽然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多个时辰,她的经历却听得璧侯唏嘘不已。说到洪小砂的意外身亡,灵霄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被魔教擒去很大程度是护卫保护不周,我的贴身侍卫是官溯清官大人的手下,官大人现在在朝中如日中天,他当然不允许自己光明大道因为手下失职戛然而止,并且公主落入魔教之手这样的大事,追查起来他是要掉脑袋的。”   璧侯听后默默点头,等着皇妹继续说下文。   “对了,官大人是怎么解释我出宫这件事的?”灵霄问。   璧侯想了想,说:“他说你打昏了侍卫逃跑出宫。你本就顽皮,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所以父皇并未多做追究。”   闻言,灵霄点了点头,“果然如我所料。我的确是想出宫,不过并不是偷跑出去。那日父皇、母后、你和皇妹以及娘娘们都去了桦城吃糯米粽子,独独丢下我一人在宫中,我便去找了官大人,要他带我去桦城,他派了三个侍卫护送我。结果在桦城城郊,那三个侍卫将我弄丢了。”   “果然是杀人灭口好逃避责任啊。围剿魔教带去的军队回来后少了十多人,是战死。我猜死去的十多人中有随你出宫的那三个。”璧侯端起桌上的翠玉杯子浅浅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皇兄,我要替洪小砂讨回公道,你帮我。”灵霄眼巴巴的看着璧侯,好像皇兄就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灵霄,你知道官溯清虽然只是个锦衣卫统领,但他的势力早就渗透到了朝中各个部分。就算是父皇要他死,也不一定就治得了他的罪,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灵霄听罢眼神黯淡下来,“说到底还是我害死了小砂。当时官大人问我是谁救了我,我亲自指了小砂给他看,没想到他们是要杀她,我还以为他们会让小砂和我一起回宫。”   璧侯听皇妹说到这里,心知这才是她的心结,起身走到床边,疼爱的摸摸皇妹的头,“没关系,小砂在天上知道真相了会原谅你的。”   “可是,可是,小砂摔下悬崖时看我的眼神是万念俱灰。”灵霄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她记得洪小砂的眼神,那么痛那么恨的眼神。只有深深的在意过才会有那样绝望的眼神。   【未完待续】   ? ☆、10章 ?  “你竟觉得自己做对了?哈,你错了,错了!错得离谱!”一个严厉的男声吼叫着,连声的责备听得人心惊肉跳。   声音停了片刻,再次响起时音调低了不少,但语气又阴又狠,“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她推到死亡边沿,等着看她被野粮一口一口撕成碎片,你却和我作对,居然独战群狼都要把她救回来。你要救她就别在这里求我救你!我的药不医叛徒!”   另一个不卑不亢的男声响起:“我没求你,你不救我也无妨,只是别再伤害这个小姑娘了,她是无辜的。”   “呵,无辜,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要救你还要救她,哈哈哈哈。”刚才还盛怒不止的男人语调一转这样说道,并发出一阵恐怖的狞笑。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再伤害她。”   “我很好奇你为何总帮着敌人,你忘记了家仇?你忘记了国恨?”男子再一次怒吼起来。   另一个男人冷静地说:“她只是个孩子。”   这时,躺在床上的洪小砂动了动,两个男人止住话题。还在盛怒中的男人吩咐婢女道:“先照顾好她,没事别来打扰我,空闲时我自会来这里。”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床上的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被褥又动了动,婢女急忙走过去,看着洪小砂慢慢睁开了眼睛。问道:“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里?”洪小砂昏昏沉沉的,脑中不甚清醒。   她想起身却觉得全身软塌塌的使不上劲,刚才两个男人的对话她听了个囫囵,心知其中一人要害她,一人要保护她。   婢女见洪小砂欲起身,忙伸手阻止了她,“姑娘,你受了很重的伤,先不要动的好。”   洪小砂听后便不再动作,一动不动的躺着,心中却打翻的五味瓶一般,试探的问婢女:“我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   洪小砂对婢女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只是这么一问。哪知,婢女温柔一笑,对她毫无隐瞒的说了。   这里是岐阳国秘城相国府,老爷招纳了四十二贤士,其中两位贤士喜欢云游各国,途经海蛇谷时在狼群中救了她。   “就是刚才吵架的两位吗?”洪小砂扭头看着婢女。   婢女笑笑,摇摇头不愿多说。   洪小砂虽在睡梦中,听得不够真切,但她仍旧记得两个男人对话中的大致内容。   婢女说起相国府和贤士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并无隐瞒,想来是因为就算我知道了也不要紧,不知道还有哪些是我能知道的,洪小砂这么想着,开口文道:“救我的人姓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   婢女想了想,觉得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要紧的,她迟早都会知道的吧。“回姑娘,姓林,林贤士。”   洪小砂一怔,姓林!不禁想起了林萧,转念一想,林萧不过是个假名,已经知道灵霄的真实身份是盛莲国的公主圣德灵霄。于是不再纠结,问婢女道:“林什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知道。”   “奴婢身份卑微,直呼林贤士的名讳是不敬,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到了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婢女帮洪小砂盖好棉被,起身欲离开。“姑娘,大夫给你敷了药,但你的手臂和腿伤得很严重,你好生歇着,奴婢出去了。”   婢女出去后,洪小砂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这是被救了?还是被囚禁了?   虽说敷了药,但洪小砂仍觉得全身疼痛难耐,闭上眼就想起自己被魔教捉住,不幸坠下悬崖,侥幸没有摔死却遇到狼群要吃了自己却半点印象都没有,想来那应该是摔晕之后发生的事。   ***************************************   婢女离开后再没有人来过洪小砂的房间,窗外的天黑了又亮,亮了再黑。她默默数着,四天,已经整整四天。   她始终滴米未进,饿得到了极限也就不觉得饿了,只是渴,渴得喉中像要燃烧起来。   就在洪小砂以为她只能腐烂在这屋子里时,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洪小砂想起爹爹打造过不少锁,金锁银锁铜锁,玩耍时都一一试过,绝对没有任何一次的开锁声有今次这么好听。她心中呼喊着:水……水……   房门打开了,随着亮光进来一个人。   洪小砂困在黑暗中太久,反而不适应忽如其来的明亮。   半响,她终于适应了,侧头打量着进来的男人——一位道长,身着灰色道袍,头上挽着一个发髻,慈眉善目的。正温和的笑着对她说:“能自己起来吗?”   洪小砂挣扎了几下没能起来,支撑着身体的手也在不住颤抖,看着道士温和的笑忽然觉得很委屈,轻轻摇了摇头。   道士走过来扶起洪小砂,“慢慢来,不要勉强。你用了师兄的药膏断骨肯定是好了,但身体虚得很。”   四天滴水未进任谁都会虚,洪小砂心想,但嘴上什么都没说,看着道长诚恳的笑容,总觉得他或许不知道她挨饿的事。   “林……林……”洪小砂张着干裂的嘴唇,艰难的发声,“林……林贤士?”   “我是林晚谢。”   ***************************************   洪小砂被林晚谢扶到相国府正厅,林晚谢将她留在大厅正中便去了内堂。   洪小砂用尽全部精神力才站稳没有倒下。她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也没空去想,现在只想喝一杯凉水吃一顿饱饭。   来到这里时洪小砂就看见厅中早站了个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小巧的发髻,穿着粗布紫色小衫,绣花小鞋子,应该也是农家孩子,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她正扭头不住的打量洪小砂。   这相国府难道暗地里做的是贩卖人口的生意?洪小砂心想。   半响后,林晚谢跟在一个银发老者身后走了出来,来到洪小砂身旁的小女孩面前。老者仔细端详小女孩一阵,问她:“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不敢看老者的眼睛,头越低越矮,弱弱地答道:“余平。”   老者点点头,“以后就叫苍羽。”   小女孩想到平常娘亲都唤自己“平儿”,心中不乐意忽然被改了名字,倔强道:“不!就是余平!”   老者盯了小姑娘一眼,眼中就要射出寒冰般的利剑似的。小女孩吓得全身僵直,不要说倔强了,连话都不敢再说。   随后,老者走到洪小砂面前,问她:“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会尽力给你。”   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洪小砂抬头疑惑地看着老者。不过,或许不问的名字更好吧,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更愿意做一个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人。不再需要过去的姓名,也不想再提身世。随后她想起了尚未确认生死的爹娘和弟弟,心中猛地一痛,但很快掩饰了起来。   什么叫尽力给我,如果我要日月星辰是他尽力就能办到的吗?洪小砂不清楚老者的意图,但犹豫一阵后还是说道:“有。”   “很好。”老者说,“但有一个条件。”   呵,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不过,他要求什么都不重要,我本就什么都没有了。并且,若是要我的命,又何须我前来效劳。洪小砂心道。   “剑。”洪小砂吐出这个字,抽动嘴角想笑一笑,却露出不可思议的狰狞表情,太久滴水未进,声音也难听得可以。   她想要的东西,终于唾手可得。   老者点点头,凝视着她,眼中忽然闪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你要努力把自己训练成一柄杀人的剑,无论你手中有没有利器。”话音落下他走到剑架前抽出一柄黑色长剑递给洪小砂。“此剑无名,从此便跟着你了。”   “黑。它不是无名,它叫黑。”洪小砂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语调异常坚定,才接过手的剑仿佛是老友而非初初到手。剑和人也是有缘分的。   老者没有理会洪小砂的话,强硬地说道:“你以后随叶家的姓。”转身背对着她,顿了顿,又说:“从今以后,你叫叶冥砂,手中的剑叫舜黑,拜入林晚谢门下。今后你对外界的性别是男,你要作为一个杀手生存。”   “叶冥砂。”她重复了一遍,一字一顿。老者以命令的口吻改变了她的姓名,推翻了她给剑取的名字,决定了她的师父,甚至更改了她存在于世的性别。从此之后再没有洪小砂,她要以叶冥砂这个名字不断成长,不断变强。   洪小砂,现在是叶冥砂,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觉得恍惚,怎么也看不清地面,更看不清前路。心中却禁不住对未来有了些许的期待,拜入这位老者指定的师父门下也许今生会不一样吧。   她为老者的胆量所折服,来正厅的路上林晚谢不断嘱咐她:不要背对任何人,后背是巨大的空门;不要轻信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不要小看任何武器,任何武器都能够致命……   此刻,老者是背对她的,背对握着利剑的她。这样的举动并非轻视,只因为老者是真正的强者。   她欣赏强者,却又痛恨强者。   “你还没有说你的要求是什么。”叶冥砂说话的声音已经有所恢复,好听了许多。   “我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只要我办得到。条件就是你助我统一红土大陆,光复夜曦。”老者说。   为什么是我?叶冥砂心想,但没有问出口。她发现老者脸上已经又换上了寒冰般的表情,似乎并不想继续和她说下去。   算了,该我知道的我才知道,不该我知道的不知道更好。   “现在,我给你此刻最需要的。”老者话音落下,婢女端着一大碗清凉的水放在了夜冥砂面前,她端起碗大口饮下。这是老者最初给予的恩惠。   【未完待续】   ? ☆、11章 ?  三个月后。   “本门师尊简兮上人,一生共收门徒九人,四男五女,分别练刀、剑、枪、棍、鞭、镖、针、棋、全。”林晚谢说。   “师父,您排行第二吧?教我们的都是剑术呢。为什么第八个徒弟练的是棋艺?为什么最小的徒弟练的是全?啊,最小的徒弟不是练了‘全’这种武艺,而是你们所有人的武功他都会?”苍羽用脆生生的声音喋喋不休着。   林晚谢没有回答苍羽的话,甚至注意力都不在苍羽身上。他满意的看着对他们的声音始终无动于衷,一直平心静气修炼内功的叶冥砂。捋了捋下巴上并不长的胡须,嘴角扬起了笑意。   苍羽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见林晚谢还是没有理她的意思,终于没趣的住了嘴。   叶冥砂知道师父和师妹在耳边唠唠叨叨只为故意试探她会不会分了心神。   投入林晚谢门下后叶冥砂认真的听师父说的每句话,万事不问为什么,只管做就是了。她知道相国府的人是要将她作为杀手来培养,但师父林晚谢对她的好却没有半点虚假,而且练好武功最终受益的还是自己。   “苍羽,你也过去坐下好好打坐。”林晚谢对苍羽指指叶冥砂身旁的蒲团,待苍羽过去坐好,又开始唠叨起来,目的仍是锻炼她们的定力。“练功,欲速则不达,先练心后练气再练身。等你们内功练到入静时就可以传授入门剑法了。”   林晚谢说到这里,叶冥砂忍不住心中一动,苍羽更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林晚谢见状,严厉地说:“专心打你们的坐。”   叶冥砂收敛了心神,但思绪终究静不下了。师父传授入门剑法后,就有机会用舜黑了。   “冥砂,你在想什么?”   糟糕,彻底被师父发现了。叶冥砂暗叫一声后赶紧收敛心神,放慢呼吸,将意念牢牢守在鼻尖之上。这是师父教她的内功入门法诀:守意——在身心平和宁静的前提下将意念集中在身体某个部位。   ***************************************   短短几个月过去,林晚谢惊喜的发现叶冥砂不但掌握了守意的内功心法,甚至已经到达了真意的境界,坐下来就心中无物、念头不起。   林晚谢并不知道夜叶冥砂这几个月以来从未深度入睡过,回到卧房就坐下来练习白天他教授的吐纳功法,几乎都是一练一整夜。但是鸡鸣时分起身却半点不累,反而神清气爽。殊不知,简兮派内功心法源自于道家,讲究内功修行,睡眠不过是休息身体却不休息心和脑,然而入静则是彻底的休息了身心和脑。   林晚谢曾对叶冥砂和苍羽二人讲过他从未见过师尊入眠,夜里都在打坐。若不是忽然爆发了一场浩劫,师尊如今还尚在人世吧。他讲到这里时忍不住黯然神伤,想来是非常思念师尊。   不过,林晚谢看看两个徒弟,叶冥砂和苍羽,心中又燃起了星星火苗。光复夜曦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简兮派又要重出江湖了。   “冥砂,明天起你去山上砍柴。”林晚谢说。   “好。”叶冥砂答道,再无任何多话,半点不好奇为何柴房人手众多还要她去砍柴,反正听师父的话总是有益无害的。   “带舜黑去砍。”林晚谢已经往屋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   “啊?”叶冥砂不解的看向师父,砍柴为什么要用剑,而且是一柄极品宝剑。“师父你要教我武功了?”   “嗯。”林晚谢应声。   夜冥砂愕然,师父只说了第一层是意守,第二层是入静,修习入门剑法至少要到第三层真意才可以,后来还说了什么大周天小周天,她听不太明白,心想只要每日勤奋练习就是了,至于名字就不甚了了。难道自己已经练到第三层了?师父没有说过啊!   同时,她很好奇这剑法究竟要怎么练,难道还有能和砍柴的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法?但这种的剑法,练出来毫无半点潇洒吧,肯定难看至极。   告别洪小砂作为叶冥砂而活的她现在沉稳了不少,但终究会有几分女孩子家的浪漫心思,既然是剑法必定要轻盈飘逸才好啊。   这时,一个男声响起,叶冥砂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到过。   来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和林晚谢一样是道士打扮,但不同的是土布灰袍穿在他身上都掩不住一身的仙风道骨。再看他的面目,眉如远山,高鼻丰唇,细长的眼睛,眼尾甚至还微微上翘,尽是一双桃花眼。   叶冥砂心中疑惑,这人究竟是谁啊?不但声音熟悉,连相貌都有几分眼熟。但我绝对没见过他。难道身边的某个人长得相似?但还是洪小砂时生活在小城镇,哪有机会见识到此等非凡的人物,而现在作为叶冥砂身在秘城,短短不足半年,见过的人伸出两手掰掰手指就算清楚了。   “大师兄。”林晚谢看见男子,忙停住脚步,尊敬地鞠了一躬。回头对叶冥砂道:“快来见过大师伯。”   “大师伯。”叶冥砂恭敬地叫了一声,心中忍不住惊诧:原来他就是师尊的大弟子白道襄君。   师父曾说过,师尊本来只收了八个徒弟,后来机缘巧合遇见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就收了做第九个徒弟,也就是关门弟子。若不是最后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师尊最得意的就是大徒弟白道襄君。   “晚谢,这么快就要教授她入门剑法了?”白道襄君问。随即对叶冥砂道:“内功心法练到哪层了?”   “师父没有明示弟子。”叶冥砂答。她说的是实话,但白道襄君一脸不信的看了她一眼,转而询问的看向林晚谢。   林晚谢见状,忙说:“第三层她都练通透了,我派自创派以来,师父和小师弟两个半月练到真意,您用了三个月。前段时间,我发现冥砂竟然也三个月就练到了真意,是个奇才啊。”   “哦。不错。”白道襄君的语气却让人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   ***************************************   白道襄君走后,林晚谢坐在屋中独自喝了两壶酒,半醉半醒后坐到一旁的棋桌前独自摆弄棋子。   叶冥砂进屋收拾酒杯碗盏,原本这些事是该婢女做的,但叶冥砂出身低微,并不习惯使唤婢女,见到力所能及的事都会着手去做。   酒醉后的林晚谢,见进来的是叶冥砂,问道:“冥砂,苍羽来了吗?”   “没有,师父你找师妹?”   “不 ,我有话要单独嘱咐你。”林晚谢说,“你要小心我大师兄白道襄君。”   叶冥砂听后一惊,手里的酒壶险些摔到地上。师父对白道大师伯很尊重啊,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林晚谢不等叶冥砂答话,起身脚步不稳的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新月,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多年来,为师只有一个心愿,以后也是你的愿望了,冥砂你要仔细记清楚,为师只想要一柄叫做简兮的剑。”   简兮。叶冥砂点点头,仔细记下师父的心愿以后也是自己的心愿——简兮。   【未完待续】   ? ☆、12章 ?  “冥砂,苍羽,今天起为师正式教你们简兮派的入门功法——式微剑法,此套剑法只有两式,第一式伏虎,第二式御龙。此剑法虽只是入门,但练成了自保足以,也是日后练习我派其他剑法的基础。”   林晚谢说完站到庭院中央演示了起来,叶冥砂依样画葫芦的跟着师父的动作比划。苍羽见状也比划开来,却一边观察师父一边观察师姐,觉得师姐比她学得标准多了。   林晚谢演示完一遍,问道:“懂了吗?”   叶冥砂点点头。   苍羽压根没有专心学,当然一脸茫然,斜眼看见师姐在点头,忙也对师父点起头来,心想:稍晚的时候找师姐教我就是了。   “冥砂,你练一遍给为师看看。”   “是,师父。”叶冥砂说着走到刚才林晚谢演练的地方站好。深吸一口气直沉入丹田,双眼平视前方,左手自腰间将剑拔出,口中轻轻念道:“第一式伏虎。”   伏虎式讲究的是气势与力道,叶冥砂学着师傅的样子两腿成弓步,举剑平推,再收回来挽一朵剑花左右各刺一剑,假意收剑的同时两脚一并一个箭步上前几分,再猛然出剑……   “样子学了个分毫不差,但毕竟是女孩子,力道弱了些,多练练吧。”林晚谢话里说的是让叶冥砂再练练,脸上却是满意的神色,看一遍就学会了,没有辜负他的喜爱有加啊。   叶冥砂听师父这么说,心中一痛。她深深记得自己成为叶冥砂之后就要忘记性别做一个杀手,怎么能因为是女孩子就示弱。   林晚谢见叶冥砂神色黯然,想到平日里叶冥砂都惯用左手,难道不能适应简兮派的右手剑法?   “冥砂,我派自来都是右手握剑,你用左手,以后多有不便,要么自己克服,要么改回右手。”   林晚谢记得叶冥砂才到相国府时右手受伤严重,本来只是骨折,却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几乎拖延到组织坏死,幸亏大师兄白道襄君医术回天才保住了她的右手。   叶冥砂从未说过右手不适,但拿筷子写字等等都是用着硬生生的左手,想来右手状况并不好。但简兮派的剑法流传几代了,不可能为了她而创出什么新招式,并且就算要创新也该她自己去创。   “师父,不是手的原因,我会勤加练习的。。”叶冥砂说完这句就没有下文了,她并不想说明情绪低落的真实原因。   林晚谢点头,“只要比常人多付出些努力左手剑也能胜过右手剑。”他并不是鼓励叶冥砂,他说的是事实。   林晚谢说道这里,神似回到了多年前,现在想起自那个人左手飞出的暗器还是觉得胆寒。“你们平常要勤加练习伏虎式,我现在教你们御龙式,御龙式相较伏虎式剑招复杂许多,练好了剑气都能伤人。”   剑气都能伤人!叶冥砂听了一扫阴霾的心情,满眼热切的看着师父,暗下决心要好好练习。   “为师要去茶楼听说书了,你们练着,我回来时会考考你们,别偷懒。”林晚谢说完就离开了。   此后,叶冥砂独自练习式微剑法两个时辰,直到汗流浃背才停下来。   苍羽见状,忙走过去,“师姐。”   “叫我师兄。”叶冥砂的语气不容商量,吓了苍羽一跳。   苍羽委屈的喊道:“师兄。”   “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剑法我没学会,你能不能教教我。”苍羽眼中满是对叶冥砂的崇敬,“你好厉害,学得好快!我看你御龙式都练得炉火纯青了。”   叶冥砂正在喝水,被苍羽一句“炉火纯青”呛得猛地咳嗽起来。只是将剑诀剑式演习得比较熟悉而已,哪有炉火纯青之说?   “你没事吧?”苍羽见叶冥砂咳嗽不止,紧张道。   叶冥砂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止住咳嗽,缓了缓,才说:“别再说什么炉火纯青了,你我一起入门,才学会了个把招式而已,若被陌生人瞧了这样的‘炉火纯青’岂不是丢师父和相国府的脸。”又喝一口水,缓缓道:“学剑的时候你和我一起看师父演示的,你怎么不会?”   苍羽撅起小嘴,一脸的委屈,“伏虎式只记住了一半招式,御龙式完全没记住……师父只演示了一遍,又演示得那么快,我哪里记得住。”   叶冥砂正想反驳她,说她用心不一才记不住,转念一想,苍羽不能和她比。苍羽的过去她并不了解,但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苍羽从师林晚谢不过为了学些防身功夫。   所谓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叶冥砂也不是聪明伶俐到看一遍就百分之百学会了,只是心知她不学不练就得死,或许比死更难堪——她记得给她剑和名字的老者凛冽的眼神,她记得她的使命是光复夜曦。   “来吧,我教你,今天只教伏虎式第一式。”叶冥砂说着站起来拔出了舜黑。   “好!”苍羽兴奋的跳起来,也拔出了她的小铜剑。   ***************************************   “师姐,你帮我挑柴,我给你扇扇子好吗?”苍羽说,欢快得鸟儿一般。   “是师兄。”叶冥砂无奈地对苍羽道。这是平日重复最多的对话内容。   苍羽吐吐舌头,“是,师兄!帮我挑柴嘛!”   叶冥砂心中好笑,这姑娘不但会偷懒还很狡猾,挑柴和扇扇子自然是后者轻巧。但她没说什么,挑起柴禾走向柴房,说要帮她扇扇子的苍羽小跑着也没跟上她的脚步。   这是叶冥砂在秘城相国府的第三年。   “夜师兄,您早就不用去山上砍柴了,这些粗活还是留给师弟们做吧。”一个新入门的师弟对叶冥砂道,柴房里的一群人都点头附和,“是啊,您在山上砍了一年半柴就练好了武功还是留些柴禾给师弟们,好让我们也快点练得一身本领啊。”   叶冥砂放下柴禾,正经道:“武功不是在山上练的,是心里练的。并且我每天只去一趟后山,枯枝多得是,根本砍不完。”   众人没明白她的意思是练功首先要端正决心,她看众人迷茫的眼神,也懒得多说。对始终没追上她,现在才跑到柴房的苍羽说:“走吧。”   苍羽见叶冥砂似乎不大高兴,笑着打圆场:“师兄,你不必和那些小子较真,他们啊,当着你叫你师兄,背着你都叫师姐,还说一个女人不呆在闺房做女红跑山上来练什么功。其实他们是嫉妒你的天赋呢,师父都说了,你这样的奇才百年才出一个。”   她说这些叶冥砂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有心要让那些男人看看一个女人究竟比他们强多少。却不想和苍羽多做解释,避重就轻的说:“你不也常常叫我师姐吗?”   “师姐,师姐!就叫师姐怎么了!”   叶冥砂不答话,看着苍羽却失了神,又想起了那个人——圣德灵霄。   圣德灵霄说她爹爹姓萧娘亲姓林,她叫林萧。圣德灵霄叫着“小砂,洪小砂”。   叶冥砂曾恨过圣德灵霄,恨她的欺骗,恨她的背叛,恨她的抛弃,到后来恨得已经不具体了,只剩下深深的恨意,静静思考才知道因为在乎才会那样恨。   其实,恨的不过是圣德灵霄不在身边罢了。那么活泼的圣德灵霄啊,被责怪了也会吐吐舌头,越是不让做的事情她越是好奇。   圣德灵霄这四个字多少次想抛在身后再不忆起,但午夜梦回又忍不住思念她的一瞥一笑。   是劫还是缘谁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相见吧,不过那时,不再是洪小砂和林萧,而是叶冥砂和圣德灵霄。   “你在想什么?”苍羽的声音打断了叶冥砂的回忆。   叶冥砂这才发现她走神时竟然一直盯着苍羽,也就是说,目不转睛的盯着苍羽面露柔情……   此时的苍羽一张小脸已经涨得通红,早不敢直视叶冥砂了。   叶冥砂心中叫着糟糕,她千万别误会了……   【未完待续】   ? ☆、13章 ?  相国府背靠秘城最大的一座山——翠佛山。   很早以前翠佛山上还住着不少村民,自从皇上将翠佛山以及翠佛山方圆五里赐给相国建相府后村民就陆续迁离了。   现在山里少有人烟,但由于相国专门派人打理,山中草木茂盛,才几年时间已经绿树成林,相国府中的柴禾全来自山中,多雨的季节婢女们还会时不时去采摘菌类。   最初相国府专门有上山砍柴的下人,自从林晚谢让徒弟一边砍柴一边练功之后砍柴伙计无事可做就去厨房做了火夫。   林晚谢的弟子中有对砍柴百般抱怨的,有偷懒的,有按质按量完成任务的。还有一个特别的——叶冥砂。叶冥砂只要有空就往山中跑,武功练得最好,柴禾也砍得最多。   山中的时光,是叶冥砂最快乐最轻松的时光。   斜阳挂在天边,天色尚明,叶冥砂快步走在山间小径上。到了一处密林中,她把长剑放在一块大石上,把手指放在唇边打一声呼哨,等了片刻,一匹雪白的骏马旋风般自丛林中窜出来。   叶冥砂摸摸马头,“银煞,饿了吧?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一把鲜嫩的青草。   苍羽知道叶冥砂每天都来山中看银煞,只要没有其他要紧事,她都会跟来。   她看着叶冥砂手中的青草,当然认得出这不是山林中饱经山风和寒露洗礼的野草,而是相国府的园丁精心种在前厅花园里的。   “师兄,你没被抓住啊?”苍羽指指叶冥砂手中的草。   叶冥砂回头对她一笑,没有说话,但那个自信的笑容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我叶冥砂是谁,可能被抓住吗?   “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国多爱护他的花园,你竟为了一匹马冒险去摘草。”苍羽嘟哝道,“你对银煞比对我好多了,你什么时候专程为我准备过吃的啊?”   叶冥砂听罢,摸了摸马头,让马儿自己吃,拿着剩下的青草往苍羽面前一摊,“给,吃吧,新鲜的。”   “你欺负人。”苍羽气鼓鼓的,将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摔,愤愤然就要走。她心中期望着叶冥砂追上来哄她逗她,但她又隐约知道自己这样的期望根本就是奢望。   走了几步,身后果然没有人追上来,回头一看,瞧见叶冥砂已经在练剑了,身姿轻盈潇洒。忍不住惊叹一声:“绿衣剑法竟然练到这个境界了。”   叶冥砂一身黑衣,身形轻灵,手持着舜黑,如鬼似魅般穿梭在树林间。   傍晚的光景已经基本隐去,只有天边还有最后一抹光亮,叶冥砂闪闪的剑光看起来就像昏暗中的点点星光。   绿衣剑法第一式:春雷阵阵。古朴凝重,出剑要稳要准。   叶冥砂长剑凌空一抖,剑锋不偏不倚的刺在树枝分叉处,苍羽见了心中暗想:师兄这一剑刺得不怎么样,树枝分叉处位置何其的大,任何练剑之人都能刺中。   等叶冥砂收剑回来,苍羽才惊觉师兄刺的并不是树枝分叉处,而是那里停着的一只蝴蝶!她收剑的同时蝴蝶翩翩然飞了起来,却飞得有些艰难。   “你,失手了?”苍羽问。   “没有,我专门刺的蝴蝶旁一寸的位置。”叶冥砂一边回答一边继续舞动剑锋。   “为什么?”   “试试自己的精准度。”叶冥砂回答,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留。“真正的成败都在细节。”   居然可以剑锋所指精准到离蝴蝶刚好一寸的地方?!顿时,苍羽对叶冥砂的崇敬又上升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绿衣剑法第二式:夏雨飘飘。飘逸出尘,出剑刚柔并济。   这时,叶冥砂的剑温柔了下来,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同时,她运用上了才学不久的轻功,足尖点地踩着变幻的步伐,正是简兮派的绝学星云步。身影犹如雨中的飞燕,令人目眩神迷。   绿衣剑法第三式:秋风萧萧。如风之迅,出剑迅捷无比。   苍羽目不转睛的看着,但剑太快,快得她甚至看不清剑锋究竟来自哪个方向又从哪个方向收了回去,只觉剑花缤纷得令人眼花缭乱。她看过一次师父教授师兄绿衣剑法,暗自将每招每式牢牢记在心中,今天看师兄用这套剑法,却发现师兄使得太快,哪里看得清一招半式招式。   绿衣剑法第四式:冬雪纷纷。绵绵不息,出剑变幻无穷。   叶冥砂忽左忽右,忽而迅速忽而缓慢的刺出一剑又一剑,看清这一招却又猜不出下一招,果然变幻无穷!   最后一剑使完,叶冥砂立在原地,气息却丝毫未乱。将舜黑拿到眼前,爱怜的看了又看才插入腰间剑鞘中。   这时,银煞欢腾的跑过来对叶冥砂蹭了又蹭。银煞每天都陪着叶冥砂练剑,没有缺席过一天,比苍羽还勤快。   那是叶冥砂来到相国府刚好半年的时候,一天清晨,她照例早起上山砍柴,走出相国府大门不久就看见银煞高傲优雅的站在路旁等着她。   叶冥砂左右为难起来,将银煞交到相国府马厩她舍不得,就这么把马儿扔在路上假装没看见她做不到。最终,她将银煞藏在山中,这就是她乐于每天上山砍柴的原因。   最初叶冥砂并不希望苍羽发现银煞,但苍羽从来都跟屁虫一般,她走到哪里就会跟着,索性告诉苍羽银煞是她在老家时养的马,有灵性念旧主就跟了来。苍羽知道后好奇了一阵,不断追问叶冥砂老家在哪里,马儿走了多久才到相府,马儿为什么自己认识路……不过最终孩子心性,虽然叶冥砂什么都没有解释但她自己先对这匹白马失去了兴趣,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一匹白马罢了。   苍羽跑去叶冥砂对着练剑的树上一看,惊讶的发现,树枝上竟刻着字: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什么?!”   “我刻的啊,《诗经》,你没读过吗?”叶冥砂说。   “读过,我知道是你刻的。”苍羽说,“刻痕这么新当然是你刻的,我想不通你什么时候刻的。”   “你或许不知道,绿衣剑法是师祖为怀念亡妻而创的,剑诀中暗含了这首《上邪》,想必师祖的亡妻曾对师祖许下这样的誓言。我试着用剑招在树上刻这首诗,果然非常顺手,如此练绿衣剑法可能会事半功倍。”叶冥砂说着也走过去看刻痕,她自己也还没来得及观赏一番呢。   “师兄,你太了不起了!”苍羽一脸崇拜的看着叶冥砂,“这事儿师父知道吗?”   “师父应该知道吧,我是自己翻剑谱发现的,还没跟师父提起过。” 叶冥砂皱眉想了想,“不过,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未娶妻,怕是不会动凡心了,不懂情爱,又谈何参悟相思,只怕他并不会拿诗句来练剑的。”   “哦,这么说师兄你懂得情啊爱啊这些咯。”苍羽一脸鬼机灵的盯着叶冥砂。   叶冥砂扭头看看山下的相国府邸,故意转开话题,“走吧,该下山了,我看见厨房里升起的炊烟了。”   “好啊好啊,我都饿了。”苍羽欢天喜地的说着就往山下走去。   叶冥砂跟在她后面却是心事重重,情啊爱啊,我也不懂,只是遇见了一个牵动心绪的人。   天空中什么时候聚集起乌云了?晚上或许会下雨吧。每每天气变化右手便会隐隐作痛,这就是叶冥砂为何左手持剑的原因。   回想起右手的伤是怎样落下的,叶冥砂心中痛了开来,呵,圣德灵霄,你也这样倾尽所有护我一次该有多好。   这年,叶冥砂刚好二八年纪。   【未完待续】   ? ☆、14章 ?  叶冥砂虽然身在相国府,却半点感受不到官家气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砍柴练功,和身在武学山庄一般无二。   林晚谢是相国府的四十二贤士之一,本应该是为相爷出谋献策,但实际上除了教授叶冥砂和苍羽武功也没别的事情可做。   和林晚谢一样只负责教授门徒武功的贤士却还有九人。   饭桌上,叶冥砂低头默默吃饭。她觉得今天的师父很怪,具体怎么个怪法却又说不上来。   “冥砂,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林晚谢瞥了叶冥砂一眼,问道。   “回师父,没有。”叶冥砂说完伸筷子夹起一块豆腐。她一直太在意师父,而整顿饭到现在还没夹过菜,难怪被师父发现了。   “半个时辰后到后山坦然坡来,我教你枪法。”林晚谢顿了顿,看一眼苍羽,接着对叶冥砂说,“就你一个人来。”   “是。”叶冥砂说。心想,平常师父教授武功都在练武堂,今天怎么要去后山的坦然坡?还是要学枪法?师父不是专精剑法吗?不带苍羽去倒没什么奇怪的,绿衣剑法的精髓师父就是背着师妹教的,师父说过师妹得失心太重,不适合学武,学得多害处反倒多,学个一招半式,行走江湖时能防身就行了。   “吃好饭后你去兵器阁取两杆枪来。”林晚谢说。   “我这就去。”叶冥砂心中东想西想,这顿饭吃得如同嚼蜡,听到师父的吩咐反倒容易借故逃脱,迅速扒完碗里的饭起身去了兵器阁。   相府的兵器阁离叶冥砂他们住的别院并不远,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过一个花园就到了。   兵器阁是一座三层的木楼,里面放着十八般兵器,没什么好货,但也不是特别差,才入门的门生练武都是这里来领兵器。   叶冥砂跨进兵器阁就看见了管理兵器的人,说明来意,很快就拿到了两杆红缨枪。   叶冥砂回到别院,进屋看见林晚谢还在吃饭,正小口小口的吃着炒青菜。   她顿时一怔,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把红缨枪放在一旁就脱口问出:“师父,绿衣剑法我还未完全练成,今天怎么忽然要教枪法?”而且,师父的本门绝学是剑法,从未听他说起过枪法的事,他真的会枪法吗。不过这话叶冥砂没有问,质疑师父的能力可不是徒弟该做的事情。   “多学点东西对你有益无害。”林晚谢说,“怎么,不想学?”   “没有。”叶冥砂看林晚谢仍在吃菜,而且看起来是吩咐厨房新炒的,还热气腾腾的,问了一声,“师父,要喝点酒吗?”   “甚好,给为师倒上桃花酿。”林晚谢话音刚落顿觉身后一股杀气袭来,他迅速抓了一支红缨枪,扭身一拦,“叮”一声脆响,把叶冥砂劈下的剑拦了回去。   他一点也不惊奇,握着枪准备和叶冥砂周旋,仿佛早就预料到叶冥砂会攻击他似的。   叶冥砂一招不中,急忙闪身和林晚谢拉开距离。暗暗催动内息,将真气凝聚在剑锋上,待真气凝聚完成后马上一招醉里挑灯直取对方面门。   来剑凶猛,林晚谢却轻描淡写似的扭腰闪开这一剑,抡起红缨枪,直出直入,力达枪尖,转眼攻了叶冥砂个措手不及。   叶冥砂年少却不失沉稳,一招没得手,连忙后退两步。站稳调整内息后,再使一招吹角连营,利剑一声清啸向林晚谢肋下刺去。   这一剑使得又准又凌冽,她是瞅准了林晚谢抡枪的时候肋下有空门。却不料林晚谢回手太快红缨枪潜龙出水般挑开了她的剑,力道很大,将她震得一连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了。   不等她缓过来对方的枪已经杀了过来,猛虎下山般直攻她两腿,本来刚才就站立不稳,被这样猛烈的攻击差点就守不住了,她灵机一动,林晚谢此时未守胸前,刺他当胸正是好时机,一招沙场点兵刺了过去。   哪知说时迟那时快,林晚谢以掩耳不及之势一步抢到了叶冥砂身侧,不等叶冥砂的剑招使老一支枪已经指在了她的脖劲处。   愿赌服输,叶冥砂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僵在当地。   林晚谢的枪保持着只离叶冥砂肌肤分毫的距离,他说,“你是要杀我,不是切磋。”   叶冥砂无心狡辩,实话实说道:“对,是想杀了你,你不是我师父林晚谢。”   林晚谢听完,收起了红缨枪,谁知,就在他收枪的同时,叶冥砂已经转到了他身后。林晚谢忽闻身后风声劲起,仿佛身处风口,他心知这招是绿衣剑法第四层最后一式霹雳弦惊。   林晚谢照例回身一拦,一拿,再一扎又擒住了叶冥砂。这次叶冥砂心服口服,她知道自己真的还不是师父的对手。   林晚谢制住叶冥砂,问道:“刚才你说我不是你师父,何出此言?”   “师父不吃青菜,不喝酒。”叶冥砂冷声道。虽然自己是他的手下败将,但气场却半点不输。   “胡说!天天吃青菜当然不行,偶尔还是要吃的!而且,你几时知道我不喝酒的?平常不太喝是怕误事。桃花酿那么美的酒我怎么舍得不喝?只可惜桃花酿是盛莲皇宫中的秘酿,想喝也喝不到啊!”林晚谢说道,“我知道你是三年前五月初八来到相国府,五月初九醒了过来,当时右手骨折,我大师兄白道襄君给你医治好的。我是你师父,信了吧?”   “师……父?”叶冥砂说,“我暂且相信你,你若不是真的林晚谢,小心点,露出马脚之时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林晚谢不怒反笑,“果然是柄锋利的好剑!刚才我和你打斗的时候你留心观察我出枪的路数了吗?”   “留心了,招式记了个大概,你竟然用了两次一模一样的枪法。”叶冥砂说,正想说师父太大意了,对敌怎能不改变战术,这是大忌。忽然一怔,明白师父这是在教她枪法。顿时恭敬的对林晚谢说:“徒弟明白了!多谢师傅指教!我这就去练武堂练功。”   “去吧,我去花园中喝酒,房中坐着喝没意思。”林晚谢说着起身离开。   林晚谢走了半响又折回来,问叶冥砂:“刚才是你第一次与人对阵?”   “是第一次,以后我会勤加练习。”   林晚谢点点头,“假以时日你就能独自出去闯江湖了,第一次能打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我当年可没你这般能耐。第一,我不敢和师父动武。第二、学三年绿衣剑法我可使不出第四层的最后一招霹雳玄惊。   叶冥砂听后倍受鼓舞,心脏因兴奋而猛烈跳动,像要冲出胸膛了似的。她努力克制情绪,说道,“绿衣剑法第四层我也是第一次使完四招。”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林晚谢笑着走出了小院,叶冥砂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又生出了疑惑:师父看起来更加消瘦了。并且,好像比平常高一点,是我花眼了?师父年近中年,怎么可能还长高。这个……只怕他真的不是林晚谢?那这张一样的脸,这一样的风骨,是谁呢?   半个时辰后的坦然坡自然没人再去,叶冥砂将自己关在练武堂琢磨今天学到的枪法。林晚谢独自坐在桃花树下小酌,望着桃树的枯枝,心想:这树桃花好几年没开过了,什么时候才会又逢春呢?   【未完待续】? ☆、15章 ?  15   天色微明,晨露还停留在草叶上,此时相国府的花园中已聚集了很多早起练功的弟子,叶冥砂也在其中。   “大师伯回来了!大师伯回来了!”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小童一脸欢喜地小跑过来。   大师伯?难道是白道襄君。叶冥砂心里想着,叫住了小童,“是白道大师伯吗?”   “嗯,是的!”小童连连点头。回完叶冥砂的话,快步跑开了,看来是要去给更多人传达这个消息   冥砂,要小心白道襄君。林晚谢多年前的嘱咐自叶冥砂记忆深处浮了起来。   这时,林晚谢刚好出现在了叶冥砂的视线中。见林晚谢走了过来,叶冥砂收了剑恭敬地站在原地。“师父早。”   “嗯,早。”林晚谢回答得心不在焉,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早饭过后去相府正厅,相国要见你。”   “见我?有什么事吗?”   “该来的总会来,你去就知道了。”林晚谢说完匆匆离开了,留下叶冥砂立在原地。   林晚谢的神色令叶冥砂有些不安。该来的总会来,她在心中将这话重复一遍,轻叹一口气,但再多纠结也是无用,于是假装没事人一样又练起剑来。   而这边林晚谢在屋中踱来踱去,他心疼这个徒弟,不愿让她泛险,但又如他所说,该来的总会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样,谁都不可能阻止,那或许是叶冥砂的命运吧。   ***************************************   这是叶冥砂第二次站在相府正厅中,第一次是初入相府拜入林晚谢门下时。   在相府这么些年,她对这里仍旧陌生,后山和柴房反倒很熟悉,现在的她仅仅比才来时多知道了那时和她谈条件的老者就是相国。   环顾相府正厅,并不像普通官宦世家的正厅,这里非常宽大但空荡荡的,屋中端端正正摆着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只剩下墙边立柱前放着的大花瓶作为摆设。   这时,屏风后面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是叶相国。不过,竟然和叶冥砂三年前初次见到他时的音容完全没有改变。   叶冥砂稍微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给老人深鞠一躬,“叶相爷。”   “嗯。”叶相国应了一声,打量叶冥砂一番,“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叶冥砂脑中又响起了师父说的“该来的总会来”,顿时感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跟着我走吧。”叶相国说。   还在等待叶相国解释的叶冥砂没有等到答案,却等来这么一个命令。心中疑惑相爷才进正厅怎的又要走?但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有多问,跟着相爷往正厅后堂走去。   后堂不算宽敞,高度却非常之高,叶冥砂仰头看看高不可及的屋顶,心中掂量凭自己的轻功跳上去躲藏起来刺杀相爷有多少胜算。这念头转瞬即逝,她并不是真的想刺杀相爷,不过是一个想法罢了。并且叶相国的武功高不可测,现在的她根本不是对手。   叶冥砂右边的整面墙壁都镶嵌着剑架,密密麻麻的剑架上陈列着各种兵器。有剑,有刀,有枪,有棍,有鞭,甚至有上古青铜剑。武器的长短、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看得叶冥砂目不暇接。   叶冥砂仔细打量剑架,发现每一柄剑下面都写着对应的名字,不远处有一个剑架是空的,下面写着的名字是“麓清剑”,她知道这柄剑是一柄名剑,目前为师父林晚谢所有。   看来相爷有收藏名剑的癖好,叶冥砂心里这么想着,开始仔细寻找悬在她腰间的舜黑该有的剑架。细细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心下也释然,才接手舜黑时这柄剑根本就是无名,并非剑名“无名”,而是压根就没有名字。   找舜黑的时候,她发现几个最显眼位置的剑架也是空的,下面的名字是“简兮剑”、“殷武刀”。再往下看,写着“河图剑”、“洛书剑”。   河图剑、洛书剑都是上古神兵,最初仅仅是个传说,十多年前忽然同时现世,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这场江湖浩劫因为这两柄剑被毁才结束。   叶冥砂回忆起父亲曾说过的话——河图洛书的出现很像一场阴谋,一天之中两柄剑分别出现在一个国家的一南一北。   同时,江湖中忽然流传起一个传言:河图洛书两剑合并就能称霸武林,并且剑中暗藏宝藏秘密,一旦找到便富可敌国。   一时间这个传言纷纷扬扬,武林中人一半去了南方一半去了北方,最后众人却为夺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最后两柄剑被一个神秘组织得到,神秘组织领袖认为藏宝图藏在剑身中,于是命人毁剑找图,最后自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宝藏的信息,神秘组织的领袖也莫名发了疯,最后自缢而亡。   这场腥风血雨令江湖名士死伤一半,并且他们自己的剑都在争斗中失踪。   叶冥砂看见叶相国的藏剑后,忍不住猜测策划阴谋的人会不会是相爷,但很快打消了念头,毕竟这里剑再多,也不够一半江湖名士的数量啊。可能是夜相国也参加了当年的夺剑一役。   父亲说的话一直留在叶冥砂脑海中,印象颇深。他说其实河图洛书两剑并未真的被毁,一位剑痴请了最好的铸剑师夫妇用了三年将这两柄剑修好。但剑修好后剑痴和铸剑师夫妇都失踪了,同时失去踪迹的还有那两柄上古神兵。   不过,父亲并不认为河图洛书有什么蹊跷,那只是两柄异常锋利的剑,削铁如泥,正道人士使用能将所学武功发扬光大,邪门歪道得到只会丧失理智,入魔而死。至于那个拥剑就能称霸武林,剑中暗藏宝藏的流言,父亲相信是真有其剑,不过大家说错了,那样的剑绝对不是大家都知道的河图洛书,而是藏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妖刀。   叶冥砂看见那两个写着“简兮剑”、“殷武刀”的空剑架,心中一凛,难道父亲所说的足以号令天下的剑是简兮和殷武?   “把眼睛蒙上。”夜相国打断了叶冥砂的遐想,递过来一块黑巾。   叶冥砂略一迟疑,马上明白这个藏剑室并不是相爷要带她去的最终目的地,他还要带她往前走,但接下来的路不能让她瞧见。   叶冥砂顺从的接过黑巾捂住眼睛,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起来。随后不辨方向的跟着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   夜曦,对这两个字叶冥砂越来越感到好奇,也越来越由心底发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一种奇怪的直觉令她焦躁不安,她觉得夜曦会像巨大的黑暗漩涡,将她拖入无底的深渊。   【未完待续】   ? ☆、16章 ?  叶冥砂感觉自己被人带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心下正猜测还要走多久,忽然,带路的人停了下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可以解开黑巾了。”   拉下黑巾,叶冥砂顿时愣住了——这密室和预想的不一样啊!   本以为密室必定是个黑暗隐蔽的小房间,但此时她看见的却是一个明亮的房间,窗户大开,微风阵阵吹入房中。   这里根本就不能称为密室吧。   房间右侧桌上摆着冒出缕缕白烟的檀香,桌下躺着一只全身漆黑正在打盹的小猫。   而房间左侧正坐着一名侍女在弹琴,仔细一听,弹的是《玉京谣》,此曲优雅清静,好似一股清泉流过。   密室正中,端端正正放着五张梨花木大椅,最大的椅子放在高于地面的平台上。那是领主的位置吧,下面左右各两张椅子,应该是要臣的位置。   左首位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眉目清秀表情温和青年,柔软的长发没有束起来,温柔的披在肩上。丹凤眼,尖而高的鼻子,唇红齿白,外貌不输任何美貌女子,穿白紫色长衫。他手握一把扇子,如果没猜错,那扇子就是他的武器。   可惜这男子时不时咳嗽两声,给人颇孱弱的印象。   右首位置的椅子是空的。左边第二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帽子严严实实将脸遮住,叶冥砂多看了几眼但连这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右边第二张椅子上坐着的人可谓这间屋子里最和蔼的,是一位女道人。   因为师父林晚谢是道人,叶冥砂自来对道人多了几分亲切。女道人感受到叶冥砂打量她的目光,回过头来温和的笑着对叶冥砂点头。   这时,叶相国从叶冥砂身后走出,坐上领主位置后指指右首的空椅子对叶冥砂说:“你坐那里,以后月出楼大小事宜你都要上心。”   月出楼?这就是培养我来效力的组织?叶冥砂心里疑惑,还是照吩咐走过去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心中暗道:我坐的是第三把交椅,但这屋里我的年纪最小,一定要做一番事业才能服众。   这时,对面的孱弱青年一阵咳嗽,好容易才停下来,断断续续地对叶冥砂说:“我是叶冥破,算是你的哥哥。”   叶冥砂心下愕然,但并没有失了分寸,起身行了个礼,“见过兄长。”   话音刚落,坐在叶冥破旁边的神秘人开口说话了,“在下雁烨。”   雁烨说得很快,叶冥砂没来得及分辨这人究竟是男是女以及内功修为,他的话音就断了。   没等叶冥砂说话,女道士接着说,“在下焰尘。”   叶冥砂礼数周全的一一见过了这些人,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等叶相国发话。   “焰尘,待会儿你把月出楼的状况仔细跟她说说。”叶相国说。   “是。”焰尘答。   这时,叶冥破忽然说:“还是我和她说吧,有一些特别的事要交代她。”   “也好。”焰尘说。   叶相国点点头应允了,随后说起了找大家来一起商讨的事。   叶冥砂默不作声的听着,心中却震惊不已,她一直以为叶相国是夜曦残部,没想到叶相国竟然是夜曦皇族,虽不是嫡系血统,但身上也流淌着皇族血脉。而且,如今夜曦仅余一脉,光复夜曦后他就是皇帝,难怪那样的野心勃勃。   叶相国对众人交代一番后望着叶冥砂,“知道为什么你一来就能坐到这个位置?”   “我不知道。”叶冥砂诚实地回答。   “三个月后岐阳将与盛莲大国、白境国有一场校场比武,原本我向女王请命亲自上阵对敌,毕竟输赢是一座城池,哪知女王说要派青年才俊去,一来锻炼年轻人,二来也免得劳累我。”叶相国说。   叶冥砂听叶相国说着,有着她自己的猜测,但并不敢打断叶相国,只安静的继续听着。   “除了冥破,我还有一个孽子,叫做叶冥硕,他自行请命要去参加比试。原本我准备派冥破去,冥破胜算很大,也是我准备以后安插在女王身边的人选。可惜现在女王已经允了叶冥硕的请求,再没有更改的余地。所以。”叶相国说到这里,看向叶冥砂,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我要你代替叶冥硕前去校场比武。”   叶冥砂点头,“是。”她回答得恳切,半点迟疑都没有,因为这是来自叶相国的命令,不是请求。既然是命令她就只能照做。   “三天后出发。”   “是。”   随后,叶相国交代了其他人一些事宜,叶冥砂听出来都与光复夜曦相关,心道:我是他磨砺多年用来光复夜曦的剑,现在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冥破,你送雁烨和叶冥砂回去,我还有要紧事交代焰尘。”叶相国说。   叶冥砂起身拿黑巾捂住眼睛,她明白自己不能知道密室的路径。别人不让知道的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她感觉一双男子的手来扶自己,顿时被蛇咬了一般躲开。她想那手十有八九是叶冥破的,也不是厌恶他,只是被男子碰到的瞬间心中难受得紧。   叶冥砂听见一声尴尬的轻咳,随后换成一双女子的细手来给她指路了。   走了一段路,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叶冥砂耳边响起,“月出楼自来只有四把交椅,杀了位置比你高的人,你就能坐到更高的位置了。”   叶冥砂脚步略一迟疑,但马上又恢复了平常。她猜说话的人是雁烨,因为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她不久前才听过。   叶冥砂未应声,叶冥破却说话了:“父亲让冥砂坐那个位置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叶冥砂猜不出来,但心中却自有了打算。   ***************************************   这两天,叶冥砂见得最多的人是叶冥破。   叶冥砂和叶冥破对坐在棋桌前。现在还才初秋,叶冥破已经开始抱着暖炉了。   初识叶冥破时叶冥砂猜测他或许是得了痨病,但渐渐习惯了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见了也无任何感觉,究竟是什么病最终也没问出口。   叶冥砂两根手指夹起一枚白棋,轻轻放在棋盘上,抬头望着叶冥破,“你输了。”   “咳咳咳,是啊,怎么又输了呢?”叶冥破说,“且让你得意几日,与天之樱对弈时可不比此时,她才不会时时让着你。”   “哦?”叶冥砂这声疑问,一问为何要与天之樱女王对弈,二问叶冥破在棋局中可是真的相让于她?   叶冥破会意的点头微笑,“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替代叶冥硕,你忘记了?”   “没有……只是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叶冥砂说,“为什么是我去替代叶冥硕?”月出楼比她优秀的人很多,比如雁烨。   “只能是你,除了你这世上只怕找不到另一个与叶冥硕长相如此相似的人了。”   叶冥砂扭头,看见桌上摆放的铜镜里刚好映出自己的脸。眼如星辰,细眉如柳,嘴唇浅浅的抿着,白皙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表情,却是棱角分明的冷峻。怎么看都少了女儿家的温婉,多了男儿的英挺。叶冥硕,也长这个样子?   【未完待续】   ? ☆、17章 ?  17   明日叶冥砂就要启程前往盛莲大国,再次踏上那片土地,她心中似有百般滋味,酸的甜的苦的涩的。   不开花的桃树下,叶冥砂与叶冥破对饮,他说为她践行。   一杯烈酒入喉,呛得叶冥破胸中燃起一团火,今晚是喝得太多了,但他难得如此神清气爽,微醺的脸颊泛出平日少有的绯红。断断续续地说起了那个海市蜃楼般的国家——夜曦。   “那是一个如梦如幻的王朝,国泰民安。可惜皇族叶家人丁稀薄,现在嫡系血脉已经断了,到了这一代,庶出也只剩下了几个人……”叶冥破说,“你知道吗,我曾有过一个妹妹,是个小不点,喜欢跟着我跑进跑出……明明那么小,腿那么短,怎么跟得上我呢……”   “夜曦国的公主?”叶冥砂试探地问道。   叶冥破点点头,“她去世时还很小,白皙的脸颊沾满血污,就那样在我的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说到这里,叶冥破剧烈的咳嗽起来。   叶冥砂怔住,对话内容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失声问道:“是谁杀了公主?”   叶冥破扬起嘴角凄凉地一笑,“是叶冥硕,他亲手杀死了他的妹妹。”   为什么?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叶冥砂心中积满了疑问。   她记得夜曦早已亡国,应该不是这件事影响了国家的命运,但怎么看都大有蹊跷的样子。可叶冥破说得没头没尾,看起来只是找个人倾诉他内心的愤懑罢了。   但此时叶冥破已经不想再多说的样子,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冥砂担心地看着叶冥破,他是那样的孱弱,孱弱得一捏就碎似的。   她夺过叶冥破手中的酒杯和酒壶,搀扶起叶冥破,“您该歇息了。”她不想看见这个本就活不了多久的男人更加短命。   “走吧,送我回房。”叶冥破说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叶冥砂扶着手中的人,轻飘飘的,没有几分重量,病魔已经将他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   ***************************************   两天后,本是叶冥砂出发的日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谁知竟被叶相国延后了两日,因为叶冥破病倒了。   她站在叶冥破的屋外,静静地看着一条蜿蜒的人工小溪流过叶冥破的厢房窗前。   这条小溪是叶冥砂来到叶冥破的住所后才发现的,走出这处别院就再也看不见溪流了,想来是剩余的河段都盖起来成为暗河了。   她忍不住感慨了一番相国府匠心独运的复杂构造,若不是近几日在叶冥破的别院这一片进进出出,怕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府中竟然还隐藏了那么多的厢房。   难怪在这里居住三年也从未遇见过叶冥破,甚至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庭院石桌上放着叶冥破一口没喝的褐色药汁,叶冥砂瞥了一眼,有些懊悔昨晚和叶冥破举杯对饮。   她对叶冥破还是知之甚少,没想到只是喝酒就病倒了。不过,回想起叶冥破提到的小公主,叶冥砂有些疑心叶冥破的病怕更多的是来自于心里。   忽然,叶冥破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郎中一边走一边摇着头,“不治之疾,最多能活到明年开春。”      明年开春,也就是说只有一年时间了。   叶冥砂脑海中出现了叶冥破孱弱的身影,以及他笑意盈盈其实隐藏着巨大企图的眼睛。   这时,一个清瘦的人从屋里缓缓走出来,是叶冥破。   明明是阴天,院中比起屋里只是明亮了少许,但他还是抬手遮挡了一下天光,仿佛被刺到眼睛了似的。   一时间叶冥砂觉得他比记忆中更加孱弱了,赶紧过去搀住,“郎中的话不必太过在意。”   说完这话,叶冥砂的神色不自然的低沉了下去。不必在意?她都不信,怎么能让病中的叶冥破信服呢?不过是无力的安慰罢了。   叶冥破摇摇手,“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明年树上开满桃花之时必定是我命丧黄泉之时,天命如此啊。”   “这桃树倒是不会开花的。”叶冥砂抬眼看着庭院里绿意盎然的花草树木,她指的是相国府花园里那棵枯死的桃树。   叶冥破无力的笑了起来,“旱麓岛上的桃花,总是会开的。”   “旱麓岛?”叶冥砂说,“你若想看,等我从盛莲回来我愿陪你一同前往。”   “那倒不必了。”   叶冥砂看出叶冥破对生命已经没有期许,心中忍不住唏嘘一番,表面却平静如常。   叶冥破见了,想起林晚谢曾说过叶冥砂不提过去不问未来。心想,这样倒是落得利索,不为情感所牵绊。   殊不知,他们都只看见叶冥砂的表面,并没有人真正了解她的内心。   不过,一切的开始本就是利益交换,叶冥砂又怎会轻易被谁看穿呢?   “你似乎不重视任何人。”叶冥破说。   叶冥砂淡淡地回答:“一柄剑而已,无牵无挂,只管在该出鞘时出鞘,你们当初不就是看上了我这一点?”   叶冥破听罢,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确实如此,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初见你时忽然就想起了我那皇妹……”   所以那天在我面前提起了你的皇妹?叶冥砂心想,但没有问出口,只静静地听叶冥破继续说。   “如今你越发长得像叶冥硕我都怀疑你就是皇妹。”叶冥破苦笑一下,“但皇妹是我亲手下葬的……试了无数让她醒过来的方法,可人死怎么能复生,父亲都说我疯魔了。皇妹若活着应该和你差不多岁数,我便让你用了她的名字。”叶冥破顿了顿,“否则,一柄剑也不会拥有皇家的名字。”   “是你给了我名字?”叶冥砂惊讶,她清楚的记得当初给她取名字的是叶相国。   “你才到相国府时昏迷了三天,是我给你用了不少我自己续命的珍贵药材你才渐渐有所好转。”   叶冥砂恍然,难怪当初模糊听见有人要害自己却平安的在相国府生活了三年,难怪叶相国不假思索的给了自己这个名字。   叶冥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甚至凌驾叶相国之上?   叶冥破紧锁眉头,对叶冥砂说,“看着你的脸,又叫你冥砂,我时不时都会感到恍惚,清醒过来想到你不是真正的冥砂,便忍不住悲从中来啊。”   叶冥砂一听,心下疑虑叶冥破是不是后悔了,说,“你若觉得叫我叶冥砂为难,就将这名字收了回去吧。”      叶冥破左手支撑脑袋,若有所思。   难道真的要收回名字?叶冥砂心中掠过一丝不安。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唐突了,想收回却又不便开口。倒不是对这名字有多么留恋,只是仿佛等着谁来叫一声“叶冥砂”,这人却还没有来。   半响,叶冥破才悠悠地道,“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说完转身准备回房。   叶冥砂上前搀扶叶冥破,心中不禁掠过一丝疑惑——我的本名洪小砂是父母取的,竟与夜曦公主最后一个字相同,以砂这种坚硬物质作为女孩的名字并不多见,村里人又都说我不是你爹娘亲生的孩子。现在兜兜转转要来光复夜曦,难道其中另有渊源?或者,只是我多心了,巧合而已?   【未完待续】   ? ☆、18章 ?  18   叶冥砂又一次沉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梦境中。   只是这一次不同的是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小小的光点,光点并不强烈,好似夜空中的一点星光。   但只要有这点星光已经足够叶冥砂挣扎去追逐。   路程还未走到头,星光越来越亮,耳边响起了一个急切的女声:“小砂,小砂……”   呼唤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彻底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童稚的朗朗读书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呵,小孩子就读情啊爱啊,不太合适吧。叶冥砂随即转念又一想,她自己也不过十五岁而已。   小孩子的读书声听起来脆生生的,一扫梦中的压抑,深深的黑暗渐渐退却。   叶冥砂睁开眼时,天光已经微明。   她躺在软榻上,身盖一床鹅黄色的锦被,被子上有淡淡的香气。   她感觉身上满是汗水,这些年时不时就会做这个压抑的梦,梦里的每一寸黑暗她都熟悉,但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次的梦中竟然有了光亮。那一星光明像星光又像某人的目光。   如果真是那个人的目光,或许是她心中一直默默向往着吧。她无法克制的想起了圣德灵霄。   这是哪里?叶冥砂动了动身体,忽然惊觉全身剧痛,只一个寻常到不能更寻常的动作却痛得好似身中万剑。   她感觉七经八脉都乱成了一团。赶紧试着运一口真气,却逼得口中一甜。顿时明白了——武功被人废了!   “小砂!”梦中那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现实中听来有几分熟悉。   小砂……多少年没人这么叫过她了,上次听到这个称呼时她还是洪小砂,不是叶冥砂。   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叶冥砂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但毫无头绪。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忽然,一张脸出现在叶冥砂面前,她面无表情的眯眼看着,心中暗道:这人是谁?一来就离我这么近,未免太自来熟了吧。   因为距离太近,叶冥砂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声音和模模糊糊的影像让她感觉是个稚嫩的小女孩。   她正烦躁这人怎么还不离远一点,结果马上心想事成了,小女孩往后退了退,叶冥砂马上看清,确实是一个十二、十三岁的小女孩,皮肤白皙,细眉大眼,模样生得很是惹人喜爱……   这张脸,这张脸!叶冥砂心中惊叫着,心跳猛地急促起来,呼吸也跟着乱了,一口气堵在喉间呼不出也咽不下。   一时间,叶冥砂脑中一片空白,几乎忘记了时间空间,忘记了身边的一切,因为这张脸的主人是圣德灵霄!   “你是小砂吧,还记得我吗?林萧啊!”那张脸上满是喜悦,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   林萧。呵,还说你是林萧,我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圣德灵霄了,还有必要掩盖?有必要说一个假名林萧吗?   叶冥砂忽然觉得无趣极了,已经淡忘的种种又回到眼前——在五潭教的祭坛上,因为圣德灵霄的一句“是她”,她被士兵砍杀,跌下悬崖,如果不是遇到师父林晚谢,如果不是白道襄君用叶冥破给的珍贵草药医治,她早就尸骨无存了。   而现在被人安排被人利用的人生,也是拜她所赐啊。   叶冥砂不看圣德灵霄,平静地直视前方。但眼角的余光无可避免的还是落在了圣德灵霄身上。   三年了,圣德灵霄的长相基本没变,还是一脸惹人怜爱的孩子气。穿着鹅黄小衫,头上插了黄金步摇,虽说三年来外貌未变,衣着打扮终究还是华丽了些。   叶冥砂设想过再次见到圣德灵霄时的情景,或许想问问她当年发生的事情的原委,或许恨得咬牙见面就直接杀过去。然而,更多的或许是再也见不到了……   当叶相国安排她去盛莲国时,她对再次见到圣德灵霄也没有太大期许,毕竟两人的身份始终不同。   圣德灵霄看着床上的叶冥砂原本面无表情,但渐渐的竟然眉头越锁越紧,以为她疼得厉害,焦急的回头吩咐婢女:“去拿火盆和温水来。”   婢女出去后,圣德灵霄坐在床边对叶冥砂说道:“你是洪小砂对吧?”   叶冥砂仍旧一动不动,一来身体受了重创不能乱动,二来她心下无奈所以对什么都无动于衷。   “我深知自己对不起你。”圣德灵霄见叶冥砂不想答话,但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洪小砂,于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没关系,你听着就行了。我是盛莲大国的公主圣德灵霄,当初告诉你我叫林萧也是迫不得已,你跌下悬崖的原因我查得八九不离十了。”   哦?你查得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我眼见为实的事情还有隐情?叶冥砂听了圣德灵霄的话,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有说话,安静的听圣德灵霄继续说下去。   “岐阳和盛莲会有一场大浩劫,也许就在近几年,也许是十年后,总之我查他们害你的事不经意查出了很多蛛丝马迹。”圣德灵霄说,“你还记得你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叶冥砂心想,我代替叶冥硕参加盛莲国的校场比武,只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个地方。   圣德灵霄问了叶冥砂一句之后似乎也没期待她会回答,接着说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身份却是岐阳相国之子叶冥硕,我不清楚你怎么去了岐阳,怎么成了相国之子,不过你能以叶冥硕的身份出现在天之樱女王面前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想,或许你能救盛莲和岐阳。父皇和一干大臣都说你此次校场比武目的不纯,但他们说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是洪小砂,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四个字令叶冥砂心头一震。要怎样的笃定才能背弃所有人的劝说相信一个多年未见的人,何况万一她并不是真的洪小砂呢?要怎样的决心才能等着一个生死不明人回来。要怎样的坚毅才能承受被怨愤仍旧不悔的站在原地……   “这是哪里?”叶冥砂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刚才圣德灵霄说的那些话她丝毫不提,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她何尝不知道盛莲和岐阳将有大劫,她就是那场浩劫的帮凶。不过,她不准备告诉圣德灵霄任何情况,她们早已殊途,不相见不相认才是正道。“我不是你口中的洪小砂,我是叶冥砂。”   再相见,你是圣德灵霄,我是叶冥砂。   “洪小砂,别人可以做□□冒充你的外貌,但学不了你身上的气质。”圣德灵霄说得肯定。   叶冥砂听罢,不回应,只当圣德灵霄在自言自语。   这时婢女推门进来,圣德灵霄接过婢女手中的布条在温水中浸湿了轻轻擦拭叶冥砂的脸颊,温柔地说:“这里是娴竹居,洛澜的家。”   圣德灵霄话音刚落,孩童朗朗的读书声又传了过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   圣德灵霄接着念了下去:“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叶冥砂眉头锁得更紧了,她是那么的不想看见圣德灵霄,面对她都是一种痛,多么希望此时有另一个人坐在床前,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圣德灵霄。但偏偏只是圣德灵霄,并且叶冥砂还有很多问题必须问清楚。她硬着头皮,沙哑着嗓子问:“是谁在读书?”   圣德灵霄回答:“洛澜在战乱中收养的遗孤。不多,只有三个。”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和叶冥砂年纪差不多的少女。这人应该就是圣德灵霄口中的洛澜了吧。   “洛澜。”圣德灵霄叫了一声,印证了叶冥砂的猜测。   洛澜肌肤更甚白雪,与其说是白皙,苍白反而更贴切。细细的柳叶眉,五官小巧。她走到叶冥砂近旁,说道,“婢女说你醒了,我赶紧过来看看。”洛澜说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的,“知道为什么你会躺在这里吗?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你对未来有准备吗?”   洛澜三个问句出口,圣德灵霄急道:“洛澜,不要这么急!”   圣德灵霄本想暂时不提叶冥砂失去武功的事,她怕叶冥砂承受不了打击,哪知叶冥砂出乎预料的镇定,直接问洛澜道,“我以后还能再练武功吗?”   洛澜凝重地看着叶冥砂,叶冥砂心中咯噔一下,但洛澜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松了一口气,“能,就算不能我也会把你医治到能。”   洛澜说话的语气虽然不轻松但她一脸肯定,显然并不是安慰面前这两人。   她当然是有一定的把握才说出这种话的。一来因为叶冥砂并非武功高绝之辈,纵然被残忍的废去了武功,但伤她之人并不知道她内功修为远在招式之上,下手并不算狠毒,没有震断她的经脉,要重新开始习武,只要她有毅力并非难事;二来,洛澜针灸手法深得师傅真传,对调理内息帮助甚大。   洛澜的回答让叶冥砂和圣德灵霄喜出望外。但叶冥砂眼中还是有些许不信的神色。洛澜见了,对她讲明了原委。   叶冥砂听后,安心的闭上眼。圣德灵霄和洛澜见她想休息了,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等她们出去后叶冥砂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屋顶,她想起了两天前校场发生的一切,于是,毫无睡意可言。   【未完待续】   ? ☆、19章 ?  19章   从叶冥砂房中出来后洛澜送圣德灵霄回房,随后她独自去了花园中,坐在凉亭里沉入了深深的回忆。   两日前那一战她是亲眼看见了的。   这一次的校场比武虽说场地设在盛莲国,但却是白境国一力谋划。   白境借着太子寿辰邀请各国前去校场比武,近年白境兵力日见强盛,军士矫勇,此次校场比武的本意不得不令人猜测是借机向各国示威。   战场无常事,但这一次校场比武却出了几桩奇事。   第一是芷启国的勇士被白境勇士砍断双腿,不顾当日乃是太子寿辰,血溅校场。   第二是岐阳勇士叶冥硕被芷启勇士残忍的废去了武功。   第三是盛莲公主圣德灵霄不顾阻拦冲上擂台救了岐阳勇士,差点被白境军队乱箭射杀。   洛澜想起灵霄执意要上擂台救人,直到此时还是觉得后怕,当时如果灵霄稍有闪失,那么现在各个国家已经开战了吧。   近年盛莲国力有所衰弱,白境一直虎视眈眈。   从此次校场比试来看,白境攻打盛莲已是迟早之事。   叶冥硕的出现,洛澜觉得她永生都难忘记吧。不,她是叶冥砂,不是叶冥硕。   洛澜一开始不理解圣德灵霄为何会冒险救一个陌生人,但后来听了灵霄的解释,她相信现在躺在东厢房的人就是灵霄念念不忘的洪小砂,虽然她说她是叶冥砂。   擂台之上,叶冥砂站得笔直。双肩如削,身材高挑清瘦,五官精致。比男子多了几分优雅,又比女子多了几分英气。   那一场,叶冥砂与芷启勇士比的是骑射。芷启国王忽然令人向岐阳女王请求这一场比试有赌注,赌注就是两国交界处的一座城池,谁赢了那座城就是哪国的。   自来那座城池究竟归属哪国,岐阳与芷启纷争多年。如今能这样一局定输赢也不错,天之樱相信自己的运气,并且年年与芷启战争并非明智之举。   擂台上有两面鼓,两匹马,双方各有十支颜色不同的箭。半柱香的时间,谁射中鼓面的次数多谁为胜。较量的双方,都用黑布蒙面,若是不幸被对方射中,死伤各自认命。   为了不误伤擂台之外的观众,白境国王还特别令人用厚实黑布将擂台团团围住。如此箭支无法伤及众人,众人却也看不见骑射过程,只能看见最后结果。   叶冥砂和芷启勇士骑在马背上,有人上场将他们的眼睛蒙上。   场外计时的香被点燃,远远看着火光点点。   一柱香燃烧得只剩下最后半寸时,围着擂台的黑布渐渐落下,只见叶冥砂的马儿围着在擂台边缘踱步,她背后的箭篓中还有一支箭。   她缓缓的抬手抽出长箭,搭在弓上,张满弓听声辨别了一下方位。“嗖”的一声箭支飞了出去,直直飞向第一个鼓面刺入其中。大家还来不及叫好,只见刚刚刺入鼓面的箭头去势不减的自鼓面背后飞了出来,将第二个鼓面上芷启勇士射入的箭支推落在地上。   众人惊得静了半响才欢呼起来,为技惊四座的叶冥砂欢呼。   随后,两国各派小吏到擂台上检查胜负结果,叶冥砂的十支箭毫无疑问的全部命中。芷启勇士也不得了,黑暗中也是十支箭均命中鼓面,但现在鼓面上只剩下九支箭,因为还有一支被叶冥砂射出的箭推落在地上。   这时,已经摘下面巾的芷启勇士面露愤恨,一腾而起双手做鹰抓状扑向叶冥砂。   此时叶冥砂背对芷启勇士,饶是功夫了得但实战经验匮乏。   那勇士一双鹰爪般的手重重扣入了她的双肩,她双臂顿时失了知觉。   勇士换抓为掌,一掌结结实实击中叶冥砂后背,震得她几乎五脏俱裂。勇士一击命中,已经准备跳下擂台逃走。   而还在擂台上的叶冥砂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砰”一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她试着运了一口真气,却被逼的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再一提内息,顿时感到全身气息经脉都乱了。叶冥砂惊慌起来,这是怎么了?   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片刻的沉默之后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白境侍卫长见状命所有侍卫搭箭指着擂台中心,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不许伤她!”忽然,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身影扑到擂台正中护住了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冥砂。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盛莲公主圣德灵霄。洛澜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完全想不出这么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灵霄是怎么跑上擂台去的。   洛澜焦急地扭头望了一眼盛莲的国君圣德鸢彦,他正铁青着脸凝视擂台。   擂台上,圣德灵霄俯身查看了叶冥砂的伤势。   随后,一步一步走到擂台上正对着白境国君的位置,朗声说道:“白境帝君,我乃盛莲国国君之女圣德灵霄,原本不配站在这里与您说话,但有几句话现在不得不说。此次校场比武,本是以武会友,最后的局面却为何如此不堪?芷启勇士不服战果出手伤人应该抓住严加处置,但现在白境侍卫的箭却是直指擂台,是要一起取了芷启和岐阳两位勇士的性命?您是想对岐阳、芷启开战?”圣德灵霄说着看了一眼举着弓箭的一众白境士兵,“您现在若是下令放箭还会误杀我这个盛莲公主,一起对三个国家开战是否是不智之举,还请帝君多加思量。”   白境帝君的心思凭圣德灵霄一个小女儿家怎么算得到,他本就安心要与盛莲、岐阳开战,而芷启,他们早就结成了同盟。听完圣德灵霄一席话,握紧双拳,下令道:“射!”   万箭齐齐飞向擂台,叶冥砂和圣德灵霄霎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圣德鸢彦怒火中烧,他恼怒于自己家教不严才养出这样放肆的女儿,但更为生气的是白境帝君这是摆明了要开战。明日我军必定抵达白境边境!他必将作茧自缚!   岐阳女王天之樱看见如此阵仗,当然明白白境的用意,并且她早就得到消息白境与芷启要联手对付岐阳,她心中有些后悔没听老臣不要她观看校场比武的劝谏。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叶冥砂与圣德灵霄必死之时,一骑白马横空跃出,马上坐着一个蓝衫女子,这不是别人就是她洛澜。   洛澜冲到擂台正中,猫腰捞起叶冥砂和圣德灵霄,顺便还将芷启勇士推下了擂台,随后策马跃下擂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   说时迟那时快,洛澜带着两个人刚刚跃下擂台,箭支已经插满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回头看着仿佛刺猬般的擂台,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冷气。   若白马不是万中挑一的良驹,若运气不够好动作不够快,他们都已经不成人样。   “小姐,外面有人给您带来了口信。”一个穿着朴素的侍女说,打断了洛澜的回忆。   “好。”洛澜起身去了前厅。   洛澜听完口信,急匆匆的去了叶冥砂的房间,看见床上的叶冥砂没有睡,便开口说道:“在校场擂台上伤你的芷启勇士已经被芷启皇帝正法,项上人头和打赌输了的城池契约一并送到了岐阳国。”   “嗯。”叶冥砂答得冷淡,她心知这勇士是当了替罪羊,并且芷启皇帝还赔了一座城池。   校场擂台上,她受伤伏地时,不经意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真正要杀她的人仍然逍遥着。   【未完待续】? ☆、20章 ?  转眼间,十年过去。   盛莲大国日渐的民不聊生,边境战事频频。   宫中却没什么变故,圣德鸢彦一如既往的稳坐金銮殿。后宫只有皇后和侧妃两人,历来相安无事,少了争宠自然就避免了很多麻烦。太子和公主们也都长大成人。   公主圣德灵霄活泼机敏,少了宫中长大的孩子该有的拘谨和温顺,却也端庄大方,大概是因为一直习武的原因。   小公主圣德翡晴年纪尚幼,却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几月前白境国的皇子前来求亲,圣德鸢彦虽舍不得女儿,但出于对大局的考虑,权衡再三后答应等翡晴年满十八周岁就嫁到白境。   至于太子圣德璧侯,皇帝和一众大臣提起他都忍不住暗暗摇头。璧侯自幼就表现出对皇位的毫不关心,从来不问朝政,只喜欢美人美酒美玉,身为未来的国君,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不像话。圣德鸢彦多次想废太子,另立他人,但圣德璧侯虽然贪玩好耍却从来没有做出过太出格的事情,圣德鸢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璧侯能够早日明白他身负的重责。   而另一位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是身上也流淌着皇家血液的寂蓝玉阙。   ***************************************   “洛澜,这身凤冠霞帔好看吗?”圣德灵霄愁眉紧锁,凝视着铜镜对身后的洛澜说着。锃亮的铜镜映出她无法掩盖的忧伤。   “当然好看,每个女人都是穿嫁衣的时候最美。”洛澜温和地笑着。片刻后,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叹口气,说:“美是美,就是便宜了那小子!面都没见过就娶到了我们公主。”   灵霄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皇上已经答应将翡晴公主嫁去白境,我以为他总会留你在身旁,哪知道竟然要将你嫁到岐阳。并且……”洛澜说到这里有些生气,缓了口气才接着说:“并且,白境好歹是皇子亲自来求和亲,皇上也将婚期定在几年后。岐阳竟然只派了个使者,皇上还是答应了,并且婚期竟然就在七天后,皇上就这么着急你早点离开家门吗?”   洛澜自来和灵霄相熟,虽然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但说话时也没有太多顾忌。   灵霄握住洛澜的手,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你也知道,近年岐阳对我们国家边境的威胁最大,对方既然提出和亲,父皇自然一百个愿意,时间也是对方订的。我是皇家的女儿,由不得自己任性。而且,你说错了,不是我嫁去岐阳,是岐阳相国长子来盛莲做驸马。”   “真的?”洛澜惊讶不已。   “岐阳使者主动提出他们的相国长子来做驸马。”   “为什么是相国长子?一般和亲不都是皇子吗?”洛澜说这话时有些愤怒,心想:岐阳相国之子来盛莲做驸马岂不是看不起盛莲?盛莲近年虽然国力渐弱,但还不至于如此卑躬屈膝。   灵霄看出洛澜的不甘,连忙说:“你或许不知,岐阳女王天之樱至今并未婚娶,自然没有子嗣。女王一直视岐阳叶相国之子为己出,相国之子也相当于是皇子了,并无看不起我盛莲之意。”   “女王无后,以后的岐阳谁来继承大统?”洛澜疑惑。   “这是岐阳女王的大忌,至今无人敢过问。皇位嘛,我想大概是传给女王姐姐的儿子吧。”   “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岐阳女王并无实权,实权都掌握在她的姐姐湘婵皇后手中。平常看你丝毫不关心国家大事,今天怎么这么好奇?”   “还不是因为你要出嫁了,我总不能看你嫁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洛澜说完惆怅起来,话虽如此说,但其实她们都无能为力,灵霄的确是要嫁给陌生人了。   “叫什么名字?”   洛澜这句话来得突兀,灵霄没明白她问谁的名字,半响才知道她是在问自己要嫁的人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名字倒是知道的,淡淡地说:“叶冥硕。”   “是叶冥砂还是叶冥硕?”洛澜的语调中满满的惊讶。   灵霄明白洛澜问的是什么,多年前他们曾救了冒充叶冥硕在校场比武的叶冥砂,“不是叶冥砂,是真真正正的叶冥硕。”如果……如果是叶冥砂我也不会这么愁了,灵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   闷热笼罩着整个红土大陆,大旱了八个月,滴雨未降。   八月初八,盛莲国都莺城。盛莲公主圣德灵霄与岐阳相国长子叶冥硕大婚之期。盛莲、岐阳、南介、白境、芷启以及众诸侯国齐聚一堂,一来庆贺岐阳盛莲两国联姻,二来共商抗旱大计。   大婚前夜。圣德鸢彦在太子寝宫铅丹宫中大发雷霆,所有太监婢女诚惶诚恐的跪了满地。   “璧侯,你除了玉璧夜光杯,除了美酒美人,还关心什么!明日灵霄大婚,让你看严她,她还是跑了!这么高的宫墙,这么多的守卫你竟然还是让她跑了!”   太子圣德璧侯低头跪着,听着父皇的句句责骂,心中憋屈,终于忍不住小声道:“父皇,皇妹自己有脚,她武功又高,我哪里拦得住?”   “反了反了!”圣德鸢彦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果将璧侯打入天牢可以解决问题,他很愿意将他打入天牢,甚至发配边疆都愿意,但现在除了几个时辰内找到灵霄就别无他法。   岐阳来求亲是圣德鸢彦没想到的事情。近年岐阳日渐壮大,国土虽比不上盛莲辽阔,但可谓鱼米丰饶,战备力量雄厚,屡屡侵犯盛莲边境,他正为边境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烦恼,岐阳就来求亲了,这种时候求亲相当于求和,并且对方相国长子来盛莲做驸马已经是敬盛莲几分了,若明天交不出女儿,这场仗就非打不可,并且还是盛莲理亏,其他几国必定要与岐阳结盟,到时候盛莲可怎么应对?   “父皇,皇儿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璧侯说。   “但说无妨。”   “皇儿认识的女子中,有身形与皇妹相似的,大婚行礼时就让该女子冒充皇妹。各国皇族都未见过皇妹,我国大臣虽见过皇妹,但行礼时大红喜帕盖住脸,只要身形八九不离十就能蒙混过关。”   “行礼之后呢?”   “两个时辰才能行礼完毕,这段时间皇儿亲率御林军在暗中搜寻皇妹,她逃出宫不过四五个时辰,马儿最快的脚程也出不了皇城。”   “你要知道,她是有心逃婚,就算还身在皇城又怎样?你有把握找到她?”圣德鸢彦脸上仍旧阴云密布。   “皇儿早做好了找不到皇妹的打算。晚上大宴宾客时就让替代皇妹的女子谎称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宴席上,我会将驸马灌醉。这样一来又多了一天时间寻找灵霄。”   “情势迫在眉睫,也只能如此了。”   ……   “皇上,皇上!醒醒!”太监陈公公焦急的出声唤醒睡梦中的皇上。他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太监了,圣德鸢彦夺下江山时就开始伺候着。他深知皇上日理万机,并且近来让皇上烦心的事情太多,睡眠特别浅,如果不是情形紧迫他也不会出声打搅皇上的睡眠。   圣德鸢彦听见耳畔有人喊他,心中一凛,问道:“怎么?灵霄不见了?”忽然惊醒过来,他才知道刚才的经历不过是虚假的梦境。   “不……不是……”陈公公说着就跪了下去,“皇上,不是公主,是驸马!驸马在离莺城不到百里的驿站被杀了!只留下了无头尸身……”   【未完待续】   ? ☆、21章 ?  什么?驸马死了?   圣德鸢彦听罢陈公公的话,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也禁不住冷汗淋漓而下,问道,“现在几更?”   “回皇上,四更。”   “传我旨意,明日大婚典礼先行取消,婚期暂定七日后,驸马的事别让任何其他国家的宾客知道,这几天小心款待着他们。”   “皇上,驸马都没了,七日后怎么举行大典啊?”陈公公一脸为难。   圣德鸢彦冷冷的扫了陈公公一眼,吓得陈公公不敢再啰嗦,躬身退出了皇帝寝宫。   ************************   “什么!”圣德灵霄早已穿好吉服在自己的寝宫静候大典的开始,忽然听到皇兄圣德璧侯的话惊得站了起来,盖在头上的大红盖头滑落在脚边,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她白皙的脸颊上了胭脂,但也盖不住因为惊吓惨白的皮肤。   “皇兄。”灵霄的声音有些颤抖,“父皇现在是什么决定?”   璧侯将皇上的决定对灵霄复述了一遍,随后补充道,“我认为父皇想先查清凶手是谁,并将其捉住交给岐阳作个交代。现在的状况来看,一旦让岐阳知道驸马没了只怕会引起一场战争。”   灵霄听后,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既然大婚日期推迟她就有了充足的时间来做她想做的事。“皇兄,你和父皇常年都在宫中,听到的消息都是下属通报,现在情况不明,我想出宫亲自查探。”   璧侯看她眼神坚定,心想自己是阻拦不住,“你是要我帮你隐瞒你出宫的事吗?我觉得很难,毕竟你也是这件事的中心,但情形比较有利的是你并不用面对群臣,如果有人问起你,可以说你大婚之前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亲自出宫,你觉得叶冥硕有什么蹊跷吗。”   灵霄沉默片刻,像是下了决定一样,“也不一定有蹊跷,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去世的是叶冥硕本人,而不是某个人。”   “某个人?”   “对。”   璧侯一想,马上就猜到了灵霄说的是谁。“皇妹,你说的是跌下悬崖的那个人吧?也许那是你的癔症,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皇兄,你听我说过小砂的事,你怎么也相信太医的话说我是癔症?”   “一开始是相信,但后来我亲自派了高手在悬崖上搜寻你所说的洞穴,结果一无所获,我想是魔教给你灌了迷药产生了幻觉。”   “不是的,小砂怎么会是假的?!你们可以不相信,但不能当着我抹杀她的存在!”灵霄吼叫着,发疯一般撕扯着身上的吉服。   “皇妹!你冷静点!”璧侯赶紧制止住灵霄,将她安顿到梨花木大椅子上,强行灌下一杯冷茶。   灵霄还在喃喃自语:“皇兄你知道吗,小砂坠下悬崖的半个月后,我曾去过悬崖底部找她。令我惊讶的是那里竟然是万人坑,谷底弥漫着有毒的雾气,三尺之内都看不清楚,一脚踩下去就听见了枯骨碎裂的声音。我很害怕,但想到小砂微笑的脸就什么都不怕了,坚持寻找了好几里地。天黑后,谷中出现了狼群,它们将我团团围住,我以为自己完蛋了,再也没命见到小砂温暖的笑容了。结果就在我几乎命丧狼口时,遇见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也就是后来的师父。”   灵霄还在喋喋诉说着她的往事,璧侯听她说起的次数不多,准确说灵霄失控诉说的时候很少很少。她平时绝口不提“洪小砂”,这三个字是她心中拔不出的刺。   此时,璧侯回想起了当年皇妹被师父救回来后的样子,小小的皇妹躺在巨大宫床上,双眼无神。   灵霄始终不信洪小砂就这么没了,固执的认为箭没射中她,跌下悬崖时有树枝接住了她。小砂没死,这个念头在她脑海扎了根,灵霄站在原地保持一个等待的姿势很多年。   那一年,灵霄在校场看见叶冥硕,和洪小砂一模一样的眉、一模一样的眼。她不顾一切的救下了叶冥硕。此后灵霄更加坚信小砂没死,至于叶冥硕是个男人而小砂是姑娘,灵霄完全不在意。   璧侯想到这里不自禁的叹气摇了摇头,皇妹这不是癔症是什么?   “灵霄,如果你查明叶冥硕就是洪小砂,你如何应对?”璧侯说。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确定她还活着。如果,如果她不在了……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灵霄眼中泛起泪光。   “灵霄。”璧侯走过来疼惜的看着皇妹,他开始有些相信洪小砂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仍然无法理解幼时短暂相处怎么会种下这么深的牵挂。   “父皇对各国隐瞒了叶冥硕的死讯,婚期也延迟到七天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快去快回。只是,不管结果如何,你不能鲁莽行事,你必须回来,七天后我要在蔷薇宫看见好生生的圣德灵霄。”璧侯一字一顿地说道。灵霄,你一定不能犯傻,一定要回来啊。   “好。”灵霄丢下一个字,片刻不耽搁的走进内室换便服去了。   内室。灵霄摘下凤冠,脱了霞帔。丫环翠云会意的将一件青色外衣为灵霄披上,帮她用黑带利落的束起长发。   圣德灵霄握剑出门时已是一清朗少年。璧侯早已见惯不惊,“我在御花园槐树下给你备了马,事不宜迟,快去吧。”   灵霄笑笑,却因心事重重笑得不大自然,“谢谢皇兄。”   这时,两人忽然看见翠云竟也换了男装,灵霄和璧侯异口同声的问:“怎么回事?”   翠云怯怯的回答:“回太子爷,回公主,奴婢看公主精神不佳也坚持出宫,担心公主照顾不好衣食住行,想随公主一起出宫。”   璧侯心中好笑,灵霄是只野猫,出宫是常事,根本无需过多担心,翠云在蔷薇宫时间不长不了解虽是正常的,但却是她多虑了。   翠云是灵霄的奴婢,璧侯不好说什么,看向灵霄,等着她自行处理。   “照顾我倒不必了,只是此次出宫我单独行动或许时间不够,你愿意随我一起去也行。”灵霄一边说一边走向门外,“哦,对了,你可会武功。”   翠云正高兴公主愿意带她出宫,听公主忽然这么一问,一颗心又沉了下去,小声说:“不会。”   公主的回答却出乎翠云的预料。   灵霄说:“不会也无碍,反正你只用帮我在驿站等探子送情报来。我没时间等消息,你跟着也派得上用场。”   翠云心中高兴,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这次出宫不是去玩的。   灵霄见翠云还愣在原地,说:“还不走?”   “公主赎罪!这就走!”   璧侯见翠云颇木讷,催促道:“别请罪了,她都走了,你还不快去!”   【未完待续】   ? ☆、22章 ?  经验老道的江湖人从马匹身上就能看出骑马人的来历。为了低调行事,圣德璧侯刻意为灵霄选了一匹脚程和体力都非常一般的马。   带翠云一起上路是预料之外的事,自然没为她备马。此刻可就苦了这匹马,驮着两个人马不停蹄的直奔都城外的驿站。   到达驿站已是巳时,竟然用了两个时辰。灵霄皱眉,平常跑个来回也用不了两个时辰!   灵霄牵着马儿来到马厩,捆好马喂了些草料。   翠云站在身旁,小声道:“公主,这些小事就交给奴婢做吧,马厩这种地方又脏又乱的。”   灵霄笑而不答,心想:踏出宫门我就不再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只是灵霄罢了。行走江湖不亲力亲为会错过很多细节,致命的细节。   驿站人来人往,大多旅人路途劳顿,到达驿站后都是直接去房间休息,吃饭都不见得会踏出房门半步。所以想知道驿站里住了多少人看马厩的马匹是最容易的途径,并且,看马匹的优劣多少也能猜出住客的身份来历。   虽然没有常年行走江湖,但灵霄她失常出宫四处游历,也算是半个江湖人了。   “走吧,我去要两间上房,你在房中休息,我还有事要做,大概下午回来。”灵霄说着走进了驿站大门。   “公主。”   “在外面就叫我林公子。”灵霄纠正道,身份暴露了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是,公子!奴婢错了!”   “说吧,又怎么了?”灵霄无奈,这次带啰嗦的翠云出来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公子,翠云想随你一起出去,多个人多个帮手。”翠云弱弱的说,委屈的样子让人拒绝不得。“还有,如果公子不嫌弃,一间上房就行了,翠云好照顾您的起居。”   灵霄不说话,但忍不住腹诽:还多个人多个帮手?帮倒忙的吧……   “不必随我出门了,你就在房中等消息,午时前后或许会有探子送情报来,你帮我收好了就是立了大功。”灵霄说,“住一间房就一间房吧。”   驿站里一点异常都没有,照样宾客盈门,丝毫没有才发生过命案的迹象。   “掌柜,一间上房。”灵霄掏出一吊钱放在柜台上。   “好嘞!马上带两位客官去楼上的天字二号房。”   “送点吃的上来。”   “这个时辰没多少客人吃饭,小店只备了上好的牛肉,客官您看行吗?”   “行,再烫一壶女儿红吧。”灵霄笑得爽朗。   与掌柜一问一答之后灵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异样——这店里的掌柜和小二都身怀武功,并且说话行事虽然与普通店家相似,但神色严谨,仔细揣摩不禁让人觉得这些人都出身军中。   是父皇派来暗中调查命案的?还是敌方的埋伏?灵霄心道。   灵霄和翠云在房中稍作休息,小二端了切好的牛肉和酒香四溢的女儿红来敲门。灵霄开门时忽然改了主意,对小二说:“大厅里没人就帮我挑个清静的地方把酒肉摆好吧,还是大厅里吃着热闹。”   小二答:“客官,大厅里清净地儿倒是有,只是有三个军爷昨晚起就在大厅里喝酒,现在也没走,客官您白白净净还是别去那里凑热闹了,在上房里喝杯酒吃点肉再让美人弹弹琵琶何其美哉。”   灵霄乐了,小二虽然身份不明,但眼光不怎的,竟没看出她是女儿身。见她与翠云只要了一间上房,翠云又始终百般委屈的模样,大概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看上了丫鬟,不被家中允许就私自逃了出来。   灵霄扭头看看已经涨红脸的翠云,对小二笑道:“别说弹琵琶了,这美人,我看,除了对我寸步不离是不会别的什么了。”回头对翠云说,“走吧,去大厅。”   “公子,我就不去了,我不饿。”翠云低声说。   “也好,你先休息,我吃完酒菜就直接出去了,若是下午回来得晚你自己叫饭菜吃。”   翠云点点头,看着灵霄随小二下了楼。   灵霄刚走出翠云的视线,她便赶紧关上房门,转回房中四处检查一遍,没见异常才打开窗户,一瞅就瞅见自己喂养的信鸽果然跟了来。   她一路上故意拖延就是为了让这信鸽不跟丢了,果然没白费心思。   翠云打一个响哨,鸽子扑腾着灰白的翅膀落在窗棂上。翠云在随身携带的包裹中一阵翻找,找到一只笔,沾上墨在小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就把小纸条捆在了信鸽腿上。   “小灰,赶紧将消息带给主公。”翠云轻声对信鸽说着,摸摸它的头,扬手将其放飞出去。   ***************************************   客栈大厅聚集着南来北往的各式人物,不用开口就能听到很多消息,当然,其中无用的占多数。   今天来得时候不巧,但有人在此喝酒总比没有强。灵霄心想。   如小二所说,大厅里就三个捕快在喝酒。他们的穿着,灵霄并不眼熟,想来是最下层的捕快。若不是他们腰间悬挂的腰牌上有盛莲两个大字,灵霄或许会认为他们是别国人。   店小二为灵霄挑了个能纵观整个大厅,却不易被三个捕快看见的地方。灵霄满意的落座,打赏了小二碎银子。倒了一杯酒,细细抿了两口,盯了杯子一眼,心道:这算什么女儿红。一盘牛肉却丝毫未动,她本来就不饿。   三个捕快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谁家鸡被偷了,谁家媳妇漂亮,谁的俸禄比谁高了……   灵霄听得无趣,准备这杯酒喝了就走。今天时运不济,看来听不到自己要的消息了。刚这么一想,三个捕快的话题引起了灵霄的注意。   “来来来,再喝一杯。”年纪稍大的捕快为另两人满上酒,他已经有些醉了,倒酒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你们说,这次我们破了那命案是不是就能升官发财了?”   命案?灵霄心中一凛。再仔细听时,三人已经将声音压低了。   “那是自然,你没听说被杀的人是驸马爷?破了这命案只怕能当上知县!”   其中一人明显不太了解情况,问:“驸马?哪个驸马?”   “灵霄公主的驸马被杀了!”   “小声点!皇上下旨封锁消息,你嚷嚷那么大声,是想被杀头了!”   说到这里,三个捕快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幸好没看见灵霄。他们再说时,声音又低了几分。   “驸马是昨天傍晚被杀的,当时我正当差,巡街的时候遇见驸马的马车队了,那阵仗,都不让咱百姓上街了似的,哼,神气什么,死了还不是具要腐烂的尸体!”   “你别扯没用的,继续说巡街之后的事。”   “我借巡街的便利,跟着驸马的马队走,看见他们住进了驿站,就是咱们呆着的这家驿站。”   说到这里,其他两人倒吸一口气,却没说话,明显没想到他们此刻身在凶案第一现场。   【未完待续】   ? ☆、23章 ?  年纪稍大的捕快瞅了两个小捕快一人一眼,满脸凝重的说了下去。“我跟着驸马的马队一直到了驿站,我好奇他们骑的马怎的就那么高大,岐阳的马是吃啥长大的?比咱们的大那么多!于是,我去他们捆马的马厩里看啊想啊,还是没想明白。这时,一个小二去给驸马送吃的,小二推开门刚进去就大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房中出来个黑衣人什么没说,寒光一闪那店小二就被杀了,黑衣人将小二的尸体拖进了屋中,半响之后才离开。”   捕快说着,心有余悸的扶扶额头。年纪较轻的捕快听得唏嘘不已:“大哥你真胆大,当时若是我在场,看见小二被杀只怕要吓得屁滚尿流。”   “当然屁滚尿流了!”捕快一时口快这么说了,但马上就后悔了,在后辈面前多丢份儿啊。于是,假意咳嗽两声掩饰了尴尬。   小捕快不明白既然老捕快已经瞧见了那场景,昨晚怎么还叫上自己和另一个捕快来这里喝了个通宵,满脸疑惑地问道:“那大哥带兄弟我们来这里,表面喝酒实际是来调查的?”   “也不全是,我只是心中不明白几个事,想再来看看。”老捕快想来看,但他自己又没胆子。不过这话他没说。“我想不明白那个黑衣人既然杀了驸马为何还要杀小二。”   “杀人灭口?”小捕快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老捕快摇头,“不是,那凶手全身黑衣,只在黑巾上挖了两个孔方便看外面,根本没有没任何地方暴露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杀人灭口。他杀了小二将尸体拖进屋中,期间很有可能会被驸马的侍卫发现,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老捕快摇摇头,喝了口酒,继续说:“还有一点我也不明白,驸马进入驿站时带的侍卫人数不少,个个腰佩利剑,武功绝对不弱,怎么连个驸马爷都保护不了?我瞧见杀人一幕后在躲了半响才起身偷偷离开,这时才看见驸马爷的侍卫出现在走廊上,并且与黑衣人逃离的路径方向完全相反,他们怎么追得上凶手?难不成和凶手是一伙的?”   “那时候侍卫只怕还不知道驸马被杀了。”小捕快说道。   “当然不知道,驸马进屋时只有他一个人。当时我正在躲在马厩看他的马,心中羡慕就抬头看了一眼他住的房间,他正好在往屋里走,我还担心他瞅见我,我记得一清二楚,绝对只有他一人!”   “侍卫到的时候十捕头都到了,我就纳闷了,平常就我们几个巡街的按时到衙门报道,十捕头什么时候出现过,怎么昨天就那么勤快的出现了。”   “应该是有人报案,十捕头出现的案发现场一般都是要案命案,小偷小摸的案子谁都不敢劳驾他。”小捕快说。说到十捕头时,语气满是崇拜。   “没有人到过命案现场啊,活着的人只有我和凶手黑衣人知道发生命案了。我还在现场没去报案,小二和驸马不能诈尸去报案吧?凶手自己去报案了?哈哈哈,怎么可能。”   两个小捕快听得咂舌,被老捕快问得说不出话来,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若是自己目睹这场凶案只怕发现不了这些疑点。“那这些疑点你有线索了?”   老捕快摇摇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没有。”   灵霄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提剑起身,从驿站后门溜了出去。   “难不成侍卫和凶手是一伙的?”灵霄在心中玩味着这句话,刚才听见老捕快这么说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需要去证明她的想法是否正确。   直觉告诉灵霄报案的人就是凶手,他杀了人,但需要有人去见证凶杀现场。至于原因,灵霄一时还未想明白。   “十捕头。”灵霄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或许就是找到线索的开端。   灵霄站在县衙大堂中,说要见十捕头,一个小捕快哼一声,道:“这两天找十捕头的人真多,昨天好几个,今天又来了一个,你有事吗?大事或许能见到他,小事的话我都懒得帮你通传,你还是回家吧。”   圣德灵霄笑笑,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小捕快,“你带这玉佩给他看,他自会出来。”   捕快接过玉佩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蹊跷,踱步进了内堂。   半响后,灵霄被请进了一间风雅的书房。一个文静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人就是十捕头?灵霄心中暗道:和我设想的模样多少有些不同,不过人不可貌相。   “公主请坐。”男子不卑不亢的声音很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灵霄依言坐在了面前的太师椅上,对男子说:“你也坐吧。不必拘礼,我是来问你几件事的。”   男子听后仍旧站着,“臣不敢,臣十闲品官位低下,不敢在公主面前落座。公主有何疑问要问下臣?”   灵霄见十捕头是不肯坐下了,也不多劝,站着就站着吧。“驸马被杀一案,你最先到达案发现场,我想问问,当时你看见了几具尸体?尸体现在在哪里?尸体上伤痕几处?”   “一具尸体。现在臣可以带公主前去查看尸体,伤痕只有颈部致命伤,不过……”十闲品欲言又止。   “不过身上有被拖拉后划伤的痕迹?”灵霄问。   “对。”十闲品点点头。   灵霄猛地站了起来,“马上带我去查看尸体。”种种迹象表明,事情越来越符合她的猜想。   在十闲品的带领下灵霄来到了衙门暂时停放尸体的房间,因为是驸马被杀,并且皇上诏书不允许透露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所以房间门口守着好几个带刀侍卫,灵霄若不是身携皇家刻有“圣”字的玉佩也别想进去。   阴森的屋子中,灵霄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十闲品站在角落里,说:“公主是不是还有疑问?”   灵霄点点头,查看着位于尸体后背上被拖拉造成的划伤。   “公主,您看的那是一处疑点。还有,您看尸体的手指。”   闻言,灵霄托起尸体的右手一看,顿时愣住了,再次肯定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怀疑这具尸体不是叶夜冥硕的。”她抬头看着十闲品,似乎在等他确定她的猜测。   “是的。这具尸体是驿站小二的,驿站刚好有一个身高与尸体相近的小二失踪了。”十闲品说。   灵霄一怔,马上把这件事想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将在驿站大厅听见的三个捕快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十闲品。十闲品听后肯定地说:“是驸马杀了小二并逃走了。”   “是的。但他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灵霄问道。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要发生大事之前心中总会出现这种压抑的情绪。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驸马是想让大家以为他死了。”   “对,但我们不能顺着他设计好的套路走,说不定有圈套。既然父皇将驸马被杀之事压下来了,并无多少人知道,并且一时也找不到驸马,我们不如找人代替驸马先成亲,看他叶冥硕究竟要玩个什么花招。”   “公主,您可真胆大。您刚才的话臣一句都未听见。”十品闲不亏是聪明人,权衡得出什么是他该知道的什么不是。   灵霄点点头,决定就这么办。   灵霄离开后,十闲品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还有一个人也有此想法,就是叶冥砂。她暗中得知叶冥硕被杀,心中笃定此事绝非表面所见。   【未完待续】   ? ☆、24章 ?  秘城通常都是阴云密布,月朗星稀的夜晚很是难得,这一晚,叶冥砂坐在屋中,独饮着一壶陈酿,一缕月光刚好落在桌上。   “谁?!”   她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徒然逼近,一股真气凝聚指尖生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扬手扔出一枚碎片直奔纸窗而去。   片刻后,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通身穿着雪白色锦缎衣衫的人。   叶冥砂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仔细观其眉目,和自己有几分相似,马上猜出了这人是谁。叶冥破曾说过她和叶冥硕长相极为相似,如果没猜错,他就是叶冥硕了。   他为何会不请自来?这十年叶冥砂一直身在相国府但从未见过叶冥硕。   叶冥硕三个字在月出楼并不是禁忌,但的确几乎无人提起他,他是月出楼的叛徒!   叶冥砂看着叶冥硕缓缓走进来,她的左手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剑柄旁边,右手把玩弄坏的茶杯碎片。对叶冥硕说:“请坐。”   白衣人走进来坐到桌前,侧目看着叶冥砂。“我是叶冥硕。”   “嗯。”叶冥砂应了一声,等着后话。   “早在十年前我便见过你,那眼神是狼崽的眼神。”叶冥硕说。   叶冥砂眼神凛冽的扫了叶冥硕一眼,冷冷道:“有话直说。”   “哈哈,果然是豪爽之人,我也就不必转山转水说客套话了。”   叶冥砂不答,起身径直走到窗边小几上换了一只新的酒杯。她只拿了一只酒杯,并不打算请这不速之客喝一杯。   途中,舜黑从未离开过叶冥砂的手。   叶冥硕好笑,说道,“你怕我?剑不离手?”语罢,忽然叶冥砂的身影直逼过来,夜冥硕顿觉喉头一痛,来不及细想,耳边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有事快说!”   叶冥砂说完回到桌边继续喝酒,一脸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叶冥硕惊魂未定的捂着喉咙,虽然那股压抑的杀气已经消失了,但他知道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被叶冥砂深深的掩藏起来。若说第一次见到叶冥砂时她是一只锋芒毕露的会随时咬人的小狼崽,那么在叶冥破身边经过几年磨练的她,现在完全就是一柄藏在剑鞘中不显山不露水却杀人于无形的利剑。安静时甚至可以忽略她的存在,然而一动则尸横遍地。他忽然为自己并未做充分准备便来到叶冥砂的屋中有些后悔。   “你并非池中之物,甘愿一直受一个病弱之人随意驱使吗?你知道,叶冥破已经命不久矣。”叶冥硕终于进入了正题。   叶冥砂举起酒杯送往嘴边,听到此话,手停在半空,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不。”   这是叶冥硕进屋以来听见的第五句话,也是最动听的一句,他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确定今天并无危险了。摸摸刚才被叶冥砂握住的咽喉,还热辣辣的痛着。“像你这样的剑,应该保护更强大的主人。”   叶冥砂闻言一脸平静,心想:更强的?有么?   叶冥硕见她不答,以为叶冥砂这等聪明人何须苦苦劝说,定是心动了。悠悠地道:“当圣德鸢彦的左膀右臂必定比在叶冥破身边容易得到荣华富贵。”   听到“圣德鸢彦”四个字,叶冥砂先是一怔,顿了顿说道:“说起来你身上才流着夜曦的血液。”言下之意是自己是个外人都在为夜曦旧国献力,他叶冥硕作为真正的夜曦皇族竟能卖国求荣?   叶冥硕会意,笑笑,“夜曦只能称为曾经。我可不像叶冥破,为了一个旧时美梦葬送大好前途。我已投靠盛莲大国,下月初七便迎娶盛莲公主为妻。”   “嗯,我听说了。”   叶冥砂极平静,叶冥硕猜不准她的心思,于是嘴角荡开更深的笑意,“加官进爵对你来说自然瞧不上眼,我准备了价值极高的筹码,你可想听听?”   叶冥砂想不出他能给出多高的筹码,她虽然从未见过叶冥硕,但从楼主叶冥破和师父林晚谢口中早就得知了叶冥硕不过是个品行不端的纨绔公子,多年前叛出月出楼后投靠过几位名望,不过毕竟才疏学浅、为人华而不实,最终也没得到岐阳朝廷的重用。本来五年前有一次得到岐阳女王赏识的机会,也被叶冥砂冒名顶替。   叶冥砂想到这里,不禁心悸,十五岁那一次顶替叶冥硕的校场比武她至今都不愿想起不愿提起。   叶冥硕见叶冥砂沉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起来对他的话有兴趣,于是赶紧乘胜追击似的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月出楼每一代楼主都有众多豪杰心甘情愿的为其效劳吗?”   叶冥硕的问题叶冥砂当然想过,还想了好些年,只是至今未能想通其中的玄机。   是的,为什么月出楼聚集了众多武林豪侠?为什么江湖中提到月出楼别人都会敬佩三分?前任楼主叶相国武艺高强但并不足以统领豪侠称霸四方,现任楼主叶冥破更加令人不解,他不过是一个苟延度日的病弱之人,发病时连三岁小儿都能将他杀死,若说他品行卓尔不群,但平日看来种种行径还不至于坐到今天的位置……   这的确是个迷。难道今天能够解开?   叶冥硕见叶冥砂对他的话有兴趣,马上说了下去,“因为一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至今我也并未窥得这个秘密的全貌,不过见识到凤毛麟角都已经令我感慨不已,我投靠圣德鸢彦也是因为要探查到更多关于这个秘密的情况。”   “你这些话说了等于没说,满口虚妄之言让我怎么信你。”叶冥砂说,“你走吧,不送。”   “你别急啊,听我说。”叶冥硕急忙起身去抓叶冥砂。   叶冥砂厌恶地侧身躲过,猛地拔剑直指叶冥硕的胸膛。她并非不信叶冥硕口口声声说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是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或许是富可敌国的宝藏,或许是长生不老之术……   叶冥砂想知道这个秘密,但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记得那天叶冥破坐在湖边对她说起故国时真挚的眼神和对于复国热切的盼望,她不会辜负叶冥破。   叶冥砂手中的剑划破叶冥硕的衣襟,离他的心脏又近了一分,衣服上已经渗出了少许鲜血,她手中的舜黑看起来更加的黑亮,仿佛嗜血的怪兽。   叶冥硕见状反而笑得妖异起来,一脸你杀了我就得不到答案的表情令叶冥砂恨得牙痒。   愤怒的表情在她一脸却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平静。   叶冥砂将剑收回剑鞘,转身离开,她不想再看见叶冥硕。她站在庭院中任由月光青霜般散在肩头。   【未完待续】   ? ☆、25章 ?  三天前的秘城相国府中。   “简兮大剑,长四尺五寸,最宽处八寸九分,上古圣人有言,简兮剑生于玉长于玉,虽是玉剑却无坚不摧,通身翠绿,见血变为绯红色,实乃妖刀也。”匆匆几年,叶相国已是白发须眉。正坐在蒲团上,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握着茶盏说着。   他嘬一口茶,又道:“这柄剑啊,唯有重量无人知晓,只因至今仍无人拔起过,还深埋在赤山血羽洞的石缝中,可惜赤山血羽洞是旧时的地名,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确认具体的位置了。冥破,你出任月出楼楼主几年了,你应当统一中原光复夜曦为己任,简兮大剑和光复大业颇有渊源,你要留心找找啊。”   叶冥破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弓着背脊轻声咳嗽,看起来越加清瘦了。他对叶相国点点头,“父亲,您放心。”   房中的阴影里深深地隐藏着一个人,是叶冥砂。她的左手始终放在腰间剑柄上,这是她一贯的动作。   在叶冥砂还年少时,她的师父林晚谢这样嘱咐过:“只要感觉身边有人,哪怕是我,只要你的腰间有剑,哪怕是铜绿丛生的剑,手都别离剑太远。”   那时,一同受业的师妹苍羽不过是个十岁的少女,脆生生地问道:“师父,如果我手中真的没有剑呢?”   师父不动声色,扬手间一只茶杯直冲苍羽的面门而来,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是叶冥砂拔剑去帮师妹拨茶杯,但已来不及,茶杯几乎贴着苍羽惨白的脸颊飞过,苍羽不知所措的看着师父,差点哭了出来。   师父却只看了苍羽一眼,淡淡地说:“知道随身带剑的好处了?”顿了顿才又说:“以后,你们不仅要知道拔剑挡开危险,还要在危险到来之前杀了危险源头。”   “冥砂,这次的行动,不允许你带剑。”叶相国说道,将叶冥砂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嗯?”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原因。”   “哦,知道了。”叶冥砂心中涌起对随身携带多年的舜黑隐隐的不舍,将舜黑攥在手中紧了紧。   半响,叶相国又说:“这次的任务有两件。第一,去盛莲探查殷武剑和简兮剑的虚实;第二,去代替一个人做驸马。”   她猜到需要代替的那个人的名字,但听到师祖说出那个名字,心中还是一凛。   “叶冥硕。”   那晚之后叶冥硕再没有出现过。后来,她变接到了追杀叶冥硕的命令。   因为楼主叶冥破被叶冥硕刺杀,险些丧命。   叶冥砂和楼中得力人士还在集结兵力时,就收到了远在盛莲的探子发回的情报:叶冥硕已死,在盛莲帝都莺城外驿站等候进宫迎娶公主的时候被杀,仅留下无头尸身一具。   ************   再过几日便是去盛莲执行任务的日子。叶冥砂坐在屋中轻轻擦拭着舜黑,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与舜黑分开,心中自然万分不舍。   剑士手中无剑,如同失去臂膀的常人,但毕竟是去宫中迎娶公主,带着剑实在不方便。   叶冥砂收好舜黑,站在屋中想了想,将暗自藏在床下的匕首取出放在长靴中。   这把匕首正是当年与圣德灵霄一起在五潭教甬道中遇到银煞时得到的匕首。   叶冥砂忍不住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我代替叶冥硕去迎娶的盛莲公主是你还是你的妹妹?如果是你,岂不是百转千回孽缘再起?”   ************   圣德灵霄回到驿站时已是傍晚,红霞烧了半个天空。   她脱下外袍,刚坐下翠云便端来沏好的龙井。她浅浅地喝了一口,“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翠云答道:“回公主,有消息来说驸马被杀是误传,驸马爷一开始就没住驿站,他已经进了宫,误传消息的官吏被关入了天牢。还有一个消息就是,皇上已经知道您出宫了,但并未责怪,只是命您速速回宫。”   灵霄听后,不禁愣住了。这事儿有点奇怪啊,怎么回事?就算叶冥硕没有死,入宫了,但发生命案也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怎么忽然变成这样?灵霄一头雾水,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翠云,最终什么都没有问,翠云知道的消息能有多少?问她能问出个什么呢。“翠云,你是不是还有事要说?”   “回公主,太傅大人给您捎来了一封信。”翠云双手呈上一封信。   灵霄从翠云手中接过来,取出信笺,薄薄的纸上是师父龙飞凤舞的笔迹——要她和皇兄圣德璧侯去阳舟城找师娘,再将师娘送去旱麓岛。   一看书信的日期,竟然已经是半个月前,想来是路上耽搁了。师父虽是太傅,但是只个虚名,他在宫中并无实权,少时在宫中教授灵霄武艺,如今云游四海少见踪迹。   再过六天就是大婚之期,驸马已经进宫了,究竟怎么一回事我还没弄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宫还是去阳舟城找师母?   灵霄手握茶杯在屋中踱来踱去,一杯茶没喝几口,在手中都快凉透了。   她心里想着:这阳舟城,说来并不远,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到了,但旱麓岛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跑个来回的地方。师父命皇兄与我同去旱麓岛大概是怕我找不准旱麓岛的位置来来回回浪费时间。   忽然,灵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说道:“翠云,备马。”   “公主,大晚上的您还要出去?”   “嗯。”灵霄轻轻应了一声披上外袍出了门,翠云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马厩。   灵霄要去找一个人——石泽,江湖人称“百事通”。   石泽这个人,只要给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没有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当然,必须是言之有物的问题,比如什么“这世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啊”之类的问题,石泽自然是不会搭理的。   关于驸马夜冥硕的种种疑问,灵霄已经没有时间亲自去探查,她必须找到石泽一问究竟。   【未完待续】? ☆、26章 ?  帝都虽大,但最有名的青楼只有一家——醉仙楼。   灵霄知道石泽为人谨慎,出售消息时格外小心,从不直接见卖主,一切交易都由线人在中间搭桥牵线。但现在灵霄没时间找石泽的线人牵线搭桥了。   不过,灵霄以前有幸见过石泽,知道他贪酒好色。哪里的姑娘最漂亮,哪里的酒最香就去哪里找他,一准没错。   灵霄还是一身男子的装束,走进醉仙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像寻常客人一般,要了一壶酒,再要了二楼窗户对着街上的雅间,就独自往楼上走去。   “哟,这位少爷不要姑娘们陪酒吗,我家的姑娘……”老鸨堵着灵霄说道。   灵霄笑笑,“我等人。”   老鸨一听,心想,这位少年公子哥怕是约了三五朋友一起来喝花酒的,于是说道,“公子,您一个人喝酒等人多闷啊,让我们的静柳陪陪您吧。”说着就要招呼大厅里一位橙色裙衫抱着琵琶的姑娘。   灵霄赶紧阻止,“等朋友们到了再请这位静柳姑娘上来为我们弹琴,如何?静柳姑娘的大名小生可早就久仰了。”其实她哪知道什么静柳姑娘,只是看那姑娘文文静静的样子,并不像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一般见着个客人就往上贴,想来在这醉仙楼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灵霄进了二楼雅间,关好房门,径直走到窗前推开一个小缝隙望向街上,观察着街上人群的一举一动。   今晚是醉仙楼每月一次的抢绣球活动,抛绣球的姑娘刚好是头牌卿凌霜。这是灵霄在楼下大厅里听到的,她心中不禁暗自庆幸了一番,她知道对于石泽来说卿凌霜是他渴望已久却又得不到的。真是天助我也。   对于卿凌霜,灵霄也略有所知,她对众恩客都是献艺不献身,但实际上她是灵霄的皇兄圣德璧侯的相好,太子的相好谁还敢抢?   若卿凌霜不是出身青楼,灵霄或许会帮皇兄向父皇求个情让卿凌霜在宫中做个贵人。但卿凌霜的身份实在令灵霄不好开口,不过这个女人某些方面的确令灵霄佩服不已。   “开始了。”灵霄低声道。她所在的位置刚好能够看清楼下,却看不见卿凌霜。不过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卿凌霜。   灵霄凝神看着楼下越积越多的人,忽然看见一张有些眼熟的脸,是石泽!   石泽正挤在人群中,看他满脸汗水被人群推来挤去的,灵霄不禁惊讶:江湖中人一直将石泽传得高深莫测,不想他竟然半点武功都不会。   灵霄只见过石泽一面,并且已经时隔多年,那时候她年纪尚幼,根本判断不出石泽是否身怀武艺。若不是见过石泽本人,凭谁都会认为人群中那个穿着华贵的男子只是哪家的纨绔公子。   在人群中看到石泽后,灵霄赶紧下楼找了过去。   她仗着身形娇小,并且穿着男子衣裳行动方便,在人群中见缝插针,转眼就到了石泽身旁,故意重重地撞了石泽一下,蹩脚的卸下石泽腰间挂着的钱袋转身便跑。   “小贼!别跑!”石泽一摸空空如也的腰间大声喊道,扭头看见一个正在人群中逃窜的人,马上追了上去。   灵霄掂量着石泽的钱袋,一边跑一边想:石泽自来爱财如命,今天这一袋子钱数目可不少,他定会追来。若不使这引君入瓮的小计谋,大庭广众之下怎么问得出叶冥硕诈死之谜?   跑过两条巷子,石泽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灵霄只得放慢脚步,她环顾四周,觉得此地就可以了。若是再转几条巷子,万一人烟越见稀少,石泽觉得安危要紧舍弃钱袋而去,那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小……小贼!看……看你……往哪里跑!把大爷的钱袋交出来!”石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灵霄停下脚步,转身抬手将钱袋扔回给石泽。金色锦布的钱袋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直直飞向石泽手中,他赶紧接住,同时,双眼睁得铜铃一般,惊讶道:“圣德灵霄!”   “是我,好久不见。”灵霄笑道。   “你干嘛呀?”石泽指指手中的钱袋。不等灵霄回答,又说:“你是有事问我吧。”他一脸洞穿灵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表情。   “是啊,有事。”灵霄说。   “让我猜猜你想知道什么。”   “我可没时间和你兜圈子。”灵霄说,“我想知道叶冥硕诈死究竟怎么回事?”   石泽看着灵霄,半响没说话。   “怎么,你不知道?”   “不是,只是不能如你所愿。”石泽叹了一口气,“叶冥硕诈死之事我知道的情报非常有限,而且昨天已经有人来高价买走了。我的规矩你知道的,一个情报绝对不会卖给两个主。”石泽说完看看灵霄,见她并未有任何动作,接着说:“你还是回去好好当公主,静候其变吧。此事不简单啊,越调查对你越不利。”   石泽说完,转身就走。   灵霄愣在原地,没有追石泽,因为她知道这条路已经断了。石泽在江湖上能够有现在的名声,和他言而有信以及铁定的规矩分不开。   “公子!”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灵霄耳中,她扭头看见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子后面走出一个翠绿衫子的身影,是翠云。   灵霄打量着突兀出现的翠云,皱眉道:“你怎么来了?我让你在驿站等消息谁准你擅自出来的?好大的胆子!”   翠云见状不妙,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公主恕罪!我见您出门没有佩剑,虽然这里是帝都,但出了宫门就是险恶的江湖,我担心您的安危,就拿了剑急急的追过来……哪知翠云没用,才追了半条街就追丢了,迷路至此正焦急时看见您来了,正欲上前请罪却看见您后面还跟了一个人,就暂时躲在了那边石狮后面……”   “我们说的话你听见了?”灵霄冷冷地问。   “翠云只字未闻。”   “没听见最好,知道了没你的好下场。”灵霄这样说着,但还是对翠云生出了些许怀疑的心思。   翠云吓得面无人色,咚咚磕着头,嘴里喃喃道:“翠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灵霄接过翠云送来的剑,悬在腰间,“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驿站,出了这条巷子径直往北走就能到达驿站,别再迷路了。”   “是,公主。”   【未完待续】   ? ☆、27章 ?  灵霄回味石泽的话,虽然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至少知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她原本打算支走翠云,去追石泽问问究竟是谁在昨天花重金买走了叶冥硕被杀的情报,但被翠云这么一耽搁,石泽早就不见踪影了。   灵霄无可奈何的准备回到驿站。她走了两步,想起了师父写的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内容当然是交代她去接师娘。定睛一看,最下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阳舟,无名客栈。   灵霄马上会意,这是师父写的见面地点。难道师父在哪里等我?   虽然离大婚之期只有五天了,但阳舟城并不远,先接师娘回宫,有空时再送去旱麓岛也不迟。并且,师娘好像没有进过宫吧,正好接她来宫中住几天。   想到师娘灵霄禁不住泛起了淡淡的伤感。   灵霄快步走回驿站,翠云正在房中收拾两人带出来的衣物,看她气都还未喘匀的样子,想来才回来不久。   不过,灵霄本来就在翠云离开片刻后动身回来的。一路上,灵霄都在留心注意会不会遇上翠云,但事实上却没有。   这让灵霄又多了一些疑虑。她会武功,走路自然轻快,但没有道理追不上一个宫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明翠云很可能也会武功。   灵霄关上房门,“翠云,我还有事要办,你今天就回宫。”   “公主,您呢?”   “你不用操心我。”灵霄说着走过去帮翠云把行李收拾妥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马厩,牵了马儿走出驿站。   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翠云忍不住问道:“公主,您不是有事要处理吗?”   “我先送你回宫。”   “不用了,我叫一辆马车就回去了。”   “你人生地不熟的,不怕迷路吗?”   灵霄这话一出口,翠云马上闭嘴了,不久前她才假装迷路监视过灵霄,现在居然反被灵霄将了一军。   灵霄要返回宫中,一来因为她要亲眼看着翠云走进宫门,作为一个小宫女,翠云还不至于进了宫门还能跑出来跟踪她。二来,她要回宫换马,璧侯皇兄选的这匹马脚力太普通,只在皇城近郊走走还行,要去阳舟城可就不足以应付了。   ***************************************   灵霄回宫换好马,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偷偷的又出了宫。   几个时辰后,灵霄赶到了阳舟城。   这是她第一次来阳舟城,走进城门后她放缓了前进的速度,观察着四周。   阳舟城不愧为盛莲国四大城市之一,果然相当繁华,她走了一阵,看见好几家客栈酒楼,但其中并没有叫做“无名”的客栈。   也是啊,既然是四大城市之一,怎么可能让她走半条街就找到了呢。   灵霄停住马,翻身下来,对街边一个小杂货铺的老板说道:“老板,请问城中有几家叫做无名的客栈,或者没有名字的客栈?”   这位老板是一位年过六旬的大爷,打量了灵霄一番,又听出不是本地口音,捋了捋胡须,竟然对灵霄讲起了阳舟城的历史和人文。   灵霄几次出声打断,但大爷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说着。   灵霄想走,但因为实在太没礼貌,只好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原来多年前的一次科举考试中,状元、探花、榜眼三甲均出自阳舟城。自此,阳舟非常重视文化,每家客栈掌柜为了证明自己也是文化人,竞相在自家客栈的牌匾上下功夫,所以阳舟城一般情况下并不存在没有名称的客栈。至于叫做无名的客栈,大爷肯定的说自己在阳舟城住了几十年,绝对没有叫“无名”的客栈。   唉,听了半天居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也许是大爷不知道吧,换个人问问。   灵霄失望的跨上马背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姑娘!等等!城西第三条巷子尽头两个月前新开了一家客栈,是外乡人开的,至今尚未取名,不知道是暂时没取名字还是真的不取了,或许就是你找的无名客栈吧。”   灵霄听后精神一震,回头对女子道了一声谢谢,踢一脚马屁股,风一般跑了出去。   城西第三条巷子的尽头。   灵霄策马赶到时,映入眼帘的不是阳舟惯有的繁华气息,而是小城镇特有的宁静祥和。   她远远就看见了那家没挂招牌的客栈。   希望师父在里面,师父千万要在里面啊!   因为她已经没脸再骑马在阳舟城内找一遍了。   回想起一路奔来的经过,真是无比丢脸。   她堂堂盛莲公主,骑马飞奔,不但踢飞了街边大伯卖的柿子,还因为速度太快带起的风将县令的官帽刮飞了,回头一看,这官员尽然是秃头,一脸又怒又羞的表情。想来平常从不让人知道他是秃头的吧,这一次却丢大发了。   再有便是马儿飞奔到街角处,站在街头的小姑娘眼看便要被马蹄踢中。马早奔得疯了,缰绳哪里控制得住。眼看小女孩便要葬身马蹄之下,灵霄连忙飞身下马抱起小女孩向街边滚了几滚,总算躲开了马蹄,但见马儿转眼间便要消失在视线中。   这马几乎疯了,没有灵霄的控制只怕还要伤到更多人。于是,灵霄提起轻功快步追上了上去,足尖点地一跃跳上马背好容易才扯住了缰绳。坐定之后才发现她怀中还抱着那个小女孩。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凄厉的声音:“把女儿还给我!淫贼!”   淫贼?纵然身着男装,但我圣德灵霄一脸正气,怎么看都是正人君子,怎么就变成淫贼了?并且哪有人不感谢我救了女儿的性命还被骂是淫贼?灵霄这么想着,看了看怀中的小女孩,根本就是黄毛丫头一个,顶多七八岁,哪里值得淫了?   马儿终于彻底平静下来了,灵霄将马勒住,抱着小女孩翻身下马,将女孩放在巷口一处卖面人的小摊旁边,买了个仙女模样的面人递给女孩,正欲说:“就在这里等着你母亲来找你。”   哪知,灵霄才将面人递过去,还未开口,小女孩已经扭开脸不看她,口气凛然道:“淫贼!”   瞬间,卖面人的、卖豆腐的、卖柴禾的齐齐看向灵霄,都是一脸的鄙视和准备报告官府的模样。甚至连两个青楼女子听了小女孩的话也用扇子捂着嘴窃窃私语,向灵霄丢过来两道冷冰冰的目光。若这些人的目光是刀是剑,灵霄大概已经被凌迟处死。   小姑奶奶!说话要负责啊!   被一个黄毛丫头叫淫贼实在连找个地缝都怕地缝不让灵霄钻。她只好拉起面巾遮住脸上马离开。   灵霄愁眉苦脸,心想,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算时辰才尽遇到这么些倒霉事儿?   走进客栈,灵霄环顾四周。暗自思忖,师父如果真在这里,应该会坐在一个可以纵观整家客栈大堂却不被别人发现的位置。   “灵霄。”   忽然,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响起,灵霄扭头一看,顿时惊喜交加,师父果然在!   【未完待续】   ? ☆、28章 ?  灵霄听到师父的声音后循着声音找去,师父坐的位置完全出乎灵霄的预料——并不是纵观全局的任何位置,而是被整个客栈大堂客人观察的地方——他正坐在客栈对面街边一个算命摊前。   师父本来就颇有仙风道骨,现在正襟危坐在算命小摊前面,看起来竟然很有几分算命先生的味道。   他面前的一张小桌上摆着卜卦用的铜钱和手相图,身后立着一张帆,帆上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赛半仙。   灵霄越来越肯定,今天出门时绝对忘记看时辰了,遭遇全都不对!   “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师父在宫中的太傅之位虽是虚设,但位列太医院众御医之首。至于卜卦算命……灵霄知道师父对易经八卦颇有兴趣,但还不至于摆摊算命吧。   “说来话长啊。”师父叹一口气说道。   ***************************************   上次见师父还是两年前,今日一见,他还是八年前灵霄拜入师门时的模样,丝毫不见时光流逝的痕迹。   那一年,圣德璧侯十三岁,忽然就得了一种怪病——全身发软,软得站不起来,软了几日皮肤开始出现鱼鳞状的奇怪纹路。   朝中御医纷纷来诊脉,太子宫中大小医官出去一波,马上又进来一波,却全都说不出个道理来。   脱了几日,璧侯的病情越见严重,一位老御医斗胆开了一贴药,璧侯吃了两天非但没有起效,反而严重了。   这位老御医曾屡次治愈疑难杂症,却治不了璧侯的病,险些被皇帝治罪,幸得皇后求情才免了牢狱之灾。但自此之后再没有那位御医敢大胆的开药治疗璧侯的病。   御医照例每天去给璧侯诊脉抓药,不过都是抓些补药续命罢了。方子中的药物多为安眠补气之用,璧侯每日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如此缠绵病榻,圣德鸢彦终于坐不住了,派人在民间张贴榜文求医。   时日一天一天过,却没有郎中前来揭榜,江湖郎中也不都是见利忘形之辈,心知宫中御医都是各地医者中的翘楚,御医都瞧不了的病还是等闲之辈看得了的,于是始终没有人敢进宫。   璧侯生病后,灵霄经常守在他的病榻前,眼见皇兄日渐憔悴,每次呼吸都是出气多进气少,越见的担心她的皇兄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又这么苦等良医半个多月,这日,终于有人揭了皇榜站在宫门外。   听到侍卫的通报,原本守着皇兄喝药的灵霄坐不住了,她要亲自去宫门外接人。哪知,她刚站起身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御医当然马上冲过诊脉,结论却是灵霄公主操劳过度,终于身心俱疲晕倒了,并不是严重的问题,之需要安心静养就可以了。   再醒来时,灵霄身在自己的宫中,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云被,一身的汗水。正欲掀开被子,却被守在屋中的婢女阻止了:“公主,不能掀!塞神医特别叮嘱了要给您盖厚些。”   “三伏天盖这么厚,病好了人也捂馊了。”灵霄说,“塞神医?是给皇兄看病的郎中吗?”   “回公主,是的。”婢女见灵霄又要掀被子,连忙按住灵霄,“您是劳累过度引发的风寒,需要卧床静养,捂出一身汗病症才能痊愈了,塞神医这么说的,公主您就安心躺一会儿吧。”      “皇兄怎么样了?”   “太子爷虽然还未醒转,但病症已经稳定下来了。”   “好。”灵霄听后安心的闭上眼准备再小睡一会儿,养足精神了就去看看皇兄。   等隔日,灵霄去璧侯的太子寝宫铅丹宫时,璧侯已经醒了,正在喝白粥。   灵霄进屋就看见一位一身道袍,长发及腰的长者正坐在窗前看书,他听见灵霄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她,此时正和灵霄四目相对。   这位长者双眉和脸颊都似刀削一般,鼻梁高挺,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开口对灵霄道:“公主,以后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灵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立在当地,身边的侍卫赶紧解释说神医治好了太子的病,皇上赏了爵位和太傅之职,专门教授太子和公主诗文、武艺和棋艺。   听完侍卫的话,灵霄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积劳成疾病倒时已经拜下了一位师父。她对这个师父很是满意,于是赶紧行了拜师礼。   后来璧侯渐渐病愈,对灵霄讲起的师父的事情也多了起来。师父本名白道襄君,医术精湛,云游南方某国时医治好了蔓延了一个城镇的瘟疫,自那时起他神医的名号开始被人们传颂,因为他来自塞外,人们便称他为“塞神医”。   ***************************************   灵霄打量着师父,他脸颊已经略染风霜,想来在这里摆摊算命已经不是一两日了。   “师父,别来无恙。”   白道襄君悠悠然答道:“甚好,不劳小徒挂念。”   “师父,您这唱的到底是哪出?”灵霄嬉皮笑脸。   白道襄君却一脸严肃,“看对面。”   灵霄随着师父的眼神看去,只见自己一路寻来的那家无名客栈里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看穿着应该是老板娘。灵霄凝神仔细观察那人的眉眼,惊呼出声:“师娘!”   白道襄君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找不到她,原来她一直在各地迁徙,几个月前来到阳舟城,我也是非常偶然的机缘才发现了她。”   “师父,您找到师娘了不带她回去,在这里折腾什么算命摊子?”   “我早试过了,她还是认不出我,我找了她两次,她就对我起了戒心,问她以前的事情也不回答了。”白道襄君摸着下巴,无奈地摇头头,“我看她的样子也不是假装不认识我,怕是病得还深沉啊。”   唉,灵霄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十多年前师父和师娘的孩子走失了,此后师娘得了失心疯,对身边的人时而认识时而不认识,对她自己的丈夫更是变本加厉,彻底不认识了。   不过,对她圣德灵霄倒是个例外,一直都格外疼惜,并且每次见到都能认出。这也就是白道襄君要灵霄送师娘去旱麓岛的原因了。   “师父,您医术高明,就治不了师娘的病?”   “她是心病,我医术再高也找不出能医治她的心药啊。”白道襄君黯然道。   【未完待续】   ? ☆、29章 ?  白道襄君不常在灵霄面前提起她师娘的遭遇,不过所有的事情她都听璧侯皇兄说过了。   皇宫是什么地方,虽然表面上毫不犹豫的接纳了白道襄君做大臣,但实际上对他暗自进行过周密的调查。   看师父对师娘一片深情,灵霄也有些悲戚。   十多年前,师父和师娘的孩子丢失在荒山野岭,活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于是,她劝师父道:“师父,您还是放宽心,过去的事情想得再多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白道襄君点头,“我早就放下了,只是你师娘她……对了,灵霄,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   灵霄一脸害怕被责罚的表情,委屈道,“师父您送去皇宫的信不知道在哪里耽搁了半个月,我一收到信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嗯,也不算晚。”白道襄君说,“你现在这个时候跑过来,是有你自己的计划的吧。”   灵霄点头。师父果然知道她婚期将近,也猜到她来接师娘回宫,过段时间再去旱麓岛。   “我还有事要办,在此处摆摊只是为了看住你师娘,免得等你找来她又跑了,现在你来了,我就放心的走了。”白道襄君说着便开始收拾算命摊子,准备离开。   “师父,您不回宫吗?”   白道襄君对灵霄的话充耳不闻似的,根本不回答。   灵霄没趣的瘪了瘪嘴,心里明白,师父不想多说的事还是不要问了。   **************   灵霄拜别师父后,才走进客栈大门,就听见师娘欢喜的声音:“灵霄!”   “师娘!”灵霄打量着虽然已年近四旬但丝毫不显老的师娘,一身布衣也掩不住美貌。   师娘本家姓邱,名采薇,是江南世家之女,因为善舞家道败落后差点堕入青楼,幸好遇到白道襄君搭救,两人情投意合就结为了夫妻。   “你不是即将大婚吗,怎么来了?”师娘问。   灵霄尴尬地笑笑,大婚究竟能不能成她都不知道,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呢。   “哈哈,我路过阳舟城,听说这里有家新开的客栈,厨师手艺一流,就想着来尝尝看。”灵霄知道师娘是世家之女,饭食一贯精致,师娘开的客栈做的饭菜想必也不会差。灵霄对她扯的这个谎还是挺有信心的。   “哪有这么夸张啊。”师娘说着腼腆的笑了起来,明明是年近四旬的女人,害羞起来竟然还是这么好看。   “师娘,我不知道您下厨手艺也很好嘞!”灵霄说。   “厨艺都是近些年才学的,做得马马虎虎,而且,我这做老板的哪里需要亲自下厨。想吃什么,告诉师娘,我让厨子做。”师娘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不用不用,师娘,我不饿。”灵霄赶紧阻止住师娘,她说厨艺不过是打开话端而已,毕竟好些年没见了,也不能见面就对师娘说,你跟我回皇宫吧。哪知师娘竟然当真了,灵霄头痛啊。   这时,灵霄又心生一计,说道:“师娘,我记得您除了善舞还善女红,空闲时能教教我女工刺绣吗。”   一会儿顺便跟师娘说宫中女工师傅想学师娘的手艺,顺利的就能将师娘带进宫。灵霄心想。   “哦。霄儿想学什么?”师娘问。   “就学刺绣吧。”灵霄说,“我记得以前看见师娘有一本绣谱,上面的图案是远古神兽,花纹非常特别。”   说到此处,师娘竟忽然变了脸色,半响,不自然的笑笑,“女儿家还是学绣鸳鸯、牡丹之类的才好。”   灵霄察觉到师娘情绪的不寻常之处,马上警觉起来,假装不经意的又说起了引得师娘不安的话题。“盛莲近年国力有所衰退,我想学着绣些上古吉兽,为父皇做一套吉服,来年祭天时穿。”   师娘抬头看着街上,目中却没有聚焦似的,“你如果真的想学,我教你绣鸳鸯。至于你说的上古神兽,那些图案我不记得,绣谱也早就遗失了。”叹了口气,又说:“如果是你师父要你来的话,你就原话告诉他,绣谱真的遗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灵霄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偶然说起的绣谱好像其中暗藏玄机。师父想从师娘手中拿走绣谱,但师娘不给?   灵霄试探地问道:“师娘,您又认得师父了?”灵霄生怕是自己想多了,她记得师娘患有癔症,时不时就会彻底忘记师父,绣谱相关的事情会不会也只是师娘的臆想呢?   “我想起来了,他在我这客栈外设个小摊,没日没夜的守了我好长一段日子了。起初我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慢慢的想起来了,原来是他,只是……”师娘说着,神色黯然。“我一直不邀他进客栈,是怕我什么时候旧疾复发,又认不得他,再一次伤害他。”   灵霄心想:师父早就习以为常了,曾有一次,清晨师娘醒来就病发了,看见师父在屋内,硬说是采花贼,还将师父绑去了衙门。   “师娘,徒儿有个不情之请。”灵霄深吸一口气,不想和师娘绕弯了,既然现在没有发癔症,那么不用哄骗她入宫,直接请就行了。   “你说。”师娘温和地看着灵霄。   “请您随徒儿一起回宫,过段时间我送您去旱麓岛。”灵霄一口气说完,她也不明白师父为何要送师娘去那荒无人烟的小岛,但师父的决定总有他的目的,至少她相信师父不会伤害师娘。   师娘没有说话,环顾客栈,眼中满是不舍。她这家阳舟城的客栈开的时间并不久,但并不代表没有感情。半响后,师娘的目光回到灵霄身上,说道:“好,你等等,我跟小二交代一下就去收拾行李,这家客栈才开没多久,客人不多,关上门走就行了,只是要跟那些一直跟着我的厨子、小二和丫头们有个交代。”   师娘的不质疑反而让灵霄疑惑起来,问道:“师娘,您就要去旱麓岛了,不是十天半月就回来,有可能一去就是一年、几年,甚至……一辈子。我想知道,师父为什么要送您去旱麓岛?”   【未完待续】   ? ☆、30章 ?  为什么要去旱麓岛呢?灵霄问着师娘。   “你师父让你和璧侯一起送我去旱麓岛,是吧?”师娘笑了笑,“他以为璧侯真的知道旱麓岛的所在,他还以为就算璧侯找错了路我也会带你们走正确的路。其实,旱麓岛不过是个传说,我怎么可能知道,璧侯更加不知道。”   师娘说完往内室走去,灵霄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多年前师娘曾带走了皇兄,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灵霄问皇兄去了哪里,他说去了一个小岛,问他小岛在哪里却一会儿说这里一会儿说那里一会儿又说不记得了,总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道师父真的相信有旱麓岛的存在?难道师父想得到传说中的奇珍异宝?   师娘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素衣,不施粉黛的脸颊略显苍白。“霄儿,走吧。我与你一起骑马,这样快些,你的婚期越见临近了。”   灵霄看着师娘孱弱的样子,不忍让她骑马奔波,但她说的是实话,自己婚期就在四天后,阳舟城虽离帝都不算远,但婚典之前要准备的事宜还多,能早点回去总是好的。   师娘关好客栈大门,灵霄已经坐在了马上。师娘缓缓走过来,在灵霄的帮助下坐上了马背。   “师娘,有一件事您跟我说实话好吗?”马儿跑得不算快,灵霄迎着风,问背后的师娘道。   “嗯?”   “绣谱究竟是什么?”灵霄想起了之前对话时师娘忽然变得不安的神色。   师娘听了灵霄的话,半响后才说:“绣谱只是绣谱。”   灵霄显然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也不便再多问,反正问了也问不出来答案来。于是安心骑马,但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徘徊着那两个字:绣谱。   ********************   “皇宫是闲杂人等能随便进出的?趁本大爷还没发火赶紧滚!”巨大的宫门前一队侍卫举刀指着灵霄和师娘吼叫着。   灵霄摸索衣袖深处,袖笼中空空如也,再摸摸腰间,哪里还有进出皇宫的令牌。   灵霄本可以气势汹汹的对侍卫施以皇威,让侍卫放她们进去,但她没有。因为侍卫做得很对,没有令牌就不能进宫,他们是保卫盛莲皇宫的第一道防线。   她想不通的是怎么不知不觉的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失了。   仔细回想这些天来的经历,若说骑马时丢了,根本不可能,令牌可是有绳子系着的……那就是被人偷了,但近得足够取走令牌的人,根本就没有吧。   忽然,灵霄猛地想到了翠云,翠云天天在她身边,自然有只够的时间和机会窃取令牌。   “霄儿,现在如何是好?”师娘说。   灵霄眉头紧皱,心想,进出皇宫的令牌若是落在歹人之手那可如何是好,那日虽是亲自送翠云回宫的,但翠云曾独自一人在驿站中几个时辰,令牌保不齐已经被她转移给其他人了。   灵霄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令牌就是被翠云偷走是,所以没对师娘多解释,说道:“师娘,您别急,咱们在这里等着,总有官员要入宫面圣,别的官员或许不认识我,轩词相国却和我非常熟悉,与他一起进入皇宫侍卫必定不敢阻拦。”   说曹操,曹操就到。轩词正往这边走来,说:“公主刚才说老臣什么来着?”   “轩词相国。”灵霄说,“我说今年宫里又酿了上好的桃花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与你一起大醉一场。”   轩词听罢,眼中泛起愉悦的光芒,朗声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灵霄摇摇头,“你知道的,最近事务繁多,还是改日再说吧。现在要有劳轩词相国带我和我师娘进宫了。”   轩词询问地看了灵霄和灵霄身边的女子一眼。   灵霄尴尬地说:“令牌不见了。”   “你呀,还真是不长心眼呐!”轩词说着转身对守门的侍卫道:“你们注意些啊,见到拿着公主令牌想进宫的人就直接抓住,送到刑部候审。”轩词说完带着灵霄和师娘进了宫。   ***************************************   灵霄将师娘安排在偏殿住下。随后,马不停蹄的去铅丹宫找皇兄,她心中有些关于旱麓岛的事情不问清楚不痛快。   “谁!”灵霄路过洗柿亭时忽见一个黑影在花园假山后面一闪而过,一声大喝之后迅速追了过去。   这时,一队侍卫也追了过来,见到灵霄,忙问:“公主,您看见刺客往哪个方向去了?”   灵霄指了指假山,“你们赶快封锁进出花园的门,再派一人去通知锦衣卫保护皇上和太子。”灵霄说着脚步却丝毫不见变慢,而是越来越快,侍卫们已经被她甩出数丈远了。   黑衣人看看紧追而来的灵霄,又发现花园的门已经被一队士兵封锁了,毫不迟疑地纵身跃上了房顶。   灵霄尾随黑衣人也一跃跳上屋顶,提起轻功步步逼近。转眼便追到黑衣人身后,脚下步伐不乱,右手拔出腰间长剑掩耳不及之势直取黑衣人后心。   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背后仿佛生了眼睛,灵霄的剑锋未到,黑衣人已经凌空跃起,脚尖落在灵霄剑刃上,蜻蜓点水般借力一弹又飞上了半空,空中一个利落的转身,再落下时刚好遇上灵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却是守势多于攻势,手握一柄漆黑长剑将周身防卫得毫无空门可言,一时之间灵霄也拿他不下。   灵霄心中急躁,右手持剑攻其面门,左手再自腰间拔出一柄短剑,双剑合并想攻对手个措手不及,哪知对手仿佛早预料到她会出此招,长剑一格一挡,又将灵霄的攻势挡了回去。   这时,灵霄心中暗自叫苦。她何时吃过这等亏?对方只守不攻还和她打了个平手,攻击起来那还得了!   打得正酣,灵霄忽然抽身后退几步,扔了左手所持的短剑。站定了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手举起利剑,心中暗道:就看这一击了,至今还没人能躲过我所使的绿衣剑法第四层第四式霹雳玄惊!   灵霄一个箭步跨上去,长剑时而水蛇一般柔韧,时而钢铁一般坚硬,弹指间已经攻了对方上中下三路十多剑,剑剑都欲取其性命,最后一剑更是使得干净利落迅捷无比,但,谁知黑衣人竟然拧身一躲移到了灵霄身后。   灵霄愕然,绿衣剑法自来以剑快招快闻名武林,并且江湖中得到绿衣剑法真传的人屈指可数,怎的这黑衣人仿佛对剑法套路知晓得一清二楚一般,灵霄往左攻他往右躲,灵霄假意刺他面门再实攻胸膛,对方举剑在胸前一挡,将她的剑弹了回去,再使下一招时速度慢了不少。   这么一迟疑,灵霄立刻落了下风,黑衣人开始反攻,利剑带风,朵朵剑花毫不留情的开在灵霄眼前,逼得灵霄不断后退,直退到屋顶边缘才站稳脚跟,勉力回击了一剑。   此时,太阳正高悬天空,黑衣人往天空一瞅,拿剑对准灵霄眼睛一晃,趁灵霄被太阳光晃得什么都看不见时转身往深宫方向跑去。   【未完待续】   ? ☆、31章 ?  黑衣人根本无心恋战,用晃花对方眼睛这种并不磊落的招数摆脱了灵霄的追逐后马上逃走。   被阴了的灵霄十分气恼,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取下腰间的锦囊,拿出一颗黑色的小圆球,直直向黑衣人后背掷去。   灵霄扔出的圆球,其实是一种叫做雨劫的暗器。之所以叫雨劫是因为此暗器飞出三丈远后会自动爆裂,射出淬过毒的细针,像雨丝一样令对手无处可躲、在劫难逃。   此种暗器因为过于阴毒,在江湖中被名门正派所不齿,久而久之人们便忘记了究竟是谁最先制造了雨劫,也只有江湖小混混手中还有少量雨劫。这枚雨劫是灵霄在市集上的杂耍艺人手中买的。   雨劫自灵霄手中飞出,她料定黑衣人必被击中。   雨劫在空中飞了一阵,最后正好在黑衣人背后爆裂。随着爆裂,一股紫色烟雾弥漫开来,无数小毒针直飞出去。   灵霄站在远处看得激动,心中叫着:快中快中!中了我好拷问这人进宫做什么!   哪知,黑衣人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利落的侧身躲过毒针。落空的毒针往前飞出一段后失去势头,叮叮当当落在屋顶上。   灵霄见阴招都奈何不了黑衣人,怒从心起,拔剑追了上去。“想逃?做梦!”   喊声落下,灵霄已经飞身追到了黑衣人背后,长剑往前一递想直取黑衣人后腰。   黑衣人似是感觉到了杀气,又是灵活的侧腰一闪,避开了灵霄的这一剑,回身抬手一掌击向灵霄胸口,灵霄闪避不及,生生中了一掌,一时间又气又恼,对姑娘家动手哪有一来就袭胸的!看我不杀了你!   灵霄提剑又冲了上去,这时,黑衣人也不跑了,自腰间抽出一柄漆黑的长剑,冰冷的剑光伴着黑衣人寒冰般的眼神直追灵霄而来,灵霄的动作自然没有黑衣人快,但灵霄还未出招,黑衣人的攻势竟然弱了下去。   黑衣人暗自咬牙抖擞精神,长剑再次刺向灵霄,但灵霄只抬起芊芊玉指就轻巧的捏住了黑衣人的剑刃,当初势如破竹的冲力已经消失殆尽。   黑衣人握剑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下毒!无耻之徒……”   灵霄看着黑衣人慢慢瘫软在地上,笑道:“非常时刻非常手法。”   这时,一队侍卫也追到了此处,看见黑衣人被拿下,说道:“辛苦公主殿下捉拿刺客,属下将这刺客押入天牢,等候皇上审讯。”   灵霄抬手阻止,“不用,押到蔷薇宫去,我要亲自审讯。”   “公主,只怕此事不妥。”侍卫说完,眼角余光瞥见灵霄阴沉的脸,只得改口道:“属下听从公主吩咐。”   ***************************************   蔷薇宫。   灵霄换了轻便素衣,舒坦的坐在大厅正中的雕花木椅上,把玩着锦囊中剩下的一颗雨劫,自言自语道:“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烟雾里还有蒙汗药,害得我也差点被迷晕了,并且真是败坏本公主的名声,传到江湖中去了还让我怎么见人?”说着将雨劫扔到地上,伸脚踩得不成形状。   随后,扭头看着绑在一旁椅子上的黑衣人,对翠云道:“拿水来把他泼醒。”   转眼翠云端着一盆凉水进来了,怯怯地看着灵霄,却不敢动手。   灵霄不悦地走过去接住翠云手中的水盆,站在黑衣人面前,心道:就武功来说,我不是你的对手,若不是暗器中误打误撞有蒙汗药我也擒不住你,不过,你今天落在我手中就没好日子过了。   灵霄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碍手碍脚的翠云,呵斥道:“旁边去!”话音落下,一盆水已经铺天盖地的从黑衣人头上淋下。   黑衣人一个激灵,醒转了过来,水滴自发尖滴落,露在面巾外面的双眼冷冷凝视着灵霄,就算被抓被绑却丝毫没有怯意。   满心以为对方会认输求饶的灵霄顿时怒火中烧,对翠云道:“你出去,不许再进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翠云听话的退了出去,眼中满是恐惧。   待房门关上后,灵霄抄起挂在墙壁上的鞭子劈头盖脸的向黑衣人身上狠狠抽去。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黑衣人身上,但黑衣人根本不哼一声,痛得厉害时也只是轻轻皱起眉头,但转瞬又恢复了高傲。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来宫中目的何在?”灵霄问,她根本不期待能问出答案,因为她打得都累了,看见的却是黑衣人越渐孤高的冷漠。黑衣人始终沉默不语,若不是之前说过话,灵霄一定怀疑此人是个哑巴。   “死也不开口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着什么样的铜头铁臂!”灵霄怒不可遏,扔下鞭子走回雕花大椅坐下,对着房门吼道:“翠云,我知道你一直在门口偷听,要听进来听!”   门“咣”一声被推开,翠云进屋后马上跪在了地上,“公主……”   “去拿火盆和烙铁。”灵霄根本不听翠云的解释,直接吩咐道。   翠云眼含泪水退了出去,片刻后端着烧得火红的火盆和烙铁走了进来。   红红的火光印在黑衣人眼中,竟然仍旧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来宫中有何目的?”灵霄问黑衣人。   屋中仍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灵霄终于不耐烦了,对翠云道:“用刑吧。”   翠云自然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红着眼眶跪了下去,哑着嗓子说:“公……公主,奴婢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灵霄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阴着脸挑起黑衣人的衣摆,露出一块精致的令牌,上书篆文的“圣德”二字。   灵霄在和黑衣人的打斗中就发现了这块令牌,她马上明白黑衣人是怎么进宫的了,轩词相国还专程叮嘱守卫注意,谁知道黑衣人动作如此快,可能早在灵霄和师娘回宫前就进来了。   事情至此,抓住黑衣人时灵霄自然要求亲自审问,她要看看翠云的反应,究竟是不是翠云偷了令牌她要查个清楚。   灵霄才将黑衣人带回来时翠云的反应还算平静,但从灵霄将翠云赶出房间,翠云还在外面偷听这一点看来,灵霄是没有冤枉翠云的了。   “你出去,待在你自己的房间,听候发落。”灵霄对翠云说。   翠云低头出去了,没有狡辩也没有询问,她自然心知肚明灵霄已经将她识破。   翠云出去后,灵霄打量着黑衣人。心道:这下不好办了,我又不是真的嗜血,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寝宫对人用大刑。   忽然,她撇到黑衣人破裂的衣衫露出的左小臂,上面竟然有一个青黑色刺青,她心头猛然一惊。   盛莲国中有刺青的人少之又少,并且她眼前的这幅刺青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她能够凌空勾画出图案的每一笔每一划,熟悉到她每次洗澡都能看到。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因为那里绘着一模一样的刺青。   灵霄颤抖着双手扯落黑衣人脸上的面巾,果然是那张脸。白皙的肤色,乌黑细长的眉,冷入骨髓的眼神……   是她,洪小砂。   “洪小砂。”灵霄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愧疚失真得厉害。她颤抖着双手,想抱住眼前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人,却又不敢真的去抱。   “我是夜冥砂。”黑衣人不理会灵霄,冷冷地纠正道。   【未完待续】   ? ☆、32章 ?  圣德灵霄将叶冥砂从木桩上解下来,叶冥砂冷眼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从不相干的人。   然而实际上叶冥砂内心却是另一番光景。   叶冥砂以为再见到圣德灵霄时心中可以平静无波。转眼又是七年过去,七年,一段漫长得她都懒得回忆的时光,似乎已经记不清有关圣德灵霄的一切……   可是有些人就是记忆本身,记不得她的长相,记不清她的容颜,可再次见面时,光阴仿佛生了翅膀,扑哧一下飞回到了十年前。   落下悬崖之痛,坠入狼窝之伤,让叶冥砂一直恨着圣德灵霄。她分不清是为了不忘记圣德灵霄才恨她,还是为了不忘记那伤痛来勉励自己终有一日要报复圣德灵霄。总之,圣德灵霄成为叶冥砂既不愿想起又不能忘却的怀念。   此刻,面对久别重逢的圣德灵霄,叶冥砂感觉心中某处柔软被深深地触及了,她来不及阻止,关于圣德灵霄的一切又活生生的恢复到她的心里和脑海里。   之前面对圣德灵霄烙在她身上的皮鞭,她只能咬紧牙关闷不吭声,她怕圣德灵霄认出她后忽然而至的温柔,若再陷入那温暖中只怕永无翻身之日。儿时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懵懵懂懂动心了,现在不仅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更是各自站在了不相容的对立面,圣德灵霄代表盛莲,而她代表岐阳。   灵霄将叶冥砂扶到床边,让她平躺在床上。灵霄满是愧疚的凝视着叶冥砂,“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你……”   知道是我就会另眼相待?就会视为上宾?叶冥砂仍旧冷眼看着灵霄,这丫头还是这么天真,难道她不懂我们是敌人吗?   叶冥砂不说话灵霄也猜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但终究是责怪她的吧,也是啊,将她视为刺客狠狠抽了一顿,只要稍微有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快就原谅。   灵霄这么想着,但也不是见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叶冥砂就对一切都不闻不问,“你和翠云是一伙的吧,你们潜入宫中有什么目的?”   叶冥砂不答。灵霄叹一口气,也不问了,她本来就没打算从叶冥砂身上得到答案,所以她才吩咐翠云回她自己的房间呆着等候发落,要审讯还是从唯唯诺诺的翠云身上下手更加容易。   忽然,灵霄猛地瞥见自己手上全是鲜红的血,禁不住尖叫起来,“怎么回事!”   她目光一闪,直直看着叶冥砂,叶冥砂原本平静的脸竟然也有了一丝异样。灵霄确定手上的血液就是叶冥砂的,肯定是扶叶冥砂时染上的。   灵霄一怔,难道我下手这么重,出了这么多血?   她转念一想,不应该啊,自己用的鞭子是常年挂在寝宫作为装饰的鞭子,虽然抽人时还是挺疼,但不至于让人皮开肉绽,并且叶冥砂是会武功的,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严重的伤。   灵霄轻轻解开叶冥砂的衣襟,里面的中衣竟然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灵霄的手才伸到叶冥砂身上时,叶冥砂就想抬手挥开,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气,她心中暗暗吃惊:这是怎么了?蒙汗药不至于药力持续这么久,并且挨了那么多鞭子早就疼醒了,怎么还是恢复不了力气?   “我很少帮人包扎伤口,可能有点痛,你忍着。”灵霄一脸担忧的对叶冥砂轻声说着,生怕说话大声了都会震痛眼前的人似的。   灵霄小心地帮叶冥砂脱下黑色夜行衣和中衣,暴露在灵霄面前的是染满鲜血的裹胸布。   这时,灵霄的手停住了,脸上飞起两团红霞,低声说了句:“我不会偷看的。”闭上眼睛伸手去解叶冥砂的裹胸布。   叶冥砂又羞又急,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吼叫:“滚!”   灵霄急忙睁开眼,一脸委屈的看着叶冥砂。我只是想帮你止血,帮你处理伤口,凶什么凶。   随着叶冥砂的吼叫,她胸前并未结痂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灵霄皱皱眉,不再害羞,也不管叶冥砂的情绪,直接伸手去解叶冥砂的裹胸布。   灵霄往双手上呵了几口气,盛夏季节也害怕自己的双手冻着叶冥砂似的。真的要动手去解开她的贴身衣物时,双手还是略尴尬的在半空中悬了一秒,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的解开了叶冥砂胸前厚重的布料。   叶冥砂始终对灵霄怒目相视,虽然都是女儿家,但终究觉得羞涩。当灵霄因为紧张而发凉的手指触及她的肌肤时,那丝丝凉意进入了她的心里似的,并不觉得异样反而是出乎预料的舒服。   叶冥砂彻底暴露在灵霄面前,灵霄直视那片美妙的雪白,有一刹那的失神,转瞬清醒过来,目光落在了叶冥砂的左胸上方——陷在她肉里的不是箭头不是毒针,而是一小截断在肉中的匕首。   灵霄询问的看着叶冥砂,希望她解释一下这伤是怎么回事。其实,一时间她脑中已经转过了无数的猜测,是不是宫中侍卫干的,但她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宫中发现叶冥砂的那一队侍卫都是寻常的巡逻侍卫,只有一个队长武功将将就就,根本不可能将叶冥砂伤到这个地步。   难道,她进宫是为了找太医疗伤?这个念头只在灵霄脑中停留了一秒。因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找谁不好,偏偏千辛万苦跑进宫找御医?江湖中隐姓埋名的好郎中多得是,而且叶冥砂受的伤只是刀伤,还用不着妙手回春的神医,随便找家医馆都能处理。   那么,究竟怎么回事呢?灵霄觉得任凭她怎么猜测,肯定是猜不到要害的,还是等着这个人回答吧。   过了片刻,叶冥砂感觉灵霄质问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脸上,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甚之前,她终于开口淡淡地说道:“如你所见,匕首。”   “是匕首,我看见了。”灵霄说,“我是问,这是谁干的?怎么把你伤成这样?”   【未完待续】   ? ☆、33章 ?  33   灵霄不断追问叶冥砂是谁伤了她。   叶冥砂懒得回答,但灵霄一直盯着她不放松实在让人难受,于是敷衍道:“盛莲皇帝,也就是你爹,他动作不够快,只将匕首插入我胸膛三分,后来补了一掌,本来是准备把匕首震断了剑尖戳进心脏取我性命,不过被我躲过了,只是匕首尖留在了肉里。”   叶冥砂语气冷淡,仿佛诉说的不是她的亲身经历,而是某个不相干的人。   灵霄睁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父皇武功极弱!”   叶冥砂闭上眼,懒得再多解释。心中却忍不住冷笑开来,是在演戏吗,姓圣德的都很会演戏呢,圣德鸢彦就很会演弱者。   灵霄还想解释,但看叶冥砂不愿听的神情只得闭上了嘴。   她知道父皇的武功自保都成问题,根本不可能将叶冥砂伤得这么重。并且看叶冥砂伤口的出血情况,她受伤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这段时间父皇应该在他的寝宫或者御书房,根本没时间去伤她。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灵霄这么想着,对叶冥砂说:“这么重的伤我没把握处理好,我试着把剑尖取出来,再送你去太医院,你看行吗。”   “不去。”叶冥砂冷冷地拒绝。在藏剑阁和圣德鸢彦激斗一场没死,在圣德灵霄的蔷薇宫也没死,去太医院丢了性命那不值得。   灵霄不理会叶冥砂,洗净双手,回到床边。叶冥砂不同意就顺着她的意思吗?怎么可能。   就医术而言,灵霄当然不及太医,但她也行走江湖多年了,普通的跌打损伤、剑伤刀伤都能自行处理好。   灵霄故意有一茬没一茬的找叶冥砂说着话,“你来宫中是不是想劫我皇兄去做夫君,结果被父皇撞破了?”   叶冥砂浑身无力,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还口道:“我劫你!”   “哦?劫一次试试。”灵霄说着已经动手握住叶冥砂胸前的剑尖,小心的拔动了一下。“起来劫一次试试。”   随着灵霄的动作,叶冥砂痛得倒吸一口气,脸上却仍旧是足够冻伤人的冷漠。   灵霄看着叶冥砂伤也好,痛也好,天塌下来也好,始终处变不惊的神色心中不禁一暖,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性格呢。   “一会儿你可忍住了。”灵霄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取挂在墙上的匕首,放在刚刚点起的油灯火苗上烤了烤,回到床边对叶冥砂说:“我要动手了,你别乱动。”   叶冥砂看着一脸紧张的灵霄,心中好笑,这点伤对她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就这么点痛怎么会令她失了分寸?那一年为了她圣德灵霄,右臂脱臼最后差点残废,又坠下悬崖差点粉身碎骨……   灵霄用匕首拔出剑尖尾部,两根手指将其紧紧捏住,本来准备运气到指尖一拔而起,如此叶冥砂受的罪会少些。那知,随着灵霄用力,叶冥砂整个身体都起来了,她忙停手不再动作。叶冥砂虽然从始至终哼都没哼一声,但她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庞让人明白她用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控制力克制着自己。   “痛吗?痛吗?”灵霄一脸心疼。   叶冥砂缓慢的摇摇头,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没事,你继续。”   灵霄心知自己的做法没错,刚才没能成功一来可能是因为自己所运真气不足。二来可能是因为方位不对,剑尖卡在叶冥砂的骨头缝隙里了,需要用巧力。   还有一种可能,灵霄深深的希望不是这种可能——剑尖带着倒刺,镶入了骨肉深处。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找会医术的洛澜来从长计议,因为这种情况下贸然拔出剑尖很可能对叶冥砂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轻则割断经脉,重则血流不止最终死亡。   叶冥砂似乎猜到了灵霄的想法,说道:“剑尖没有倒刺,我看着你爹刺过来的,你放心拔。”   灵霄诧异的看向叶冥砂,她心中这个想法仅仅是一闪而过,叶冥砂竟然能够猜中,这难道是心有灵犀……   确定无大风险后,灵霄集中精神为叶冥砂拔出了剑尖,同时,点了叶冥砂的穴道帮她止血,若不是如此早就血流如注了。   处理好伤口,灵霄轻轻的为叶冥砂绑上绷带,将叶冥砂因为疼痛而乱了节奏的呼吸又恢复了平静,灵霄终于松了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起身走到桌前端起已经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暗暗佩服着,叶冥砂果然厉害,竟然没有晕过去!   叶冥砂平躺在床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灵霄。   灵霄明白她在问是不是处理好了。   灵霄笑笑,“好了,不用烫不用烧,绝对不会感染,相信我。姑娘家的身体怎么能像男人那样治伤呢,若是留下烫伤的疤痕了,以后胸前一片漆黑多没意思啊。”   叶冥砂唰的红了脸,吼道:“黑不黑关你屁事!”或许是叶冥砂误会了灵霄的意思,又或许灵霄本来就是那个意思。   灵霄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去叫婢女为叶冥砂准备热水为她擦拭身体,听到叶冥砂的话,回头故意邪魅的一笑,“你我儿时就情投意合,今日又有了肌肤之亲,你说关不关我的事?”说完不等叶冥砂答话,已经走出屋去。   叶冥砂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一些伤口都疼痛不止,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好不好发作。心中憋了一口闷气,堵得慌。她轻叹一口气,凝视着床帏的双眼没有波澜,心里想着:圣德灵霄,我已经太习惯你的伎俩,每次都是给一点甜头,然后再狠狠地伤害……   如果不是敌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叶冥砂对圣德灵霄筑起的防线本来就不够坚固,若不是一遍又一遍强调曾经受的伤害和现在的敌对立场,叶冥砂几乎就要和圣德灵霄坦诚心扉。她甚至有些羡慕圣德灵霄每次见到她都可以没事人一样笑逐颜开。   如果,我们的立场彻底的公开,你还会笑得那么自然吗……   叶冥砂想着想着不禁锁紧了眉头,宽慰自己道:既然是如果,那么就到了再说吧。   【未完待续】   ? ☆、34章 ?  34   灵霄出了寝宫,吩咐婢女准备热水等东西,随后赶紧返回了屋里。   见叶冥砂静静地躺在床上,灵霄自言自语道:“刚才还醒着,这么快就睡着了?”   走近了一看,叶冥砂的脸竟然一阵红一阵白,灵霄赶紧伸手一摸,竟然一会儿炙热烫手,一会儿冰凉冻人。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感染?   想到这里灵霄自己先摇了摇头,绝对不会感染,治疗这种剑伤的经验她还是有的。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生病或中毒。   生病也好,中毒也罢,都要开药方子,自然不是灵霄的长项,看来只能送她去太医院了。原本以为拔了剑抹上药等伤口自行愈合就行了,还是太大意了。   如果师父在这里就好了,还有什么病是师父治不了的呢?灵霄在屋里转了几个圈,仍旧没想到比请太医来瞧瞧更好的主意。   最后,干脆心一横,决定就去找太医,找平时相熟的太医虽然也有可能被偷偷说到父皇那里去,但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把叶冥砂送出宫了,无凭无据父皇也不可能怎么样。灵霄这么想着,已经跨出了门准备去太医院。   灵霄出门不久,远远就看见了一个人朝她走过来。是皇兄。   走近后,璧侯看着一脸焦急的灵霄,问道:“霄儿,我听侍卫说你回宫了,驸马的事查清楚了?”   灵霄摇头,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团乱麻,而且她现在暂时也没工夫管驸马的事了,叶冥砂还躺在她寝宫里呢。   哎?!叶冥砂,叶冥硕,这两个名字绝对不是偶然,说不定叶冥砂知道关于叶冥硕的事情。   璧侯见灵霄忽然失神,问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灵霄自己都理不清脑中的思绪,干脆就不对皇兄解释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璧侯追问。   “太医院。”灵霄回答,这个没必要隐瞒皇兄。“我一个朋友生病了,请太医过去看看。”   “是那个黑衣人吧?”   听到皇兄的话,灵霄一惊,心道:黑衣人被我藏起来了,有这么明显吗?还是说侍卫什么都禀告给父皇了?如果是后者就糟糕了。   “皇兄,父皇知道了?”灵霄问。   璧侯摇头,“我堵住了侍卫的嘴,但父皇知道只是早晚的事,你也太不小心了。而且现在去找太医,你是嫌消息传得不够快吗?”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看着她身体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吧!”   “我看你是急得脑子都浆糊了,你认识的郎中只有御医?”   “你指师父?”灵霄失落的摆摆手,“我早想过了,短时间内哪里找得到师父。”   “不是师父,你忘了,你在江湖上认识的那位药师姑娘。”   “对啊!我怎么忘了洛澜!”   “你把人带到我宫里来,我有办法送你们出去。”   “好。”灵霄说完返回了她的寝宫。   片刻后,灵霄带着叶冥砂来到璧侯皇兄的铅丹宫。虽然给叶冥砂换上了她平常外出时穿的男装,但因为是灵霄公主亲自抱着,虽然一路上遇见的侍卫不敢直接盘问,但他们疑惑的眼神还是令灵霄感有些心虚。   “来的路上有人看见吗?”璧侯说着看向灵霄怀中的叶冥砂。   “当然有。”灵霄没好气的说,传到父皇耳中只是早晚的问题。   随着璧侯的目光,灵霄也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灵霄本来就比叶冥砂瘦小许多,衣物自然并未将叶冥砂遮盖严实,敞开的衣领露出雪白的女子肌肤。灵霄见状赶紧伸手扯了衣服将她盖住,并将她整个人都往怀里紧了紧。   璧侯一看,吃了一惊,问道:“姑娘?”   原本不打紧的一句话,璧侯不过好奇灵霄怀中人的性别,灵霄却意外的红了脸。觉得皇兄的话意味深长,心中某处仿佛被他的话语戳中,又温暖又令人想掩盖些什么似的。灵霄惊觉自己的欲盖弥彰,心中明白过来,叶冥砂更加深深的陷入了她的心底。   灵霄不多解释,直接问璧侯道:“我要马上赶去洛澜哪里,皇兄你究竟有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走吧,我带你去。”璧侯引灵霄走向内室。   灵霄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你在寝宫里挖了一条密道?”   璧侯回头看了灵霄一眼,没有说话。   来到暗道门口,璧侯忧心忡忡地低声对灵霄道:“霄儿,你从宫门出去也无妨,父皇若怪罪下来皇兄为你担着,这密道机关重重,并且……”璧侯说道这里,声音中满是忧虑,“密道并未完全建好,其中机关暗器现今无法关闭只能靠你硬闯。至于有何机关我只知道一小一部分,轩词相国知道一大半,剩下的,只有父皇知道。”   听完璧侯皇兄的话,灵霄心中打起了鼓,倒不是担心密道中的机关,而是疑惑这密道是怎么回事,“密道什么时候建的?有什么用?”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进了两人耳中:“修建多年了,避难用。”   灵霄和璧侯都是一惊,急忙回头,看见是轩词相国,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下臣未经禀报擅闯太子府,还望太子恕罪。”轩词说。   璧侯摆摆手,他自然不会计较,因为平日轩词相国就会时不时来太子府坐坐,有时是来考察密道施工进度,有时只是来和璧侯下下棋喝喝酒。   “轩词相国,你刚才说避难,是避什么难?”   “只是为了宫中万一发生变故时有条退路,公主不必多想。”轩词淡淡一笑,看不出情绪。   灵霄听后心中一阵寒冷,难道泱泱盛莲大国真的已经穷途末路?甚至需要暗暗的挖逃命的密道?   “进去吧,自己注意安全,速去速回。”璧侯说着亲自为灵霄打开了暗道大门。   暗道大门在书房的书柜后面,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灵霄看见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两边墙壁上的壁灯灯火辉煌,明亮的甬道看起来倒不似暗道。灵霄虽然怀抱叶冥砂,但仍旧脚步轻盈,进入门中,心中做好了面对各种机关暗道的准备。   在暗道里走了两步,扭头想问出口在何处,却见暗道大门已经严丝合缝的关闭上了。灵霄无奈,心道:算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未完待续】? ☆、35章 ?  灵霄走在暗道中,忽然感觉地面隐隐传来异样震动,她停下脚步,心中暗叫不好。   地面震动越来越激烈,左右两侧的墙壁也发出“嗡嗡”的闷响。   片刻后,一圆形巨石出现在甬道尽头。原来是巨石阵引起的震动,灵霄心道。此时震动已经大得几乎站立不稳。   不过,看见是巨石,灵霄反倒安下心来。暗道设计者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突破性设计,都是前人留下的陷阱。   灵霄思绪闪过之时,已经右足点地,左手撑墙一跃而起,跳到了巨石上方。右手还是稳稳的搂着怀中的叶冥砂,并没有受这个动作的影响。   对我来说还不是小意思。灵霄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一丝笑。   但好景不长,她才走出几步,不知何时墙壁上裂开了道道裂缝,从缝隙中不断流出银色液体。   这时,头顶上也有银色液体滴滴答答的落下来,一落地就摔得粉碎,灵霄心里一惊,已经知道眼前的这是什么东西了,是水银!   她抬头盯着上方,不知道上面究竟什么设计,会不会根本就是装着满满的水银的陷阱呢?且不说洞顶塌陷水银扑面而来没办法躲闪,就现在这个处境也相当不乐观,她和叶冥砂在这里稍微多停留一阵,百分百会中毒。   正想着,洞顶已经传来不稳定的闷响,此时灵霄还在巨石上,站得高的优势马上就体现出来了,灵霄凝目远望,看到前方三丈外就没有水银了,看来这个机关是个范围机关。   灵霄知道前方没有危险,于是稍稍准备一下就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因为怀中抱着叶冥砂而站不稳,眼看就要直直摔出去。就在这火光电石的一瞬间,她硬生生让自己后背着地却没让叶冥砂受到的伤害。   暗道的最终用途毕竟是救命,不是杀人,机关能控制的距离有限,暗道中有水银机关的路程确实并不长。   灵霄落地后低头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叶冥砂,正欲起身离开,却不料忽然脚下一空,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来不及挣扎已经落入了洞中,两人下落速度无比的快。   借着上方壁灯的光芒,灵霄看见深洞底部反射着点点灯光,应该是水面。   “噗通”一声响后,叶冥砂软软的身体先落入了水中,随后灵霄也坠入水中。   看着深黑的水面,灵霄猜不透潭水究竟多深,入水前深吸一口气,落入水中后转眼就浮了起来,再看叶冥砂,完全昏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自行浮起来,若不去救她后果不堪设想。   河水虽冷,但流速极慢,也没看见奇怪的鱼类。灵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接着壁灯的明亮找到了正在下沉的叶冥砂,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游到叶冥砂身旁是发现她双目紧闭,身体稍微坚硬。灵霄心中一紧,游过去揽着她的腰,要托她浮起却担心时间拖长了不妥。于是,用嘴撬开叶冥砂的唇齿,一口气灌入她口中,感觉她的身体稍微有些反应了,才迅速托着她浮出水面。   来到岸边,在灵霄的照顾下叶冥砂终于有了反应,一阵咳嗽之后醒转过来,剧烈的咳嗽像是扯痛了伤口,让她痛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灵霄俯下身,心疼的凝视着她,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却奈何她自己也是一手的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只能努力抚平她皱起的眉。   冰凉的河水令叶冥砂醒了过来,意识也仍旧模糊,嘴里哼哼着:“冷,冷……”   灵霄一摸她的额头,烧得炭火似的。也不知道是原本在宫里时就这么严重了,还是落水后加重了症状。但不管是什么情况,都得快点找到出口去找洛澜才行。   抬头望着暗道洞顶,灵霄心中犯起愁来。顺着河流也许能走出去,但着河流究竟有多长,何年何月才能走到能见天日的地方?叶冥砂的伤能撑到那时候?能看见天日的地方还是盛莲国?   一连串的疑问让灵霄不得不放弃顺着河流走的想法,正当她看着湿滑的洞壁一筹莫展,忽然听见叶冥砂用虚弱的声音说:“把石块镶在洞壁上,一步一步的就上去了,你上去了再找绳子来拉我。”   灵霄点点头,按照叶冥砂说的方法,找了石块,提起轻功每隔一段便镶嵌一块岩石在洞壁上,果然不多时就到了暗道地面。   灵霄望着还在洞低的叶冥砂,又开始犯愁了,这一时间哪里去找绳子?当初真不该随便就轻举妄动,多少应该带点随身工具才来的。   正犯愁,灵霄看着自己的衣服灵机一动,麻利地脱下外袍撕扯成布条坠了下去,但就凭布条那长度和质地,根本不可能拉叶冥砂上来,很显然,叶冥砂的办法不可取。灵霄咬咬牙,只得将布料叠在一起变得粗一点,垂在洞口,然后她自己亲自下去背叶冥砂上来。   “你下来干嘛?绳子绑好了?”叶冥砂迷迷糊糊的问道。   灵霄没理会,径直背起叶冥砂走向洞壁。心想,一开始就不该全听她的话,她根本就不太清醒嘛,只怪我习惯了什么都相信她依赖她……   两人艰难的回到地面,不知道是否极泰来还是后面的路程机关暗器还未安装完全,后面的路途都不算艰难,两人走走停停终于是来到了密道尽头。   巨大的石门出现在面前,灵霄回头询问的看向叶冥砂。   叶冥砂面无表情,一切随便的意思。灵霄一想,也是啊,叶冥砂一直昏迷不醒,这是要去哪里她都不知道吧。   灵霄索性不再多问,伸手去拧石门旁边的一个狮头。   石门缓慢开启,灵霄心里没底,忍不住往叶冥砂身边靠了靠,当石门完全开启时,两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里!   【未完待续】? ☆、36章 ?  36   竟然是这里!竟然是青楼!   帝都最有名的青楼——醉仙楼。   走出暗道最先映入灵霄眼帘的是一把古琴和一桌未下完的棋。   那古琴格外眼熟,若是没记错应该是灵霄在铅丹宫听太子相好卿凌霜弹奏时用的。再一想暗道入口在璧侯皇兄房中,更令灵霄肯定了这里是醉仙楼的猜测。   果然,一个甜腻的女声响起:“公主殿下,怎么是您?”   “是我,我们要马上离开。”灵霄回答。卿凌霜仅仅在铅丹宫见过她一面,竟然还记得,略让灵霄感到惊讶。   这女人的确美,难怪皇兄对她那么着迷,皇兄性格轻浮,一年也会换无数相好,虽然去年立了太子妃,但那朝三暮四的性格能对卿凌霜宠爱一年多已算是最持久不过的了。   卿凌霜看了看一身狼狈的灵霄,以及灵霄身后的叶冥砂,转身走进内室拿了两套轻便衣服出来,“你们先换衣服,我去备马。”   什么都不问吗?不问最好不过了,我们省去解释的麻烦,她也不会凭空多添烦恼。这女人够聪明!灵霄心中赞道。   卿凌霜离开片刻就回来了,“都准备好了。”   灵霄换上干净衣服,走到已换上一身黑色便装,虽然神色疲惫但仍旧英姿飒爽的叶冥砂身边,伸手去摸叶冥砂的额头,叶冥砂向后躲开,但因为身体虚弱还是没能躲开灵霄的手。灵霄摸到后,忍不住皱眉,热的烫手呢。   谢过卿凌霜后两人走到醉仙楼马厩,看见了卿凌霜为她们准备的马匹,虽不是良驹但看起来脚程不错,时间仓促,卿凌霜能找到这样两匹马已经很不错了。   不等灵霄再细看马匹状况,叶冥砂已经强忍着伤痛翻身上马,“上来。”   “骑一匹马速度不行,还是各骑各的吧。”灵霄说。   “上来。”叶冥砂仍旧一副冷冷的表情,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没说出口的话却是她不知道她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到洛澜的医馆。   灵霄看看叶冥砂苍白的脸颊,也明白了叶冥砂的用意,翻身上马坐在叶冥砂身后,拉起缰绳时,几乎是紧紧拥住了叶冥砂。叶冥砂比灵霄高出一个头,顿时灵霄看不见前路,只得尴尬地说:“我要坐前面,你支持不住时就搂着我的腰。”   “嗯。”叶冥砂应道。   当灵霄再次骑上马背时,腰间多了一双手,肩头还被叶冥砂的头依靠着。她心中有暖暖的热流淌过,同时还有些刺痛,叶冥砂那么要强的人,到了要依靠我地步,必定是难受之极了吧。   *********************   两人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就到了洛澜的娴竹居。   娴竹居这个名字还是出自灵霄之口。当年白道襄君带着和灵霄一般年纪的洛澜来到盛莲国,圣德鸢彦赐了离皇城不远的群碧山给白道襄君和洛澜居住,灵霄因向白道襄君学武,也常常居住在此。因洛澜房前种着几株翠竹,以及她天生娴静的性格,灵霄给她的闺阁取名为“娴竹居”。后来,洛澜为了方便采集药材多次搬家,但搬来搬去都用了当初灵霄取的名字。   “洛澜!”灵霄一身汗水的敲响娴竹居的大门。她那一身汗是因为身后的叶冥砂才走到半道便烧得昏迷过去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叶冥砂到达目的地。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通身蓝衫,身无任何饰物的女子站在门前,看着怀抱一个女子,满头大汗的灵霄,惊讶地问道:“婚期越来越近了,你怎么还跑到我这里来,并且带着一个伤员。”   前些天洛澜曾进宫陪灵霄试穿凤冠霞帔,不过,她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许多事情。灵霄今日来找她自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灵霄摇摇头,喘着粗气答不上话来。径直走进里屋,低头头看看怀中的叶冥砂,要放下又舍不得似的,双手紧了紧才放在床上,对洛澜说:“别问那么多了,以后慢慢说,你赶紧治好她,我一会儿还要回宫。”   洛澜听灵霄心急火燎的说着,已经伸手在叶冥砂手腕处把起脉来。半响后,问灵霄:“你可知道她为什么烧成这样?”   灵霄摇摇头,又点点头,皱着眉头纠结半响才说:“我认为是伤口感染导致的,不过你才会医术,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你告诉我她是谁?”洛澜撤回把脉的手指,严肃地问灵霄。   “洪小砂,现在是叶冥砂。”灵霄答,虽然叶冥砂从未承认过她就是当年的洪小砂,但灵霄心中肯定叶冥砂就是洪小砂。   “你确定她是叶冥砂?”洛澜神情严肃。   灵霄回答:“确定。”   洛澜忽然笑起来,笑得苦涩,“如果她是叶冥砂我真的回天乏术了。”   灵霄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洛澜叹口气,“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校场比武她被废了武功的事?当时我只医治了七天她就痊愈离开,并且武功恢复了七成,你知道为什么吗?”   洛澜忽然提到的多年前的事,灵霄不解起来。她以前就追问过,但洛澜始终不说也就不了了之。   “当年,她伤势过重并且武功全失,能救她的只有回天丸,于是我就给她吃了。”洛澜越说声音越低。   “什么?!你知道回天丸的毒性,你还给她吃!”灵霄忽然站起来失控地吼叫着。   “师父给了我三颗,一颗用来救了上山砍柴跌得只剩一口气的农夫,真的救活了。于是,我没有多想,就给叶冥砂也吃了一颗。当时我并不知道回天丸尚未炼制完成,还有毒性……”洛澜无力地靠在床边,“从叶冥砂现在的症状来看,是毒性发作初期。”   “那么现在有什么办法救她?”灵霄问。   【未完待续】   ? ☆、37章 ?  灵霄急切的问着洛澜怎么才能给叶冥砂解毒。灵霄虽然平日就性子颇急躁,但急成这个样子实属少见。   洛澜看着灵霄恳求的双眼,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只能以毒攻毒。”   “你确定吗?”灵霄问。以毒攻毒?究竟要什么样的毒才能克制回天丸的毒性?并且是尚未炼制完成的回天丸,其中肯定存在很多的不确定性。   洛澜摇摇头,她自然不是百分百确定,治病拔毒哪有百分百成功的保证,就算华佗在世也不敢说送到他手上的病人他就能完全治好。但眼下不是保证不保证的时候,她对灵霄说道:“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灵霄默不作声,她当然没有其他办法,有办法就不至于千辛万苦跑到洛澜这里来了。同时,灵霄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幸好听了皇兄的建议来了洛澜这里,如果真的只是去找宫中的太医,只怕他们连叶冥砂究竟是中毒还是生病都分辨不出。   “回天丸中的剧毒潜藏在血液中源源不断的流遍全身四肢百骸,普通百姓毒发时间为三十年,练武之人打通了周身血脉,所以至多五年就会毒发身亡。”洛澜看看昏迷不醒的叶冥砂,“若不以毒攻毒,她离彻底毒发最多还有一个月。一年前我去了趟塞外,找到了师父的出生地,在当地名医手中得到了一本药典,其中有和回天丸相关的药方,只是……”   “只是什么?”灵霄问。   “得到药方后未有机会使用,我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洛澜回答。   回天丸都没几颗,你哪有机会使用啊。灵霄腹诽道。   洛澜一脸严肃地看着灵霄,“你要有心理准备,解药药方第一味药就是回天丸。”   “什么意思?用回天丸解回天丸的毒?”灵霄不知道是她听错了还是洛澜说错了,她根本不能理解这样不合常理的解毒手段。   “我不是说了吗,以毒攻毒。让即将发作的回天丸毒性回到第一阶段,然后再配制药丸慢慢解毒。你以为即将发作的最后一个阶段的毒性有可能彻底拔除吗?我又不是神仙。”   被洛澜噼里啪啦一顿说,灵霄总算是明白还要吃回天丸的用意了。“但是,再吃一颗不是会让毒性加倍吗?”   “确实会,但也会回到毒发的第一阶段。”洛澜说,“只是,解毒用的很多药材都是珍贵至极的,我不知道在毒性进入第二阶段之前我们能不能找齐。”   “与其现在看着她渐渐死去,不如试一试。”灵霄冷静地说,“就算再珍贵的药材总有办法找的吧,宫里太医院多的是珍稀药材。”   “病人昏迷不醒的,也不可能征求她本人的意见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洛澜说着转身去药柜中取出一颗小小的芳香四溢的药丸递给灵霄。   “这就是回天丸?”灵霄抬起头凝视着洛澜。   洛澜点点头。这是当初师父给她的三颗中的最后一颗。   洛澜再一次把了叶冥砂的脉,又翻开她的眼睑细细查看一番,对灵霄说:“给她吃半颗就够了,回天丸所含的剧毒是沾上一点都会中的,对她来说吃一颗或者吃半颗根本没有区别。”   “嗯。”灵霄应了一声,接过洛澜手中的回天丸,抬手放入自己口中,快得洛澜根本来不及阻止。   随后,灵霄扑在叶冥砂身上,双唇贴上叶冥砂的嘴唇,温柔的撬开叶冥砂的唇齿,喂入半颗药丸,自己咽下剩下的半颗药丸。   “灵霄,你这是何必?”洛澜忍不住红了眼眶。   灵霄笑笑,不答。洛澜应该还未尝过爱的滋味吧,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怎么可能明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和叶冥砂生死与共。   “赶紧治伤吧,体内的毒暂时解不了,身上的伤总是要治的。”   不等灵霄说完,洛澜已经拿过药箱,着手为叶冥砂治伤,一番治疗后对一脸紧张的灵霄说:“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我都处理好了。”   将叶冥砂交给洛澜后,灵霄骑马准备返回皇宫。婚期临近,她心中还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需要回宫好好理一理。“我就不带她走了,现在骑马不利于她的身体。你代我照顾她几天,她醒转后,不用你赶她都会走。”   放下手中为叶冥砂准备的药物,洛澜走到门口微笑看着灵霄离去的背影,再回头看看叶冥砂,莫名觉得这两人肯定会是一对欢喜冤家。   两天后。娴竹居。   风将门前的竹林吹得沙沙作响,洛澜坐在屋中琢磨着两件事,第一是回天丸解药的方子,第二是今天清晨叶冥砂便不在床上了,虽然灵霄说过不用管她的来去,但作为医者终究有些担心才醒转几个时辰就独自离开的病人。   ***************************************   这是一个阴云密布的夜里。   醉仙楼中卿凌霜房间的灯光十分微弱,看什么都不甚清楚,窗边琴桌前坐着一个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你只管开门,那边的情况我了解。”   卿凌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忧心忡忡地说:“主公,您的身体……”   “没关系。去开门。”一个冰冷的声音将她的话打断。   暗道的门缓缓打开,卿凌霜站在门口右手按着开门的按钮迟迟不愿松开。她越是了解主公目前的身体状况,越是知道主公这一趟要去做什么,就越是不放心。   但此次任务既不能她去完成也不能翠云代为完成,只能主公亲自前往。   看着主公清瘦的身影离开窗前的琴桌走进暗道,卿凌霜心中默默祈祷主公此行一切顺利,回头看看刚才主公抚摸过的古琴,心想:前一次听到主公弹琴时她还不是主公,只是叫做叶冥砂的女子,什么时候才能再听到那荡气回肠的琴音呢?或许是完成复兴大业之后吧。   【未完待续】   ? ☆、38章 ?  月出楼中能被叫上名字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作为奸细埋伏在圣德灵霄身边的翠云本该是月出楼得力骨干萧弱儿,谁知后来苍羽擅自顶替了萧弱儿去了圣德灵霄身边。   不过,苍羽自来做事干净利落,短短几月已经探明盛莲皇宫地下正在修建暗道,暗道有四个出入口,分别在皇帝寝宫、太子寝宫、偏殿很不起眼的一个房间中、醉仙楼头牌卿凌霜的房中。   叶冥砂接到这个情报后,暗自庆幸:叶冥硕差点坏我全部计划,待我去杀了他免留后患。如今正好有一个暗道出口直通他在宫中暂时的住所,真是天意!   进入暗道后,叶冥砂手持火把走着两天前圣德灵霄带她走过的路,当时的她看似昏迷不醒,但其实有一定的意识,今次只身一人走暗道但对其中的机关陷阱已经了然于心。   不长时间叶冥砂就走完了暗道的全部路程。暗道的门被轻轻推开,叶冥砂回想着翠云提供的叶冥硕居住的偏殿地图,转过几个回廊便看见了叶冥硕所在房间里微弱的灯光。   不久前叶冥硕试探过她,是叶冥硕暗暗潜入她的卧房。今日叶冥砂潜入叶冥硕的卧房不是试探那么简单,而是要直取他的首级。   夜深了,深宫中的人们早已熄灯就寝。雕花窗户上洒满了银色的月光。   一队巡夜的卫士走过偏殿院门口,其中几人往里看了看,身着夜行衣的叶冥砂往大柱后面一靠,与夜色融合在一起,很巧妙的骗过了卫士的眼睛。等卫士走后,她轻轻走到叶冥硕的窗前,往里一看,只见叶冥硕坐在桌前正在看握在手中的纸片。   确定屋中并无守卫后,叶冥砂拉起面巾,破窗而入。   叶冥硕听见一声脆响,抬头看见一个黑影直扑面门而来。他最先做的不是还击也不是躲避,而是慌张的将手中的纸片扔到油灯上点燃。   也许他未曾想过眼前的黑衣人是来取他性命的,也许他觉得手中的纸片比生命更重要,就在被点燃的纸片落在桌上静静燃烧时,他的头颅也滚落在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叶冥硕头颅落地的同时叶冥砂扑灭了他临终都不愿被人看见的纸片上的火星。可惜薄薄的纸片几乎被燃烧亦烬,仅仅留下了位于纸片中心未被烧到的两个字娟秀小字:“绣谱”。   看见这两个字,叶冥砂全身一震。绣谱!难道这就是月出楼统领江湖之关键所在。   进入屋中手起刀落轻松的取了叶冥硕的性命本来就在叶冥砂的计划之中。叶冥硕武功平平,胆小怕事,若不是破坏了叶冥砂的计划,根本不值得她冒险杀他。如今,叶冥砂找到能为其所用的线索可谓意外收获。   月出楼个个精英,办事干净利落,叶冥砂更是如此,手刃叶冥硕之后毫不迟疑的用化尸散将其尸体融成一滩血水,趁着夜色拿了尸水泼在院中枯井中,不到一个时辰叶冥硕其人从此被抹杀了个干净,仅仅剩下一个等着被用来顶替的名字。   ***************************************   几个月前,叶冥砂和叶冥破详细计划着复国大计。盛莲公主和叶冥硕的联姻已成定局,他们何不借机让联姻成为两国开战而夜曦得利的大好时机。与叶相国商讨之后他也认为计划天衣无缝。   很快计划便实行起来。叶冥破派雁烨前去暗杀叶冥硕,长相极为相似的叶冥砂顶替叶冥硕挑起两国战争。   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环环相扣,成败在此一举。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雁烨暗杀失败,不日叶冥硕竟然已经进入了盛莲皇宫,让叶冥砂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在叶冥硕被彻底抹杀的一刻,叶冥砂长舒一口气,计划终于又回到了正规。不过,“绣谱”是怎么一回事呢?   心中带着疑问,叶冥砂轻手轻脚的搜查起叶冥硕的行李来——只是一个放在柜子中的小小包裹。看起来,虽然叶冥硕作为未来驸马住进了盛莲皇宫,但盛莲皇帝圣德鸢彦明显并不看重他,让他住在偏殿,并且入住几日竟然并未赏赐任何物件。   将包裹放在床上,仔细翻着。叶冥砂找来找去都只有婚典时要穿的三套衣物和几件小饰物。   忽然,包裹在一方手帕里的玉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仔细端详绣着上古神兽的手帕,手工细腻花纹别致,绝对不是凡品,难道这手帕和“绣谱”有关?这花纹就是“绣谱”中的图案?   再看手帕中的玉佩,堪称极品的玉质,在相国府已经有所见识的叶冥砂也是生平第一次遇见。   她拿起温润剔透的玉佩握在手中细细端详,玉佩下方有两个篆刻的小字,笔画繁复、精致无伦。她仔细辨认一番,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采薇。   忽然,叶冥砂想起了刚才在醉仙楼时从卿凌霜手中接过的几张图纸,其中一张是苍羽探查到的暗道出口分布图,另外一张是一副惟妙惟肖的画卷。   叶冥砂急忙把画卷掏了出来,一看便知道这是苍羽的画作。画中有三人,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市集算命摊前,手扶胡须深情地看着正对面一位站在屋中的女子,算命摊前还站着一个黑衣女子。   卿凌霜说这是苍羽要她代为转交给叶冥砂的,图中画的是苍羽跟踪圣德灵霄看到的情形。   叶冥砂细细一看,猜到那个站在算命摊前的黑衣女子就是圣德灵霄。她看向坐在算命摊前的中年男子,不看不打紧,细细一看叶冥砂吃了一惊,这外貌神态……很像是白道襄君。   白道襄君和圣德灵霄相识?!   图中站在屋内的女子画得最为仔细,扶着云鬓的芊芊玉指,美丽的眉眼,温柔的唇,曼妙的身形,挂在腰间花纹古朴的玉佩……不过,此人叶冥砂并不认识。   她查看这幅图自然就是因为图中女子所佩戴的玉佩和她手中这块太过相似,难道画中女子就叫采薇?   白道襄君、圣德灵霄、采薇他们三人究竟什么关系?   叶冥砂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既兴奋又疑窦丛生。她猜测要找出绣谱下一个线索就是这个叫做采薇的女子。   【未完待续】   ? ☆、39章 ?  39   叶冥砂将玉佩收好,合身躺在卧榻之上。按照计划,她将再一次代替叶冥硕,并且是永远的代替。   原本,如果几年前校场比武没有发生她被人打伤并废除武功的事,那一次她就会彻底代替叶冥硕。   明天,她将作为驸马迎娶圣德灵霄。兜兜转转还是她和她,说不得撇不开的无外乎一个缘字。   叶冥砂设想过千般可能性,是敌人或是朋友,却始终不敢奢想能够再次拥她入怀。   弹指十年过去,淡了林林总总的怨愤,也令她清楚自己对圣德灵霄掩盖不住的情感。日日夜夜的思念也在今夜排山倒海而来,多希望时辰过得快些再快些。夜曦也好,盛莲也罢,拥着她一夜无梦就好。   叶冥砂闭着双眼却根本睡不着,明早就是和圣德灵霄的婚典,怎的到现在驸马所在的偏殿还是毫无动静,宫女和侍卫一个都没在,偌大的院子安安静静,一点不像即将有喜事的样子。   她心生疑惑,但想起叶冥硕死前急急忙忙烧掉手中字条的怪异举动,不禁猜测是不是叶冥硕遣走了宫女和侍卫。   ***************************************   “现在几更?”灵霄问翠云道。翻来覆去睡不着更比在外奔忙十二个时辰更令人难受,灵霄终于忍不住翻身起床坐在床边。   翠云等一干婢女早就候在蔷薇宫中,因为不等天亮就要伺候公主沐浴更衣。   “回公主,刚过四更。”   四更了,再过四个时辰父皇、皇兄和新驸马以及众大臣就要前去后山祭天了。圣德灵霄失神的想着。这是真的要嫁给不相干的人了,这就是皇家儿女的命啊。   昨天圣德灵霄向翠云讨了婢女穿着的衣物假扮宫女去给叶冥硕送了糕点糖果,令她失望的是此人的确是叶冥硕,不是她日日思念的叶冥砂。也是,怎么可能是叶冥砂呢,她还躺在洛澜医馆里吧,吃了回天丸应该很快就能醒转,不过伤口应该尚未愈合吧。   叶冥硕的长相与叶冥砂颇为相似,只是神情气度相去甚远。回想起叶冥砂,连看惯了皇室子弟的灵霄都不禁要赞叹一句:王者气质!   要嫁为别人之妻了,并且洪小砂作为叶冥砂生活之后,应当是叶冥硕的妹妹吧,若不是的话名字不会如此相似。以后会常常见到她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痛苦抑或尴尬?   如果不是皇家的女儿该有多好啊,还能一走了之,还能携了相爱的人远走天涯。可惜她圣德灵霄生在皇家长在皇家,她一走牺牲的可能就是自己家国的和平安宁。她想起某一次皇兄喝醉后对她诉说的生而为龙的痛苦彷徨。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婢女走过来为灵霄穿上华服。柔软的里衣和亵裤,与外袍颜色相得益彰的中衣中裙,色彩华贵艳丽的及地外袍,凤冠金步摇,胭脂水粉口红……   灵霄一脸木然坐在铜镜前任由婢女为她穿着打扮。在接下来的将近十个时辰里,她都无需动弹。盛莲皇家的婚典就是如此,作为新娘的她只需穿戴整齐在自己宫中等着驸马前来迎娶,祭天、昭告天下,宴请来宾是皇帝和驸马的事,与她无关。她已心灰意冷,甚至想着剩下余生,都不再多做挣扎,作为木偶活着就好。   未到卯时便有人轻声在屋外问道:“驸马爷,您起了吗?要准备沐浴更衣了。”   昨夜,叶冥砂心中有事,几乎一夜没睡,听见有人叫驸马爷,稍迟疑才反应过来现在起她就是驸马爷了。“我不习惯别人伺候着沐浴,先退下吧,有事我自会吩咐你们。”   “是。驸马爷,卯时便是您和皇上、太子爷前去祭天的时间,您可别耽搁了。”门外的太监细心叮嘱道。   “嗯,下去吧。”叶冥砂一边应着一边穿上了昨夜在叶冥硕包裹中找到的吉服。她一件一件的穿上繁琐的服饰,系好一条一条的带子,心中竟然渐渐升起了喜悦。甚至想到如果她本来就是叶冥硕,毕生的最大功劳就是娶盛莲公主圣德灵霄那该多好。   半晌,看见铜镜之中一个风流倜傥的俊俏公子。   ***************************************   卯时,太阳自地平线一点一点的升起,光芒照耀在皇宫后山顶的祭坛之上。圣德鸢彦把手中的香火恭恭敬敬插在巨大香炉中,后退一步,站回祭坛正中,这时他左边站着太子圣德璧侯,右边站着寂蓝玉阙。紧随其后的是驸马叶冥砂、相国官溯清、相国轩词以及众多大小官吏。   这是叶冥砂第一次参加祭天典礼,她忽然明白了圣德鸢彦身为天子的尊贵和叶冥破想成为天子的希夷。   回到皇宫中已是辰时,按照婚俗叶冥砂要去蔷薇宫迎接圣德灵霄。她走在前往蔷薇宫的路上,身后尾随着七七四十九个太监和七七四十九个婢女,七被奉为整个红土大陆最吉利的数字。但此时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到灵霄面前,抱起心爱的人对她说:她们再也不管世事纷争,再也不问各国战事,再也不想过去曾经。只愿与她偕老,哪怕粗茶淡饭。但这些都不过是闪现在叶冥砂脑中的短暂想法而已,她记得师父的心愿——简兮剑;她记得楼主和夜相国培养她多年的心愿——复兴夜曦。她可以原谅圣德灵霄,她可以不隐瞒自己的真实情感对圣德灵霄倾注爱意。但光复夜曦早就是她生存的全部意义,她不会放弃。   蔷薇宫的宫门出现在叶冥砂眼中,她意外的浅浅笑起来,用低的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圣德灵霄,我会带你走,和我一起光复夜曦,不管你愿不愿意。”   【未完待续】   ? ☆、40章 ?  40   “驸马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圣德灵霄寝宫蔷薇宫的宫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叶冥砂推门进去,一阵难闻的酒气扑鼻而来。众太监和宫女却早就在宫门口停住了脚步,进公主闺房迎接公主的自然只能是驸马一个人。   叶冥砂进了圣德灵霄的寝宫,环顾四周。   这宫殿她已经是第二次进了,上次在这里她被圣德灵霄伤得不轻。不过,心中却没什么怨恨,整件事不都是尽在她的计划之中么?如不是那样怎么能够让圣德灵霄带她进入暗道遂而最后杀了叶冥硕;如不是那样怎么能知道十年来圣德灵霄心中装的始终是她;如不是那样今天踏进来迎娶圣德灵霄的怎么可能是她叶冥砂。   走到卧榻前,叶冥砂看见一身华服的圣德灵霄不省人事的瘫在床上,皱皱眉。   几个宫女怯怯地跪在床边,头都不敢抬,怕被叶冥砂责备似的。叶冥砂坐下来看着灵霄,问婢女道:“她喝了多少?”   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道:“回驸马爷,三坛桃花酿。”   三坛!盛莲皇宫秘制桃花酿被江湖中人称为千金难求的极品好酒,此酒香味独特,口味甘甜,却极为醉人,她竟然喝了三坛。叶冥砂又问:“她为何要喝这么多?”   “公主不愿嫁给驸马爷,心中苦闷就喝了这么多。”跪在当头的婢女答道。言罢众婢女都吓得呆若木鸡,她们最怕的事情还是被驸马爷知道了,这颗项上人头是否还能保住?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在地上咚咚磕头求饶。   叶冥砂看一眼说话的宫女,心道:这不是苍羽么,以宫女翠云的身份在灵霄身边当了好一阵子间谍了,如今已经没有监视灵霄的必要了,随后还是让她回月出楼才好。   翠云脸上的神色叶冥砂看得清楚,有痛苦有不甘。她当然明白此时苍羽的心情。   早在幼时一起学艺时叶冥砂便知道这个师妹对她别样的情感。那时候的她无心考虑太多,并且始终对灵霄心怀期盼,所以对苍羽始终不咸不淡的,但她何尝不明白感情汹涌澎湃的来了便覆水难收。她对圣德灵霄不也是一样的么。今日见苍羽这个样子,心中不禁对苍羽生出些愧疚,如果一开始就对她说清楚会更好吧。   磕头求饶的婢女并没听见驸马责备的声音,于是停止了求饶。苍羽没等到叶冥砂任何的一句话只颓然的继续跪在地上。   这时,叶冥砂已经抱着烂醉的灵霄走向宫门外。盛莲的婚嫁规矩是整个迎娶路途上只有两位新人,不能有任何无关人士围观。平民婚嫁如此,皇家更是如此。   蔷薇宫的宫女还跪在宫中,尾随叶冥砂前来蔷薇宫的七七四十九个太监和七七四十九个婢女也早已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既然四处无人,叶冥砂索性将醉得不成样子的灵霄打横抱在怀中走向她们将要居住的银朱殿。   叶冥砂低头打量灵霄,脸颊潮红、通身酒臭扑鼻,小小的身子不算重,好似十年都没怎么长大似的。叶冥砂心中好笑道:圣德灵霄,幸好你是嫁给我,若是嫁给别的皇宫贵族他们一准嫌弃死你,哪有新娘在婚典当天喝得烂醉如泥?   蔷薇宫到银朱殿原本不算短的一段路,叶冥砂抱着圣德灵霄走得再慢却也觉得短,转眼便到了银朱殿门前。叶冥砂推开殿门,看见一派喜庆的气氛,屋子正中圆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墙边的桌上两只巨大的红烛已经被点燃,看见大红的锦被和枕头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笑意。   她将灵霄放在床上,盖好锦被后就起身准备离开,前殿的宾客还等着她。但看着床上的人红红的脸颊心中百般不舍,若可以的话她只想陪着灵霄。但她知道,此次婚典圣德鸢彦宴请了各个国家的贵族名望,并且因为要商议抗旱对策有几国皇帝都亲自前来,这是她了解别国的大好时机,对复兴夜袭百利而无一害。   已经走出银朱殿的门,叶冥砂又转身回来,坐在床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中却是款款情深,看着灵霄,低声说:“等我回来。”   叶冥砂的心中还有千言万语,却仅仅只说了这四个字,对于不善言表的她而言这四个字的重量并不轻。   随后,叶冥砂快步赶到皇宫正殿真赭殿,宴会还未开始,不过已经有几位他国贵族入了席,由太子圣德璧侯款待着。   叶冥砂入座后各国来宾陆陆续续来到席间。环顾整个宴会大厅,位于大厅最显眼位置的自然是圣德鸢彦的,旁边还设了一个平起平坐的座位,座位上竟然坐着来自岐阳过的渊落。   叶冥砂看见岐阳的女王天之樱在座,心下一惊,不过并不慌张,虽然她是冒名顶替了叶冥硕,不过这世上除了月出楼和圣德灵霄而外几乎无人知晓叶冥硕其人究竟何等样貌。在岐阳国,叶冥硕虽然身为相国长子,但并未考取功名,皇族并未亲见过其人,今次联姻也只因为女王无后,只能从大臣子嗣之中挑选,叶相国亲自举荐自己长子,如此便确定了与盛莲联姻的人选。往下看左侧左首位坐着的是太子圣德璧侯,左侧首位坐着的是寂蓝玉阙。往下看便是南介三太子、白境太子、芷启二皇子,以及众多各国皇亲国戚。   宴席上,叶冥砂按规矩给圣德鸢彦和天之樱女王敬上三杯酒,并亲手接过圣德鸢彦手中昭告天下今日喜讯的圣旨郑重的交到负责传令的侍卫手中。   礼毕后,各国来宾均放松下谈论着无关痛痒的事情。共同抗旱之事多日前已经商议妥当今日无需再多议。今次各国齐集,原本是炫耀国力的大好时机,不过盛莲和岐阳两国在国力衰退时选择联姻是否有合二为一之意各国猜测不准,也就不好谈论敏感之事只喝着美酒看厅中美人的歌舞。   【未完待续】? ☆、41章 ?  宴席中,叶冥砂一边应酬一边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着厅中的各国来宾。   南介三太子、白境太子、芷启二皇子三人中,只有来自北边苦寒之地的白境太子生得彪悍壮硕让叶冥砂有些留意,其余两人根本不足为虑。但是,最令叶冥砂上心的却是盛莲的寂蓝玉阙。他究竟是谁?并非国姓却与他们一同祭天,并且不管是祭天时还是现在宴客厅中他的地位很显然和太子圣德璧侯一样尊贵。   席间叶冥砂一如平常的沉默寡言,芬芳的琼浆倒入口中竟然不知滋味,看着一群美人在舞池中妖娆起舞想到的却是灵霄。有人前来敬酒她礼貌的微笑着喝下,有人和她谈论起事情她也礼貌的回应,别人看不出但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她不喜欢对身边的人一无所知——寂蓝玉阙这个从未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人,如此突兀的出现了,对她的真实身份是否有威胁,对她复兴夜曦是否会有影响,这些都成为了未知数。这时,一个婢女走过来低声对叶冥砂道:“驸马爷,寂蓝公子请您去洗柿亭一叙。”   今日不同平时,作为主角的她方便离开吗?正想着,抬头看向圣德鸢彦,不想他竟然对她会意的点点头。此时,多数宾客已经有了醉意被婢女搀扶回房休息,只剩下白境太子和少数几位贵族公子仍在喝着美酒高声谈论着。   婚典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是回到银朱殿与新娘洞房花烛。至于几时回去全凭驸马意愿,所以她还有充足的时间接受寂蓝玉阙的邀请。   跟随着婢女来到洗柿亭,远远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站在亭中,看他的侧面,竟莫名让人觉得他的眼神无限忧伤似的。   “你来了。”寂蓝玉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见叶冥砂,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他的笑容极淡,令人看不出是敷衍还是发自内心。   “和我对弈一局如何?”寂蓝玉阙说。   “好。”叶冥砂答道,她自然猜不出寂蓝玉阙心中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就答应对方下一局棋也没什么。   寂蓝玉阙缓缓走出洗柿亭,显然他们今天对弈的地点并非此处凉亭。叶冥砂跟在他后面,看见洗柿亭边的丹湖中的荷花开得正好。心里想着,如今这混沌世界,还有几人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呢?   寂蓝玉阙停下脚步时,叶冥砂抬头看见这里是太子的寝宫铅丹宫。没来得及问为何来这里,寂蓝玉阙已经开口了:“宫中并无我的固定住所,今日请你来对弈随意挑个地点略显怠慢,便借了璧侯皇弟的宫殿。”声音悠悠的,听不出悲喜。   叶冥砂点头,不言语,随着他走进了铅丹宫。她心中又对寂蓝玉阙生出了几丝防备,越是看不出悲喜的人越需要提防。   婢女和太监为他们二人摆好棋桌,沏上香茗,点上檀香炉子便关上殿门便出去了。叶冥砂和寂蓝玉阙各坐一方,叶冥砂手执棋子开了局,寂蓝玉阙拿起棋子却未放下,手悬在半空,抬起头对叶冥砂说:“如今白境对我国虎视眈眈,大队人马早已候在我国边境,如不是今日与岐阳联姻壮大盛莲气势只怕大战已经开打了,你可有什么妙计御敌?”   叶冥砂想过他找自己来对弈会说的话,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让她对御敌献计献策。她稍做思考,说:“如今白境太子身在盛莲国中,将他擒了便是擒贼擒王之计,有人质在手想来白境君王也不敢擅自妄为。”   寂蓝玉阙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白境君王子嗣甚多,失了现在的太子再另立便是。不过,擒住白境太子也不失为一条妙计。我想的倒是反客为主,借你和皇妹的婚典各国皇室都在盛莲之机,联合岐阳、南介、芷启攻白境个措手不及。”   才沏的香茗甚是清香,叶冥砂一手执棋一手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一口,说道:“也好,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心想:不管你们执行我的计谋还是寂蓝玉阙的计谋各国必定发生战争,夜曦只用隔岸观火,等各国均战得人疲马乏之时来他个趁火打劫,一举复国。   一炉子檀香还未燃尽,一局棋也未下完,大半个时辰就已经匆匆的过去了。寂蓝玉阙起身,看向叶冥砂,脸上还是淡淡的笑意,说道:“你该回去陪陪灵霄皇妹了。我也要回去了,路途遥远,不知太阳下山前能否赶到家中。”   对他还是一无所知,一个时辰的相处仅仅知道了他一心为盛莲着想。   叶冥砂起身恭送寂蓝玉阙出门。既然他称圣德璧侯为皇弟,想来也是灵霄的皇兄了。   殿门被寂蓝玉阙缓缓的打开,忽然,他的双手停留在门闩之上,并未回头,语气淡然的对还在殿中的叶冥砂道:“瞒天过海固然是好计,不过须知千计万计终究不是万全之计,都有破绽。今日对弈你的各种应对我都甚是满意,如璧侯皇弟所言,你虽是女儿身却比普通男儿强了不知多少,并且皇妹早就心属于你,你只需好生待她,我等自然不会多言。”   说完寂蓝玉阙径直走了出去,留下一身冷汗的叶冥砂徒然坐在棋桌前。他们竟然都知道!   她定了定神,心中确定圣德璧侯和寂蓝玉阙都只知道她乃女儿身,至于她究竟是叶冥硕还是叶冥砂却并未知晓。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并且绝对不能因为两个不相干的人阻碍了自己复兴夜曦的脚步。如果真的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那么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此想过之后叶冥砂暂时不想回到银朱殿,而是移步去了盛莲皇宫的酒窖。   【未完待续】   ? ☆、42章 ?  银朱殿中红烛燃的正好,印得床上人儿柔美的脸颊更显娇艳。   叶冥砂坐在床边,酒过三巡神智仍旧清醒。她凌空抚摸着灵霄的脸颊,这柔软真的触手可及时她反倒不相信了一般。十年来,不敢想象今天的情景,越是美好的想象越是容易被现实刺痛。   躺在床上的灵霄已经睡了大半天,翻个身准备再睡时忽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赶紧睁开双眼,朦胧中没看实在,只见一人身穿华服坐在床边。对啊,今天是自己和叶冥硕的良宵,他理应在这里。灵霄想到这里忽觉心中苦闷,喝酒前只想着一醉解千愁,未曾想过酒醒后该作何打算,如今真正看见这个要陪伴自己度过剩余人生的人,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索性心一横抽出藏与靴中的匕首准备往脖子上一抹。   说时迟那时快,灵霄手中的匕首才到半空已经被坐在床边的人反手夺了去。那人喝道:“住手!”   这声大喝令灵霄清醒了不少,不过心却更加疼痛,抬眼看向那人,顿时惊呆了,这不是小砂是谁?这是梦?如果是梦就不要醒来……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灵霄怎会相信眼前的人真是叶冥砂。叶冥砂应该在洛澜医馆疗伤,并且两日前她亲自去偏殿见过叶冥硕。难道是有人知情后带了□□捉弄自己?   念头闪过的瞬间,灵霄已经自床上翻身起来,躲到床角,问道:“你究竟是谁?”   叶冥砂闪身扑过去,轻而易举的擒住了灵霄,伏在灵霄耳边魅惑地说:“你说我是谁?”   熟悉的香气在对方闪身过来时已经蹿进了灵霄的鼻翼,拨乱了心弦。是她。来不及挣扎已经被带领着坠入情与欲的深渊。   ***************************************   从年少时起叶冥砂就习惯了早起,不管晚上什么时辰睡觉,卯时必定会起床。她睁开眼睛看见昨夜的红烛竟然还未燃尽,剩下的一小截正发出微弱的光,借着这明亮,低头看着躺在身边的灵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幅度。   灵霄似乎感觉到了叶冥砂的目光,缓缓醒转过来,抬手揉着惺忪睡眼,说:“相公,这么早就起了?”   她刚才叫我什么!叶冥砂被灵霄这样毫无征兆的一声称呼喊得愣住了。相公,平凡夫妻不都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另一半。为什么听到这平凡的称呼我会觉得心中某一处被击中,或许我要的不过是和灵霄过普通夫妻的生活……   看着一脸凝重的叶冥砂,灵霄有些迷茫,想了想觉得自己并未说错话,就放下心来自顾自准备沐浴穿衣。   忽觉锦被下的身体未着寸缕,并且身体传来阵阵酸痛。灵霄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不禁红了脸,她本不是一个奔放的人,昨夜也是借着酒劲才做出那等放肆举动,今天想起来总觉得难为情。   见灵霄忽然间羞红了脸,叶冥砂心中好笑的起身穿衣,想着自己先穿好了出去方便灵霄再穿。没想,起身时扯动锦被,将灵霄露了出来,灵霄急忙慌张的拉被子将身体盖住。这时,叶冥砂已经穿上了中衣,看见灵霄窘迫的样子,走过来勾起她的下巴,逗她道:“昨晚的事都不记得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灵霄不敢看她,低声道:“记得,是夫妻。”说完小脸又不禁红了起来。   “记得就好,抬起头看着我。”   灵霄听话的抬头看着叶冥砂,忽见她未系好带子的中衣露出一小截肚兜,问道:“以前是什么颜色?”   顺着灵霄的眼光,叶冥砂知道她问的是肚兜颜色,淡淡回答道:“原本是粉色。”   可现在已经是旧旧的浅黄色,不等灵霄再问,叶冥砂走过来坐在床边温和的说:“我娘离开得早,你知道的。儿时和你分开后我就被人作为男孩抚养,并不需要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裹胸布省事不少。今天也是忽然想穿穿肚兜才找了穿上,你无需太在意。”   言罢,叶冥砂起身要出去,灵霄急忙赤脚跳下床来,疼惜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等等。”随后在柜子中拿出两件肚兜递到叶冥砂手中,刚好一红一绿,非常艳俗的颜色。   接过灵霄手中的肚兜,叶冥砂温柔的抱起灵霄,走回床边,说:“虽然是夏天,但赤脚到处乱跑可不好,冻坏娘子了我会心痛。”   听叶冥砂叫自己“娘子”,灵霄也是一愣。她们在习惯有彼此的生活。她们不是没有设想过相濡以沫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但真的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反而令她们感到有些如梦似幻,令人措手不及。   灵霄见叶冥砂拿着肚兜半响也不去换上,以为她不喜欢那两个颜色。顿了顿,转身背对着叶冥砂,没等叶冥砂明白究竟怎么回事,灵霄已经伸手递过来一件淡黄色绣工细腻的肚兜,“这颜色或许你会喜欢些吧,我昨天才穿的,不脏。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穿,嫌弃的话就只能穿那红色和绿色的了。盛莲气候潮湿,纵是盛夏衣物也颇为潮湿,穿那两件的话会有些凉。”   听完她的话,叶冥砂感到心中猛然被温暖击中。接过灵霄手中的肚兜穿上,却怎么也系不好背后的带子。灵霄过来帮忙,一边系带子一边说;“这件肚兜上的花纹漂亮吧?是师娘为了我们的新婚专门准备的。她可是曾经盛莲最有名气的舞姬和绣娘。”   经灵霄提醒,叶冥砂忽然发现身上穿的这件肚兜绣法独特,她曾经见过,并且是在一个要紧时刻见过,具体究竟是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灵霄,师娘在宫中?”   “在,不久前我才去阳舟城将她接进宫,过些日子就要送她去旱麓岛了,今日理应要去拜见父皇母后,还有师父师娘。”   “好。”叶冥砂应道,心中闪过一丝庆幸,如果灵霄不说今天要去拜会师娘,她也会提出有空了去拜会。就在刚才,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究竟是何时何地看见过类似的绣法。   【未完待续】   ? ☆、43章 ?  叶冥砂收拾妥当以驸马的身份在主殿第一次参加了盛莲大国的早朝。   早朝后,她随灵霄去后殿拜见了圣德鸢彦和皇后叶千枫。直到正午时分才起身前往灵霄师娘暂时居住的利久宫。   踏进宫门便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在亭中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年轻的面容,眉间一点红更衬得容颜娇美。   难道这就是灵霄的师娘?实际年纪怎么说也应该有四十岁了,怎么还生得如此这般年轻,并且背影与灵霄极像,若不看面容定会误以为在这里翩翩起舞的人是圣德灵霄。叶冥砂正惊讶于该女子的容貌时,灵霄小声在她耳边道:“这是我皇妹,圣德翡晴。”   哦,差点误会了。   厅中跳舞的圣德翡晴已经停了下来,走过来恭恭敬敬的拜见了驸马和公主。抬头与叶冥砂四目相对时,圣德翡晴意味不明的对叶冥砂笑了笑,叶冥砂不动声色,顿了顿才回了极冷淡的一笑。   这时,从后厅走出一位中年女子,虽及不上圣德翡晴的年轻曼妙,但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的成熟韵味却令年轻女子望尘莫及。   叶冥砂暗自打量一番,确定她就是苍羽画卷中的腰悬玉佩的女子,也就是叶冥硕包裹中绣花手帕的主人——采薇。   如今灵霄与采薇的关系也清晰了,是师徒。那么画中的白道襄君作何解释?难道是灵霄的师父?是采薇的夫君?   纷乱的线索渐渐汇集到了一起,但至今叶冥砂都还是觉得理不出这个线索的总头绪。总觉得其中最重要的一步缺失了。是的,她不知道这条线索的□□在哪里,更不知道这条线索将带着她通往何处。整个过程中,她不过是偶然被卷入却必须承担的人而已。   “驸马爷和霄儿来了?”采薇笑着将叶冥砂和灵霄引进屋去。   叶冥砂和灵霄向师娘敬过茶之后坐下来闲话家常,叶冥砂听得甚是无趣,心中做起了其他打算。   在知道《绣谱》的存在后他暗暗的做了调查,从师父那里得知把《绣谱》中的图案按照星宿顺序排列,能够得到简兮剑所在之地的地图。   如今能够找到《绣谱》唯一的线索就是采薇,今夜要不要偷偷前来探查一次,不管虚实总能找到些有价值的情报。   叶冥砂如此决定后,心中暗暗计算着从银朱殿到这利久宫需要多少时间,以及什么时辰出发才合适。   叶冥砂一边想着一边端起茶杯喝茶,忽觉一个眼神正直勾勾的盯着她,抬头看去,是圣德翡晴在看她。   翡晴见叶冥砂望了过来,避开叶冥砂的目光低下头去假装整理裙衫。   翡晴的扭捏状叶冥砂看得明白,她回想着和这位翡晴小公主以前是不是见过面,答案是否定的。于是,她不再多想,只当看不懂翡晴的意思,自顾自的喝茶。心中对翡晴也是好感全无。她可是灵霄的夫君啊,也就是她圣德翡晴的姐夫。   ***************************************   这夜,阴云密布。   原本准备三更后再行动的叶冥砂刚入夜就潜进了采薇居住的利久宫。回想叶冥硕未烧尽的纸片,那应该并不是《绣谱》正本,不过是一封书信,《绣谱》正本十有八九仍在采薇处。   采薇睡眠浅,在叶冥砂进入房间时,还未睡沉。于是叶冥砂在窗口点燃一支无色无味的迷香后才小心翼翼的翻找起来。她能够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个遍,竟然毫无踪迹,不要说《绣谱》,普通纸片都没有半张。   竟然没有,难道没带在身边!叶冥砂失望之际,正欲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转眼间门窗竟然都燃烧起来。利久宫失火了!   叶冥砂看一眼床上的采薇,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叫醒她呢?此人是灵霄的师娘,也是她所知道的《绣谱》最后线索。   叶冥砂正欲伸手去摇醒采薇,忽然,肩上的穴位被人点了,根本动弹不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正是采薇:“普通迷香根本迷不住我,保管《绣谱》这么多年我经历过无数劫难,像今晚这样的阵势也经历过,只是,你是第一个要救我的人。”   叶冥砂不愿被她感激,她本来动机就不纯,于是一五一十的说:“我救你还是为了《绣谱》。”   采薇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自顾自的说:“《绣谱》被他拿走了,我也不能相信他为了《绣谱》竟然能做到这个份上,取了《绣谱》还要烧死我,是怕我泄露其中秘密?其实我从未翻开过那本《绣谱》。”说完看着窗外越见汹涌的火势,徒然坐在床边笑了起来,笑得凄凉。   半响后,采薇颤颤巍巍走过来解开叶冥砂的穴道,对她说:“我不知道你取《绣谱》何用,只是想告诉你,这《绣谱》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你们年轻一辈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你走吧,不要从后门,那边有守卫,从屋顶出去安全些。”   叶冥砂活动一下解开穴道后的手脚,对采薇道:“你如此说了我更不能不救你。”   采薇摇摇头,“想走的话我还能逃不出去?”说着,采薇手握短刀刺进了心脏,叶冥砂愕然,冲过去抱住她时气息已经渐渐微弱。“驸马爷,帮我照顾好霄儿,希望你娶霄儿不是利用她。”   看着采薇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外面火势越来越大,狠狠心,叶冥砂放下采薇的尸体跳上房梁,掀开瓦片一个翻身离开了利久宫。她明白采薇的心情,哀莫大于心死,她就算活着心也已经伤透。一路躲避着巡夜侍卫的叶冥砂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心情,深深的觉得每个人都是命运洪流中的小小棋子。   回到银朱殿,叶冥砂脱下夜行衣钻进被窝抱紧灵霄,低头轻轻的吻了吻灵霄的额头。采薇心死的眼神她是多么的熟悉,她对灵霄也曾有过,命运弄人,再次拥抱灵霄时原谅了一切伤害,这重逢是何等珍贵。睡梦中的灵霄仿佛也感受到这怀抱的温暖似的,被叶冥砂拥住的一瞬间狠狠的往里蹭了蹭。   【未完待续】? ☆、44章 ?  44   叶冥砂闭上眼脑海中就浮起纷乱的人影,根本无心睡眠,索性借着月光端详着灵霄的睡容。   不多时,灵霄自梦中醒来,看见叶冥砂定定看着她,眉头紧锁的样子,问道:“相公,你有心事?”   叶冥砂伸手拨开贴在灵霄脸颊的几缕柔发,“有些事我想问你。”她心中的疑问,与其猜测,与其花费精力去调查不如直接开口问圣德灵霄。她确定询问灵霄绝对能得到答案,并且仍旧安全。   “你说。”灵霄揉揉惺忪的睡眼。   “白道襄君是你什么人?他和采薇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师娘有一本《绣谱》?”   听到“绣谱”二字,灵霄全身一震,顿时清醒不少,低声道:“事关重大,隔墙有耳,等一下再说。”   言罢,遣了银朱殿中守夜的婢女和太监,又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人在附近了才回到床上,对叶冥砂说:“白道襄君是我的师父,是采薇的夫君,师娘的确有一本《绣谱》,但我至今都没见过。上次去阳舟城接师娘时我偶然提到过《绣谱》,但师娘很戒备,很快的绕开了话题。后来我花重金在‘江湖百事通’石泽处买到了关于《绣谱》的一些消息。”   听灵霄这么一说,叶冥砂惊觉自己和灵霄还是同门师姐妹,果然是剪不断的情缘啊。并且燃起了希望,困扰自己的一系列谜题终于要拨云见日了。   “你说,我听着。”叶冥砂捧起床边矮几上的一杯茶浅浅抿一口,预感灵霄会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   “一百年前,一位先贤在周游名山大川时,在一条大江边遭遇歹徒,被扔入大江之中,幸亏命不该绝,抱着一株枯木漂浮到一处浅滩,在浅滩上发现了一块奇异的石头,此石头非常奇特,一半为玄铁一半为温润的玉石。先贤对此石头非常好奇,心想石头或许和他一样是被江水冲到此处浅滩。于是,先贤顺流而上,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了一处山脉,全是这样一半玄铁一半玉石的矿石。玄铁可以用于打造武器,玉石是巨大的财富资源,若谁拥有了这座矿山必定能够称霸整个红土大陆。先贤知道贪婪乃是人的本性,如果玉矿所在被世人所知大家都来开采必定会引起杀戮,于是将最先得到的石头一分为二,找能工巧匠铸造成一柄玉剑名曰:简兮;一柄玄铁剑名曰:殷武。将玉矿所在地址绘在一张牛皮上,分成两份,分别铸进简兮剑和殷武剑之中。将简兮剑藏于山中,地址绘在一本《绣谱》中,《绣谱》流落在民间后来被采薇得到;殷武剑交给了当地姓圣德的名医。”灵霄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看看叶冥砂才又说:“也就是我们盛莲大国圣德皇家的先祖。先贤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关于宝藏的故事才开始。”   “嗯。”叶冥砂应了一声,灵霄说的话中哪怕只有一半时真的对她而言也大有用处,原来是一个宝藏的秘密,而且并不是找到《绣谱》和简兮剑就能就开宝藏地址之谜,还需要一柄叫做殷武的玄铁剑。   “先贤在藏匿简兮剑的山洞中仙逝,留下了他毕生所学的武功秘籍。多年后一位误入洞中的小牧童机缘巧合学到了先贤的武功,这位牧童你或许知道,就是四十年前名噪江湖的简兮上人。”   “简兮上人。”叶冥砂重复一遍灵霄的话,脸上并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掀起了千万波澜。简兮上人就是她的师祖!但关于师祖的一切师父从未对她提起过。   “是的,简兮上人。根据石泽的说法,简兮上人并未学全先贤留下的全部武学秘籍也并未参悟透简兮剑中真正蕴含的意义,所以最后才引来那场震动武林的腥风血雨。”   叶冥砂不解的看向灵霄,问道:“那场震动武林的腥风血雨?”此事她的确不知道,她闯荡江湖的时间并不长,或者准确说她从未闯荡过江湖,习武时一直都在秘城相国府后山,武功学成后就来到了盛莲皇宫。   灵霄接过叶冥砂手中已经没有茶水的茶杯,侧身满上温热的茶水递给叶冥砂,停了片刻才说:“那的确是场震动武林的腥风血雨,不过只发生在简兮派中,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简兮上人学成之后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收了十个徒弟,分别是白道襄君、林晚谢、林晟岱、逍遥桐、龚怀楚、素女、渊落、湘婵、天之樱、噬夜。”   白道襄君、林晚谢、渊落、湘婵、天之樱。五个名字在叶冥砂听来如雷贯耳,一位是自己的大师伯,一位是自己的师父,剩下三位分别是南介和岐阳的女王与摄政女王。   “说起来其实我也是简兮派的门人,只是师父平常不让说,我自己都快忘记了。”灵霄笑了笑,她并不知道叶冥砂从师林晚谢,也是简兮派门人。“关于简兮派后来的纷争,师父对我提起过些许,和石泽说的基本一致。简兮上人八十岁寿诞之际要几个徒弟一同上山传授本门至高机密和武功秘籍,谁知到了简兮上人的住处,原本和睦的师兄弟师姐妹竟然中邪一般互相厮杀起来,那一役中死了几个,重伤几个,我的师父白道襄君倒是没事,他也没多说当时他经历的凶险,只是特别对我讲起了素女……”说到这里,灵霄抬头看看叶冥砂,不见叶冥砂有任何表情,便接着说:“素女是我父皇的挚爱,她并未参加那场生死争夺战,师父说素女自来心地善良,在去简兮上人住所途中为救治一只受伤的兔子耽搁了时间,反而避开了杀身之祸。”   “素女不是盛莲宫中的嫔妃?”叶冥砂问。听灵霄说素女是圣德鸢彦的挚爱,虽然她觉得素女在宫中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不是,她嫁给了和父皇一起出生入死的寂蓝枭骞将军,她是寂蓝玉阙皇兄的母亲。不过,寂蓝将军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多时素女也郁郁寡欢的去世了,留下寂蓝皇兄一个人,父皇因为对素女的爱,和对寂蓝将军的兄弟情义就收了寂蓝皇兄做义子。”灵霄说。   难怪寂蓝玉阙在盛莲的地位如此之高。叶冥砂心中暗道。沉默半响,问灵霄:“石泽有没有说引起简兮派内部纷争的原因是什么?”   灵霄摇摇头,“他并不知道,我想或许就是简兮剑本身吧。”   是的,只能是简兮剑,贪婪是人的本性。   那么足以号令江湖的双剑其实是简兮和殷武,并不是河图与洛书?叶冥砂惊觉这么多年来世人都被欺骗了,不知是谁为了掩盖简兮与殷武的存在便将号令江湖的名号盖在了另外两柄剑上。   “我想亲自见见石泽。”叶冥砂说。   灵霄笑笑,依偎到叶冥砂身旁,乖巧地说:“容易,婚典后七日我们便能出宫了,带上银子去醉仙楼候着就是。”   【未完待续】   ? ☆、45 章 ?  45   “利久宫为什么会失火?师娘怎么可能没了?”灵霄得到利久宫失火采薇去世的消息后跌坐在椅中重复着这两句话。   叶冥砂想安慰一句节哀顺变却一直都未开口,只是紧紧搂着灵霄,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知道了灵霄自幼就被送到皇宫后山习武,在父皇母后身边的时日极少,师娘采薇倒是如亲生母亲一般待她,采薇去世对灵霄的伤害她懂得。   究竟是谁偷走《绣谱》,还放火烧了利久宫?叶冥砂在脑中想着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最终也并未得出结论,因为从她见到采薇直到采薇去世都发生在一天之内,她并不了解采薇。不过,能够猜到盗走《绣谱》并放火行凶的人绝对是与采薇极其亲近的人。   叶冥砂问灵霄:“和师娘亲近的人有哪些?”   灵霄至今以为采薇去世是意外,侍卫也说是因为烛火点燃了床帏引起大火。没有多想叶冥砂问她这个问题的用意,深吸一口气,平缓了情绪才说:“师娘善良温和,与她相识得到她帮助的人很多,不过说到亲近,也就是师父、我和璧侯皇兄。”   听罢,叶冥砂默默在心中排除了灵霄是凶手的可能性,根据采薇的说话可以推断出《绣谱》被盗走是在叶冥砂潜入利久宫之前,那时灵霄正躺在银朱殿大床上不依不饶的要叶冥砂哄她睡觉。   圣德璧侯也被排除在外,最近北边各城均受到白境军士的骚扰,边关告急,太子亲自去北部边境与白境将军讲和。北部边境离皇城虽不是十万八千里,但快马加鞭也需要两天才能回来,圣德璧侯根本没有时间回来取《绣谱》。   至于白道襄君。叶冥砂想到这个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排斥感。白道襄君无疑是个谜样人物,他即是叶冥砂的师伯又是圣德灵霄的师父,此人周旋于盛莲和岐阳之间,究竟用意何在?并且,他从来行踪不定,究竟是不是他杀了采薇根本无法下定论。   这时,灵霄忽然一句话打断了叶冥砂的思路。她说:“师娘进宫后倒是和翡晴走得很近,想来是翡晴向师娘学舞吧。”   圣德翡晴!   不管是不是她,叶冥砂都决定到圣德翡晴的珊瑚宫走一趟,只是苦于自己驸马的身份该以怎样的借口前去才合适。   正踌躇时,一个小太监送来一张拜帖:“驸马爷,灵霄公主。翡晴公主请您二位今夜前去珊瑚宫喝酒赏月。”   怎么能这么巧!叶冥砂心中激动,表面却平静似水的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拜帖。   叶冥砂心中高兴,遂重赏了小太监。小太监手捧分量不轻的银两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出银朱殿去。   殿中就剩下叶冥砂和灵霄以及两个贴身婢女。叶冥砂和灵霄成亲后叶冥砂不愿整日被潜伏在宫中的苍羽怒目相视,于是想让她去别的宫殿,本来计划安插她在圣德鸢彦身边,谁知圣德翡晴身边缺个贴身婢女,于是顺水人情一般的翠云就被翡晴要了去。   叶冥砂本以为翠云会闹腾一阵,谁知翠云淡淡一笑就同意了,也许因为留在叶冥砂和圣德灵霄身边只是徒增烦恼和痛苦吧。   “这帖子请得真不是时候!”灵霄看完拜帖后闷闷不乐的。她才刚刚失去了师娘,自然没心情赏月赏歌舞,不过既然驸马已经应下了也不好推脱,只说:“午饭我就不吃了,去洗柿亭散散心后径直去珊瑚宫。你呢?”   叶冥砂心想,最近只顾着与灵霄恩爱,多日未练剑了,趁着今日有时间练练剑倒是不错。于是说道:“我自己去珊瑚宫吧。”   ***************************************   微风轻抚丹湖中盛放的荷花,灵霄坐在位于丹湖旁的洗柿亭中,伸手便能摸到清清湖水,索性掬一捧水洒在荷叶上,看着水滴在荷叶上滚动,欣赏着如此雅致的景色她却毫无雅致的心情。   而叶冥砂独自来到了藏剑阁。盛莲大国并不崇尚武学,藏剑阁宽敞明亮,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过拿起那细看就便发现这里的兵器并无名品,都是些普通兵刃罢了。   叶冥砂拿起那些普通兵刃看了看就放下了,自腰间拔出舜黑,举起放在面前端详着,伸出细长的手指爱惜的抚过满是伤痕的剑身,这柄剑跟随她十年了,陪着她成长,与她一起经历了各种大小危险,纵然是柄好剑,使用时也格外珍惜,不过终究有使用寿命,如今仿佛已经到了舜黑的暮年,叶冥砂多次感到舞剑时自己与舜黑的配合度感远不及当年。也想过换一柄剑,一来没找到比舜黑更顺手的剑,二来对舜黑的感情令她舍弃不下这柄通身透黑的长剑。   “找到下一柄合适的剑后我就让你告老还乡。”叶冥砂对舜黑道。伸手弹一下剑锋,长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很赞同她的想法一般。   ***************************************   太阳渐渐西沉,映红了一片云彩和远山。是该去珊瑚宫的时候了。叶冥砂自藏剑阁出来后不多时便走到了圣德翡晴的珊瑚宫。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虽然路程不远但是若没有小太监带路还是找不到这个宫殿。   站在宫殿门前抬头看着大红的宫门,琉璃瓦屋顶不及正殿金碧辉煌但也相当精致华美,走进宫中便看见院中栽种着成片的山茶花。和灵霄的喜好不同,灵霄喜欢栽种各式花草看花朵竞相开放争奇斗艳。毕竟是公主寝宫,格局与灵霄原本居住的蔷薇宫基本一致。   引叶冥砂前来的太监在她踏进珊瑚宫时已经退了回去,剩下叶冥砂一人独自走在格局熟悉陈设却陌生的宫殿中。   整个殿中除了叶冥砂而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她心中不免生出疑虑。怎的主人不出来迎接客人?灵霄来了吗?   【未完待续】? ☆、46章 ?  叶冥砂一边想着灵霄是否尚未到来,一边缓缓走向珊瑚宫的正厅。   忽闻一阵悠扬琴声传来,叶冥砂心中好奇,循着琴音走去。走过一条长廊,她判断琴音传出的房间就在对面,灵霄的蔷薇宫中也有这么一个房间,本是圣德鸢彦为她准备的练习歌舞和琴棋书画的房间,却被灵霄改为了练剑房。   走到门前,叶冥砂轻轻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身着白色素衣的背影,正端坐在房中独自抚琴。   这不是灵霄是谁!一身素衣更显清瘦的背影令叶冥砂心生疼惜。灵霄才失了师娘,琴音中听来都是绵长的哀婉。   叶冥砂走过去伸手箍紧弹琴人的腰,脸颊贴在她的后背轻轻的蹭着,撒娇似的,鼻翼也被发丝弄得痒痒的。也只有在圣德灵霄面前她会表现出女儿态。忽觉不对!这香气并不是她熟悉的灵霄身上令她迷醉的气息,而是另一种甜得腻人的陌生香气。   叶冥砂的双手触着滚烫火焰了一般迅速收了回来,一步退开站在厅中。随着她收回的双手,琴音也戛然而止,坐在琴前的女子回头看着她道:“我已经派翠云去洗柿亭陪着皇姐,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圣德翡晴!本就该想到这里是圣德翡晴的寝宫,灵霄与翡晴背影又极为相似。叶冥砂顿觉一股冷气袭来,正要辩解自己是认错人了,忽见门口闪过一个身影,追出去一看,果然是灵霄。   灵霄误会了……   刚才叶冥砂与翡晴的动作本就暧昧,再加上翡晴的话语,灵霄完全误会了。   叶冥砂心急火燎的要去追灵霄,哪知才走了几步扭头看见虚掩的门后令她无法置信的一幕。   苍羽跪在地上,一柄长剑直指她的胸前,那柄剑叶冥砂认得,是灵霄的剑。不等叶冥砂冲进屋中,苍羽最后一句话已经断在风中,她被长剑贯穿的身体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叶冥砂一个箭步冲进房中,没看见灵霄,去听见窗外传来噗通一声响,想来是灵霄行凶后想从窗外的池塘逃走。   苍羽的血在地上开出刺眼的花朵,叶冥砂却不能扶起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苍羽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此时站在屋中的不是叶冥砂而是驸马,躺在地上的也不是师妹苍羽而是盛莲皇宫中的婢女翠云,身份和地位让她连最简单的一个行为都不能付诸实际。   遭此变故叶冥砂无心再赴圣德翡晴的宴,迅速往她和灵霄的寝宫走去。她脑中始终回响着苍羽最后的一句话:“除了主公她自己没有人能置她于死地。”   圣德灵霄要置我于死地?呵,圣德灵霄你究竟要什么?要我死?为什么?洪小砂已经死了你还不满足?圣德灵霄你不累吗?我都累了,何苦呢。难怪她明明知道我不是叶冥硕也丝毫不过问,难怪她对我百般温顺只为骗得我的信任。那些日日夜夜的缠绵忽然变成交换,令叶冥砂忍不住想作呕。圣德灵霄,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原以为将你拥入怀中就能迎来你我的太平盛世,看来是我太天真。有这么好玩?好吧,我就陪你玩到底!   ***************************************   回到银朱殿,叶冥砂瞧见灵霄躺在床上,于是问婢女道:“公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早便就寝了?”   “回驸马爷,公主才回来片刻。是白道太医送她回来的,回来时周身湿透了,白道太医嘱咐我们服侍公主早点歇息免得染上风寒。”婢女回答道。   听完婢女的话,叶冥砂气得几乎要咳出一口血来。她并未亲眼看见杀了苍羽的人,看见的不过是灵霄的剑杀了苍羽,她希望自己看错了,希望是别人设计冤枉了灵霄。但此刻她却几乎肯定杀了苍羽的人就是圣德灵霄,若不是她怎么会周身湿透?   苍羽自幼和叶冥砂一同从师受业,武功不及叶冥砂三分,但也不至于那样轻轻松松就被灵霄杀了。叶冥砂心中疑虑,走到床边,轻轻拉开被子检查了灵霄的身体,果然肩上有被简兮派独门掌法击中留下的淤青。她再次肯定,灵霄就是凶手。并且灵霄的最终目的是置自己于死地。   这感情,看透彻了就是互相利用罢了。   这夜,叶冥砂再次无眠,独自坐在屋檐上喝下三坛桃花酿却没醉,眼前晃来晃去都是灵霄的笑灵霄的泪,每每想到无法自持处苍羽死前悲痛欲绝的眼神又将她拉回现实。   《绣谱》下落未查明,竟然又横生一劫。   ******************************   灵霄醒来已经是巳时,伸伸懒腰,坐起身来。婢女赶紧过来伺候她穿衣,见她面色苍白赶紧吩咐下去好生熬一碗红枣粥来。   灵霄半响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到这银朱殿的,只记得在珊瑚宫撞见了那不堪的一幕,现在想起那一幕仍觉心口隐隐作痛,一想起叶冥砂伏在翡晴身后温和的面容顿觉一盆冷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盛夏的天气也无来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婢女见状只当她是染了风寒,忙找了披风为她披上。   灵霄稳了稳心神才问道:“昨夜驸马回来歇息没有?”   婢女答:“公主您回来不多时驸马爷就回来了,看了看睡着的您就出去喝酒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灵霄心中感到慌乱不安,不安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叶冥砂,一如往日的温情缠绵?还是扯破脸问个水落石出?转念一想,夫妻间生了隔阂只怕要越来越生疏,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想来也是翡晴勾引了叶冥砂,她与叶冥砂这感情日月可鉴不怕有人从中作梗。   正想着,叶冥砂已经回来了,看穿着竟然是去上了早朝才回来。灵霄心想:她就是这么可靠的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处变不惊的做着手中该做的事情。   【未完待续】   ? ☆、47章 ?  叶冥砂回来后神色不见有异,灵霄却觉得颇为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叶冥砂递过来一串通红的冰糖葫芦,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对灵霄说:“我去御膳房亲手做的,你尝尝。”   接过糖葫芦,灵霄不解又感动的看着叶冥砂。闻了闻香甜的气息,舍不得吃,递到叶冥砂的嘴边,“你先吃。”自从嫁给叶冥砂后她觉得自己温和平静了不少,不想再参与江湖纷争或宫廷内战,只想与叶冥砂平平淡淡到白首。   叶冥砂低头咬一口香甜的冰糖葫芦,用嘴送到灵霄面前宠溺的要喂她。灵霄见状顿时红了脸,虽然这里是他们的寝宫银朱殿,但房中还站着婢女,她渴望来自叶冥砂的宠爱但这个情景令她不好意思接受那腻人的温存。   “灵霄,你说如果宫中有宫女被杀了该怎么办?”叶冥砂深吸一口气,问道。她希望灵霄能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她至今都不相信是灵霄狠心杀了苍羽,还要加害于她。   灵霄被她这毫无头绪的话问得愣了一愣,抬起头笑着说:“把尸体扔枯井里不就行了。”   她竟然能演到这个地步!罢了,无需再多言。   最后这一句话令叶冥砂终于死了心。昨夜得出灵霄是凶手后,叶冥砂不指望灵霄能罢手,但至少需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的话是在提醒灵霄她什么都知道了,哪知灵霄竟然这么敷衍了事。呵,究竟是敷衍还是心机太深呢?   叶冥砂眼神黯淡下来,“我要出宫一趟,等不到婚典后第七天了,今天中午就走。”   见叶冥砂黯淡的眼神,灵霄以为她有事,必须出宫去办,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你去吧,快去快回,我在宫中等你。”   叶冥砂拿起未吃完的冰糖葫芦放在灵霄手中,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做吃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以前听你说过想吃今天我就去做了。”说完,起身往外走去。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灵霄,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生生忍了回去。   灵霄不明就里,心中甜蜜无比,想着:只不过分开一天便像分割多年,只不过相距几十里便像相距了万水千山,这就是爱啊。   叶冥砂心中却是另一番光景:灵霄,再见面我们便是真正的敌人了。   ***************************************   酉时,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令人忍不住想到战场上无情的火。   卿凌霜的房中,石泽和叶冥砂面对面坐着。   石泽凝视叶冥砂半响,端起一杯酒递到叶冥砂面前,叶冥砂一饮而尽,对石泽说:“我相信你卖给圣德灵霄的消息是你知道的全部,不过我还想知道些更加细节的东西。”说着将放在桌上的钱袋推向石泽。   石泽愣了愣,看看钱袋,忽然笑了开来,说:“圣德灵霄当初给我的钱足够我挥霍半辈子了,对她已经是知无不言,如果她在转述中没有遗漏,我也没有任何细节可以补充。”   叶冥砂有些失望,不过并未表现在脸上,正欲起身离开。忽然听到石泽开口说道:“姐姐……十年了,我还是想叫你一声姐。”   “小志?洪小志?”叶冥砂问着,听见自己的声音猛然间沙哑了,她回想起多年前小志走失父母身亡的场景。   “不,我本来就姓石名泽,我的亲生父亲是夜曦护国将军,亲生母亲是夜曦长公主。”石泽说,“一开始我只想调查清楚自己的身世,没想到却牵扯出无数的事情,于是做起了出卖消息的无本买卖。”   “夜曦?亲生父母?”叶冥砂迷惑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丝稻草眼看自己就要浮上岸了,结果手中仍旧空空如也,这个漩涡将她越卷越深了。   看着迷茫的叶冥砂,石泽说:“至于你的身世……如你所见,你走的路大家都猜测不到,你的身世自然也无可奉告。我们的义父义母是当代最有名的铸剑师,为了保护我们二人才隐居市井,不过最后还是被杀了,他们拼尽心血铸造出了河图剑与洛书剑,我想他们是希望我们为复兴故国夜曦做点什么。现在的我不过是个瘦弱公子,我希望你能达成义父义母的心愿。”   石泽说完不等叶冥砂回应就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停住脚步,头也不回的说:“河图剑与洛书剑就葬在义父义母的坟头,是我亲手葬的。你若还记得他们死去的市集必定能找到河图与洛书。”   石泽离开后,叶冥砂虽然震惊不已,但还是很快决定先着手解决眼前能解决的事。她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当年义父义母遇害的市集——桦城。   如今的桦城更比当年繁华,已经入夜却仍旧有不少人在售卖东西,这里地处盛莲与岐阳的边境,边境贸易颇为发达。   叶冥砂在市集中匆忙逛了一圈,略思索便肯定义父义母的坟墓应该在当年他们居住的山坡处,因为义父义母去世时石泽不到十岁,那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把义父义母的尸体搬太远也不可能葬在他不熟悉的地方。   再来到儿时居住的地方,早已物是人非,此处杂草丛生早已没有人居的痕迹。寻找片刻就找到了两座小小的土堆,叶冥砂恭恭敬敬的向着土堆磕了头,便着手挖掘,不多时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剑盒,将剑盒拿出后环顾四周,除了呜咽般鸣叫着的乌鸦四周空无一物。   叶冥砂取了双剑后匆匆赶回岐阳秘城相国府。手执双剑,她想到了一个一举捣毁盛莲的计策,本想回到月出楼总舵时和叶冥破商议,谁知,踏入相国府大门迎接她的竟然是一个噩耗——叶相国病重,命不久矣。   叶冥砂坐在叶相国病榻前,见他病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想起她进入相国府进入月出楼的点点滴滴。   是叶相国把她带到叶冥破身边,是叶冥破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给她最好食物,教她立于天地间的道义,让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未完待续】   ? ☆、48章 ?  那一年,因为坠崖差点全身碎骨的洪小砂被林晚谢从狼窝里救出,她至此开始在秘城相国府生活,不再是洪小砂,而叫叶冥砂。   那时她对自己的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不过心性孤高的她怎么会甘愿做别人复国的工具,认真习武认真做事,对于复国大略却不甚了了。直到十五岁在白境校场被废了武功,圣德灵霄救了她的性命却把她扔到了生不如死的火坑。她记得,她永远都记得圣德灵霄将她送到洛澜的医馆治疗,不等伤愈竟派人来将她送到盛莲国御医馆当药人,她被灌下过成千上万种药材,有的药吃下后腹痛如刀绞;有的药吃下后很舒服甚至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随后却是百蚁噬骨的剧痛;有的药涩得舌根都失去了知觉;有的药辛辣得整个人都像要被焚烧亦尽……这一切只因为他们的盛莲灵霄公主身子弱需要吃无毒养身的药丸,一切都因为圣德灵霄!   那暗无天日,除了试药就是鞭刑的日子过了大概半年后,在一阵喧闹后叶冥砂被救了出来,她睁开眼看见的人是微笑着的叶冥破,他说:“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这就是孱弱却又分外强大的叶冥破,他救赎的不只是身,而是心。   此后,叶冥砂成为了真正效忠月出楼的利剑。   那是多么不堪的一段回忆,现在想来仍旧痛彻心扉,每次伤她的都是圣德灵霄,叶冥砂用了多大力气才原谅了圣德灵霄,原谅比被原谅更需要勇气,可结果竟是现在这般不堪。叶冥砂开始相信造化弄人,他们都是被叫做命运那个人任意摆布的棋子。   ***************************************   满是药味的房间没有烛火,甚至雕花窗户都用厚布遮盖起来,只因躺在床上的人畏光。叶冥砂立在床边,听着叶相国又短又弱的呼吸,心想:今晚或许就要走了吧,人怎能畏光,一旦畏光就是要坏了。   想到光,她脑海中闪现出灵霄的笑容,那个人在她心中曾经总是和阳光一同出现,那么暖那么令她向往,但现在呢,她也不知道是否还向往,也不想知道,只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亥时,叶冥砂打开房中所有门窗,已经临近中秋节,一轮圆月将柔和清冷的光撒入房中。不需要在沉在黑暗中了,因为畏光的人已经走了。   叶冥砂沉默的走出叶相国的房间,屋外那棵桃树即未开过花也未发过牙,不过她知道这桃树并不是枯死了,只是在积蓄实力,时机成熟时必定会开出一树最夺目的花。   叶相国在岐阳国可谓元老,功勋累累。两日后,岐阳女王为他操办了隆重的葬礼。   岐阳女王只知叶相国有一独子叶冥硕,根本不知还有叶冥破、叶冥砂两人。见叶冥砂手捧叶相国灵位,以为必定是叶冥硕了。便遣太监来唤她过去。   叶冥砂向岐阳女王请了安,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说:“你就是叶冥硕吧,与盛莲公主大婚不足半月又累你回到岐阳操办叶相国的葬礼。”   “微臣不累,劳烦女王挂念。”说完,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女王,心想:她就是天之樱,看起来颇为和蔼,多年前竟然参与了简兮争夺的血战。   回到相府已是傍晚,叶冥砂拖着满身尘土的身体走过一道回廊,来到叶冥破的门前,叶冥砂轻轻叩响房门,一个声音传来:“进来吧。”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没有丝毫的指令语气却充满了王者风范。叶冥砂想,或许这就是她身上王者气质的来源。其实叶冥砂不知道,与她相比,叶冥破气势输了不止两三分,能与她相比的当今唯有圣德鸢彦。   踏入叶冥破的房间,扑面而来的又是那令人生厌的药味,她记得,叶冥破从来都缠绵病榻,能支持着主持月出楼那么些年已经不易。她沉默的坐在房中桌前,倒了桌上壶里的酒就开始喝,竟然是她最喜欢的酒!   “咳咳……和盛莲皇宫中的秘酿桃花酿相比如何?”叶冥破一边咳嗽一边说。   “这不就是盛莲的桃花酿。”叶冥砂回答。酒好不好并不全在酒本身,而在喝酒人的心情。想起那些日子与灵霄的柔情蜜意,觉得那时的桃花酿最为香醇。再想灵霄竟是那般恶毒的女人,桃花酿入喉甚至不及街市酒坊中的水酒好喝。此时的桃花酿入喉非但没有消愁,反而平白无故的给她添了几缕愁绪。   叶冥破看叶冥砂一口一口喝着,越喝眉头锁得越紧,以为她觉得这桃花酿不纯,于是说:“是我专门派人去盛莲皇宫偷的。”   叶冥砂抬头看着他,不答话,她知道今晚她和叶冥破真正需要讨论的绝对不是桃花酿。   原本坐在矮几旁手握暖炉的叶冥破走过来,坐在叶冥砂身边,单手扶着暖炉,伸出左手把玩着空酒杯,半响后才说:“爹走了,我准备把月出楼楼主之位让给你。”   这句话叶冥砂听后并不觉得惊讶,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由她说出口多有不合适之处,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这是篡位。   多年来,叶冥破因为病情未见好转,从不踏出相国府半步,所有任务都全权交给叶冥砂处理,那时叶冥砂不能给雁烨、焰尘两人下令,因为他们属于平级,幸好还有前任楼主叶相国能差遣他们二人,如今叶相国去世,若叶冥砂不能坐上楼主之位,月出楼很可能会分崩离析,叶冥破也是想到这一层才主动让出楼主之位。   “你不怕我占了你的江山?”叶冥砂盯着叶冥破。   叶冥破轻轻笑了一声,“不怕,叶家的江山交给你我很放心。”说完喘一口气,咳嗽起来。本该是一个豪迈不羁的人,偏偏被这病魔给害了。   “我身上流的不是叶家的血,并且就算少有人知道,但仍旧不能改变我是个女人的事实。”叶冥砂说得斩钉截铁。   叶冥破手握酒壶为叶冥砂满上一杯,悠悠然说道:“效忠,不仅仅是效忠夜曦,爹在世时我一直未把楼主之位让给你是因为他一心想着复兴夜袭,复兴夜曦皇族。不过,那些对我来说不重要,你看看如今的红土大陆。白境君主残暴,年年对各国发起战争,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叶冥破停下来喘着气,叶冥砂知道对他而言说话都消耗精力,于是接着说:“芷启本是贫瘠之地,连年灾荒不断,却无任何国家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盛莲和岐阳近年国力衰退,两国联姻才能勉强抵御白境入侵的铁蹄;南介皇族骄奢成性,国内徭役繁重,民众不堪重负常有人逃往岐阳、盛莲等国。”   “统一红土大陆,有一位明君统治,轻徭薄赋,均分田地,免去民众连年战乱灾荒之苦才是我的心愿。”叶冥破说完眼中盛放出明亮的光芒,他的愿望也是红土大陆广大民众的愿望。“我希望你能助我一尝宏愿!”   叶冥砂点点头,“我暂时接下楼主之位,待我一统各国后还是希望你来统治。”   叶冥破欣慰第笑了笑,点点头,“冥砂,我倦了,扶我去歇息。”   【未完待续】   ? ☆、49章 ?  叶冥砂坐在月出楼总舵第一把雕花大椅上,多年前她第一次来这里时是叶相国坐着这里,叶相国渐渐老去后叶冥破在这里坐了几年,如今她坐在上面,下面分别坐着雁烨、焰尘、炫剪。和以前会议不同的是叶冥砂破例召集了众堂主,一共三十六位。   对于叶冥砂坐在楼主位置上众人并无甚大异议。这些年来对月出楼、对复兴夜曦没有人功劳比叶冥砂大。并且这些年很多人都是直接听命于叶冥砂,对于叶冥砂能坐上楼主之位并不感到意外。   如今的月出楼,比叶冥砂才进楼里时多了一个炫剪,少了叶冥破和叶相国。   叶冥砂坐在高于众人的位置上,冷着脸扫视了众人一眼,“夜曦灭国多少年了?”她未曾提及与叶冥破说的事情,如今还不是告诉大家真相的时候。   焰尘抖一抖拂尘,说:“二十八年了。”   “今天你们为何坐在这里?”   面对叶冥砂的问话,大家心中有些惭愧,的确,二十八年来他们为复兴夜曦做着努力,不过一直都没看见成效。没有产生结果的事情就是无用功。   面对大家的沉默,叶冥砂声音忽然柔和了些许:“今天大家坐在这里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复兴夜曦!你们已经不断努力了二十八年,回首来时路我在此谢谢你们为复兴夜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在开始,我们要进入战斗阶段了,各位有准备吗?”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策划多年,但究竟什么时候才开始最重要的征程,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听完叶冥砂的话,开始时只有少数几个人说“有准备”,到后来汇成一个洪亮的声音回答着:“有准备。”   是的,已经准备了太多年,他们缺少的就是一个果敢坚毅的人带领他们扛起复兴的旗帜,直到今天他们终于等到了。   众人的欢呼声还未停止,叶冥砂伸手示意大家安静,顿时整个大厅安静得落下一枚针都能听见。她说:“现在安排各个分舵的任务。舵主留下,每位堂主请在府中稍事休息。”   待一众堂主离开后,叶冥砂开始安排任务。她坐在梨花太师椅中,用眼睛扫视着留在厅中的三位舵主,雁烨、焰尘、炫剪。   无人知晓叶冥砂究竟是何态度,即将安排什么任务,普通人被她这么冷冷的扫视早就心中擂起鼓来。不过,月出楼的舵主绝不是平凡人,他们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他们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坚韧意志。叶冥砂两手撑在太师椅扶手上,一字一顿的说:“我已经得到河图与洛书双剑。”   话音刚落就听见下面的人深吸一口气。   河图、洛书。众人心知那是号令江湖的名剑,如果谁握了其中一柄,跺跺脚整个江湖都会抖两抖。   现在,双剑竟然都在她手中。   叶冥砂说完见焰尘和炫剪都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唯有一贯阴沉的雁烨仍旧无动于衷。   “无需惊讶此事,河图洛书并不是真正号令江湖的名剑,是有人刻意在江湖中散布了双剑中蕴含秘密的谣言。”叶冥砂说完,收到了早就预料到焰尘、炫剪更加惊异眼神,以及雁烨不变的沉默。   “既然江湖中有此传闻,我们正好将计就计。炫剪,你熟悉盛莲各阶层人士,连夜去盛莲散播驸马与灵霄公主得到河图洛书双剑的消息,同时联系潜伏在盛莲的势力要与我们配合打个里应外合。”   “是!主公。”炫剪领命。   “焰尘你负责在两日内召集齐月出楼所有兵马分批进入盛莲大国,不要引起盛莲士兵的怀疑。”   焰尘领命,道:“是。”   “雁烨,三日后潜入岐阳皇宫,挟持摄政女王湘婵出兵与盛莲开战。”   雁烨自来沉默,缄口不语领了任务一阵风一般出了大厅。   各个舵主领了任务离开月出楼议事大厅,叶冥砂命人叫三十六位堂主来到厅中。人到齐后,叶冥砂说:“好马配好鞍,宝刀赠好汉。各位都是与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请大家随意挑选合适的兵刃。”言罢,大厅左侧墙壁缓缓旋转开来,露出一面满是剑架的墙壁。   这正是叶冥砂多年前见过的叶相国藏剑的墙壁,名刀不易得,如今剑架上的剑刃也不见得比她第一次看见时多了多少。   叶冥砂眼中,只有合适的双手握着锋利剑刃,才能称为名剑。若将那么多名家打造的吹毛断发的兵器束之高阁完全就是暴殄天物,并且剑刃没有出鞘的机会和废铁又有什么区别?   众堂主看着名刀名剑,眼睛都直了。但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爱月出楼地位不算低,但也不高,何德何能收下这样的兵器啊。   叶冥砂见众人的踌躇,将她关于刀剑的理解对众人所了一番,众人中终于又一人去选剑了,在这个人的带动下,各位堂主低声的议论着也去取了合适的兵刃,心中都暗下决心定要跟着楼主干出一番事业!   ***************************************   “银煞,战场上见到圣德灵霄你还认得她吗?”叶冥砂一句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日夜想念的人始终还是她。   被叫做银煞的白马仰头嘶鸣一声,叶冥砂不懂马儿的意思,并且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难道人真的会去了解一匹马儿的想法吗。   “主公,您该掳了圣德灵霄回来。”与叶冥砂一同为马儿梳理鬃毛的马夫说。   叶冥砂轻轻拍着银煞的头,不说话,心想:掳了来只怕是祸害啊。   开战在即,盛莲可能已经是一片混乱,因为圣德灵霄的大婚圣德鸢彦下令大赦天下,放出了众多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本就已经不太平,如今炫剪再去散布出河图洛书双剑现身盛莲皇宫的消息,不用月出楼费心各个武林门派都会一同前往盛莲皇宫,必定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时,盛莲全国杀成一片血海,根本无力抵抗岐阳军队的铁蹄。   【未完待续】   ? ☆、50章 ?  大战一触即发,月出楼人人都做着准备。   焰尘集齐月出楼各个分舵兵力任由叶冥砂调遣;雁烨也顺利劫持了摄政皇后湘婵强迫她封叶冥砂为大将军,授予调遣岐阳大军的令牌,顺道还将天之樱女王关押在月出楼地窖中,如今真正的岐阳王其实是叶冥砂;炫剪在盛莲的任务也完成得非常圆满。   两天后,叶冥砂带着八万岐阳大军以及五千月出楼死士驻扎在岐阳与盛莲的边境,她坐在帐篷中,远远看着盛莲城楼上身穿戎装的圣德灵霄,心中难得的平静似水。这不仅仅是她与圣德灵霄的战争,更是王朝之间的战争。   探子回报,兵临城下,圣德灵霄终于坐不住,向圣德鸢彦请命亲自迎战。圣德鸢彦略迟疑便答应了灵霄的要求。迟疑是因为知道此次岐阳带兵前来的与盛莲对战的不是别人,正是灵霄的夫君叶冥砂。随后答应了灵霄的请命是因为圣德璧侯尚在北疆与白境兵力周旋。现在的盛莲可谓背腹受敌,仅剩下三万士兵怎么与岐阳八万大军相抗衡?公主亲自披挂上阵或许能鼓舞士气,与岐阳多对抗几日。拖延些时间给众大臣思考万全之策。   一切都在叶冥砂掌握之中,炫剪散布出河图洛书双剑在盛莲皇宫后,大量江湖人物涌进盛莲都城,宫中夜夜有刺客偷袭,白天也需防范。战火燃烧到了卧榻旁边,本该仔细盘查每个进出盛莲帝都的人,但因为众多武林势力齐聚盛莲,一时间盛莲都城人满为患,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排查进出人口。再加上盛莲各地江洋大盗横行霸道,各地官员和地方军士力量自身难保,几乎没有余力帮助皇宫渡过危机。   “焰尘,我想小憩一会儿,有重要的事就叫醒我。”叶冥砂说着,双手枕在头下面躺在帐篷中的软榻上。她是真的太疲惫了,从采薇去世那晚就没合眼睡过,再到后来与灵霄生出隔阂,回到岐阳操办叶相国的丧事,接任月出楼楼主之位,安排各项大小适宜,准备出战,带兵出征……   ***************************************   “简兮大剑,长四尺五寸,最宽处八寸九分,上古圣人有言,简兮生于玉长于玉,本是玉剑却无坚不摧,通身翠绿,见血变为绯红,实乃妖刀。”林晚谢握着猩红的大剑喃喃道。   叶冥砂艰难的跪下来,伸手想取出林晚谢怀中的剑,却用尽全身力气也掰不动他握在剑上的任何一个手指,仿佛十根手指自来生在大剑上一般。她仍旧不放弃,眼中无泪默默的继续掰他的手指。   “别费力了,他只能被大剑吸干血液而死,在下只是个江湖郎中实在无能为力,告辞了。”郎中看着这对师徒道。走出去庭院几步,又折回来站在房门前说:“你倒是哭出来好些,大悲伤身,发泄出来好些。”   郎中后面的话她并未听见,想到师傅即将变成干尸,心中极苦,却是无所谓了一般,反正天都塌了,不在乎来更多的洪水猛兽。   老天为何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曾经和心爱的人说好一起到白头,却被伤得一夜白了头。视师傅为父却要眼睁睁看着他被他毕生追求所害。   “小砂!”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砂是她的名字,现在听来却也陌生遥远。缓慢的扭过脸,看不清门口站着的人的模样,心中却清楚的浮现出所来之人的眉眼,那一瞥一笑都深深地种在她心中,仿佛生了根发了芽,拔不掉,还一触就痛。   她努力的缓慢的在嘴角扬起一个笑,轻声道:“灵霄,过来扶一下我。”   灵霄扶起她后,她顿了顿,说:“我会随你回宫。”   她回头看看师傅,还活着,但呼吸微弱命不久矣,整个人如同苍白枯萎的秋草。她用尽全身力气拔出腰间的剑,直直刺入师傅的胸膛,他抖了几下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自他怀中抽出饱饮他鲜血的简兮大剑,握在手中的剑柄红得发亮,冰凉刺骨却仿佛在灼伤她的双手一般令她疼痛不已。举着剑颤抖的再次对灵霄笑了笑,说:“你看,这就是简兮。”   要有多狠心才能将利剑插入最后一个亲人的胸膛?要有多坚强才能在此时此刻扬起一个笑容?她是那么不爱笑的人,此刻笑得何等艰难何等苦涩,还不能让灵霄看出笑容中的破绽。要有多想复仇才能在蚀骨锥心的恨意之下还无耻的要随其回宫?   她蹒跚的走出房门,抬头看着天空,依着门框一动不动,心想:为何刚才扭头看门口站着的灵霄时一并看见了一缕阳光?今天明明是阴天。明天,明天或许会天晴吧。   ***************************************   “主公,外面有人求见您。”炫剪说。   毕竟叶冥砂是习武之人,再困倦也不会睡得太沉。这个声音唤醒了她,睁开眼感觉周身难受,贴身衣裳都被冷汗湿透。回想刚才的情景,竟是一场梦,幸好是梦。坐回矮几前,问道:“是谁?”   炫剪抬头看了看叶冥砂,满眼担忧,“您见了就知道了,前来的两人,在江湖中都颇有名气。”说完后却不起身,顿了顿,又说:“主公,您脸色不佳,我去找个郎中来瞧瞧。”   叶冥砂握拳挡着嘴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难得的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无需多虑,你去请帐外的人进来吧。”心想:我这是心病,哪个郎中治得好?   低头看见面前矮几上放着一封信,展开看见是月出楼总舵送来的,信中说师父听闻要对盛莲开战已经快马加鞭往驻军地赶来。师父年事已高,如今叶冥砂几乎不再去劳烦他,此次回岐阳事务繁杂,虽并且师父早已离开相国府搬去田间居住,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望师父。心中权衡既然是战事就不能扰乱师父的清闲生活,于是并未知会。哪知,师父竟然自己跑了来。不过,知道师父平安无事心中安稳不少,果然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呢。   【未完待续】   ? ☆、51章 ?  51   叶冥砂的梦境断断续续,虽不知是谁害了师父,但自己白了头发恨着灵霄是那般真实的感受。若不离开灵霄只怕现实也是如此不堪。叶冥砂此刻回忆起梦中的情景仍旧心有余悸。   心思回到现实中来,看见帐中站着三人,焰尘和两位男子,其中一人她认识,是当今最有名气的捕快,十闲品。另一名男子三十岁左右年纪,饱满的额头,神采奕奕的双眼,肤色黝黑,看他走进来时轻盈的脚步,必定是个聪敏并且武艺高强之人。   “在下流云飞,先谢过叶将军救命之恩。”男子拱手道。   “壮士何出此言?”叶冥砂不解。   流云飞。如此耳熟,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叶冥砂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此人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不曾相识何来救命之恩?   男子见叶冥砂是真不认识他,正要自报家门,焰尘却道:“流云飞,江湖中颇有名气的侠盗。”   原来是侠盗,能为我军所用倒是个人才。叶冥砂想。   焰尘言毕,流云飞说:“在下半年前被十捕头抓住送入盛莲天牢,幸得叶将军与盛莲公主大婚赦免天下才得以重见天日。”说着斜眼看看一同走入帐中的十闲品。   十闲品笑笑,不答流云飞的话。对叶冥砂说:“在下十闲品,虽是盛莲捕快,但痛恨盛莲皇帝暴政,听闻叶将军清正廉明,今日特来看看,如果传闻属实在下愿意投入叶将军靡下。”转身对流云飞道:“当初抓流云兄乃公务在身,若有缘在战场上成为兄弟,还望流云兄莫记前嫌。”   流云飞果然是豪爽人物,摆摆手,“不记不记,你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与你一起走进这帐篷。”   帐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叶冥砂坐着看得仔细,虽然说不上了解此二人多少,但凭两人谈吐也愿收他们入军中,遂打断两人的对话,说道:“感谢二位对我叶某的信任,你二人此刻便是我军中一员,不过,是从步兵做起,二位可愿意?”   “听从叶将军安排!”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叶冥砂吩咐焰尘带两人去领了军服被褥等物资。她不是看不起这两人,而是看得起军中每个职位,若没有骁勇的步兵攻破城门后如何继续向前?步兵中有如此两个人物,说不定能够以一敌百。   现在已是未时,距离进攻盛莲还有两个时辰。   *****************************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风雨交作。叶冥砂披衣走出帐外,远远望见林晚谢牵着一匹马儿走了过来,这马儿浑身上下晶莹雪白,无半根杂毛,身长一丈,高八尺有余,嘶鸣咆哮声音洪亮,这不正是银煞!叶冥砂见了心中欢喜,迎了上去,拜见了师父,走到马儿身旁,宠爱的抚摸着骏马鬃毛。算起来如今银煞已有十来岁,不过仍旧身强体健,战场上必定风驰电掣一般。   回想,幼时得了银煞,虽然中间多次辗转流离,这马儿总找得到叶冥砂。最令叶冥砂惊讶的是她坠崖后被救走,此后生活在岐阳相国府中,马儿竟在三个月内找去了相国府,此后她一直悄悄将银煞养在相国府后山。   抬头看天,这样的天气,是天公也督促她开战了么?于是传令下去,集结全军准备开战。   八万军士在叶冥砂的带领下步步靠近盛莲城墙。盛莲军士早晨远远看见敌军驻扎不远处,绷紧了神经准备迎战,哪知清晨敌军不动、中午敌军不动,太阳落山下敌军仍旧不动,正当松懈下来时忽然天空雷雨交加,敌军也倾巢出动,声势浩大,盛莲军士望风而靡。站在城楼上的军士看见敌军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吓软了腿,急忙赶到城楼中禀告公主敌军来袭速速迎战。   圣德灵霄听完,不疾不徐的站起来,走到城楼上看着越来越越近的敌军,黑压压的阵营中央那个威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冥砂,于是对身边的人说:“点五百精兵与我前去破敌。”   军士愁容满面道:“公主,五百精兵只怕不能抵挡八万敌军。”   “只需抵挡一个时辰皇兄的援军就能到了,我已飞鸽通知他先派两万步兵拖住白境军,剩余五万士兵调来助我一臂之力,我国帝都与岐阳临近,此地一旦失陷盛莲必将皇城不保。”   军士闻言,下楼去点了五百精兵,开了城门看着公主一步一步走出城去。公主这一去是否有回?他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叶冥砂坐在高大的银煞上,马蹄翻飞扬起阵阵黄沙,远远望见圣德灵霄身骑黑马挥舞长剑,纵马迎来。对属下说:“她要单打独斗,我便成全她。你们就在这里暂时按兵不动,圣德灵霄败下阵后便一鼓作气杀进盛莲境内。”   两军相对,主帅出马。宽阔的战场中,叶冥砂和圣德灵霄距离愈来愈近。两马相交,剑拔弩张。   叶冥砂细看发现,圣德灵霄手中握着的不是其他兵器,正是自己要炫剪放在盛莲宫中用以引诱江湖人物前去的洛书剑。举起手中河图剑扫视一遍,心想:天意?   说时迟那时快,叶冥砂端详河图剑时,圣德灵霄提刀大喝,迎上去对叶冥砂当头直劈下去,不过心中念及恩爱情谊,招式使到一半势头弱了下去。此时,叶冥砂趁势侧身闪避,躲开了这本来就不凛冽的一剑。躲闪中,已经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挽了剑花直攻灵霄面门而去。灵霄举剑格开,长剑反撩疾刺叶冥砂后心。叶冥砂身轻如燕,不等灵霄的长剑到来已经落在灵霄剑尖一点,借力跳到地面上。灵霄也追随下马,站在叶冥砂对面,圈转长剑,直削叶冥砂腰间,这一击本来并无多少花哨,叶冥砂要躲要格容易得很,但灵霄的长剑竟然刺中了叶冥砂腰间,随着灵霄剑锋划过,叶冥砂的护腰断成两截,被割破的衣物沾染了红色血迹。   【未完待续】   ? ☆、52章 ?  52   灵霄一剑刺中叶冥砂,顿时愣在了原地,她终究不想真的伤害叶冥砂,但两军对峙,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冥砂退开一步,冷冷道:“让三招,中一剑。你的恩情我还清了,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了。”   言罢,叶冥砂揉身上前,身形飘忽,犹如鬼魅。   灵霄尚未防范完全胸口已经中了一拳,顿觉喉中一甜,强忍住才没咳出血来。忙退开几步,长剑插入土中才勉强稳住身形,心中回味刚才叶冥砂出手的奇妙之处,真是一剑更比一剑快,一招更比一招恨。灵霄不禁心中恼怒:叶冥砂这是恩情要斩尽杀绝,我也不必对她手下留情!   随后,灵霄手中长剑大开大阖,拼上了师父传授的剑法精髓,剑势匪夷所思,招招欲取叶冥砂性命。   灵霄一柄长剑使开了之后,叶冥砂惊觉这些招式仿佛转为克制自己所学绿衣剑法而创。灵霄所使招式虽然看起来朴素无华,剑招和基础剑法没什么区别,但偏偏有将叶冥砂长剑的去路封锁得滴水不漏,一时间两人打得分不出高下。   两军阵营中的军士看得心急如焚,心知此两人武功均高强,只怕打到明日天明也分不出个胜负,并且战场上那能以主将的胜负作为全军的胜负。于是,不等主将下令已经杀了过去。   圣德灵霄仅仅带了五百精兵前来,她的确是托大了,以为自己和叶冥砂情深似海,怎么也不至于大打出手,哪知现在情形如此不堪。   五百精兵终于寡不敌众被叶冥砂的军队全灭,灵霄心知自己若再不回到城楼上势必要死在叶冥砂剑下或者叶冥砂死在她的剑下,遂从激斗中抽身出来,跃上马背急急往城楼奔去。此时,敌军已经搭了云梯往城楼上爬去。灵霄来到城墙前,弃马一跃跳上云梯往上爬行着。   叶冥砂见状,吹一声口哨,唤来银煞追了上去,但一路上尸体遍地,又晚了圣德灵霄一步,眼看就追不上了,索性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足尖点过地上士兵的头转眼来到城墙前,索性提起轻功飞身来到圣德灵霄身后,几步就追上了灵霄,抓住她的衣衫往后一扯,灵霄在云梯上站立不稳,身子一斜摔了下去。   城楼不算高,灵霄摔在地上不是很痛,却扬起了一阵黄沙,黄沙散去时看见叶冥砂一双寒冷刺骨的眼睛,心中凄苦无比:为何要这般对我?   灵霄缓缓站起来,逼视着叶冥砂,道:“占领盛莲、占领红红土大陆、占领一能看见的一切土地,这些就有你想要的?”   叶冥砂不答,眼中平静无波的看着圣德灵霄。   此时的战场,两军战士浴血奋战,沉浸在一片刀光、火光之中。叶冥砂和圣德灵霄这一方小天地却安静得只有她们两人一般,没有人打扰,没有人靠近,战场只是一个混乱不堪的背景而已。不过谁会觉得这方小天地很美好呢?她们即将迎来的是相爱相杀。   “是我看错了你!是我引狼入室!你看看现在你脚下的尸体,哪个是恶人?哪个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却杀了他们!你这个恶魔!你的确是叶冥砂,不是洪小砂!我心中那个美丽的人早死了!”灵霄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此时她的天地一片漆黑,没有什么比心中那个伟大的形象崩塌更令她感到无力承担。   忽然,叶冥砂重重的将灵霄拥入怀中。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灵霄瘦小的身体现在叶冥砂温柔的怀抱中,她还来不及细细品尝着久违的温存,这时,一柄长剑自后背刺入她的身体,鲜血奔涌而出。   若不是这虚假的怀抱,若不是这箍紧自己的双手,怎么会不知道杀意的来临。灵霄笑得苦涩,气息微弱地说:“很……痛快……吧?没人……能……阻止……你了。”   灵霄,灵霄,灵霄……   没人知道叶冥砂心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这个深深渗入她血液中的名字。曾经相隔千里心与心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如今近得能清楚感觉到她渐渐变弱的心跳,却眼见要变成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生与死。   灵霄,你可感觉到我拥住你的双手在颤抖?灵霄,你可知道你的每滴血都滴在我心上?灵霄等我,等我一统天下稳定局势后就随你而去,你若死去我必不会苟且偷生。   叶冥砂那冷若冰霜的双眸背后隐藏着厚厚的水幕,看着怀中人痛苦的呼吸她不敢说话,害怕任何一句话出口,泪水会随着话语一起决堤。   “小砂,我想……再听一遍……小时候你吹过……的曲子。”灵霄断断续续的说,身子控制不住的软了下去。   叶冥砂用尽毕生力气拥紧灵霄,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上,不让她看见自己控制不住的泪,脑中全是儿时为她吹箫,教她骑马,长大后娶她,心疼她……   觉得胸前一痛,低头看着那柄长剑贯穿灵霄的身体,自灵霄胸前穿出,刺进了她的身体。来不及痛,已经血流如注。看着自己鲜艳的血液和灵霄的血混在一起,叶冥砂反而轻松下来,看着灵霄渐渐涣散的眼神,轻声道:“别恨我。”   “主公!”杀到城墙边的流云飞见状大喝一声拉开了相拥着的叶冥砂和灵霄,看见叶冥砂身上的伤,焦急道:“主公您速速回到帐中包扎伤口,这里交给我们,您尽管放心。”   被流云飞扶到银煞背上的叶冥砂点点头,按住胸前的伤口,看着城墙边快要断了呼吸的灵霄说:“我要赢,我要一统天下,这里躺着的尸体都是无辜百姓,但我必须踩着他们的头颅前行。这世间没有绝对的黑也没有绝对的白,我宁愿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也要推翻如今各国政权,那时才有真正的和平,现在牺牲的人们都是英烈!”   说这话时,叶冥砂感到自己脸上热热的,以为是战场上飞溅的人血溅到了脸上,伸手一摸,竟然是泪。   【未完待续】   ? ☆、53章 ?  53   “灵霄!”随着一声惊呼,一个骑着棕色骏马的蓝色身影自城门中窜出。她来到城墙边,飞快地抱起灵霄,翻身上马瞬间又回到了城中,一系列动作快得惊人。这人正是洛澜。   叶冥砂军中众人将灵霄扔在墙角让她自生自灭,只是因为他们更在意他们的将军叶冥砂的伤势,并不是真的对圣德灵霄弃之不顾,在战场上,一位骁勇善战的敌军公主的尸体,对己方军士的士气鼓舞,对敌方的震慑,能起到什么作用都是不言而喻的。   见有人出来救走圣德灵霄,投入叶冥砂军队帐下的流云飞首先登上城楼城,斩敌十余人,灭了盛莲军队威风,顿时城楼上敌军溃败逃散。流云飞站在城楼上拔了腰间佩剑向洛澜掷去,洛澜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赶紧侧身避开,有惊无险的躲了一劫,挥动鞭子催马向前,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将灵霄救入城中后,洛澜半刻不耽搁的策马赶往盛莲皇宫。   灵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看着洛澜坐在屋中,心中庆幸自己竟然大难不死,挣扎着要坐起来。   洛澜见状,忙阻止道:“别动!小心伤口裂开!”   闻言,灵霄乖乖躺回床上,问道:“边关守住了没有?”   “没有。”洛澜摇摇头,“我带你走时已经失守了,你竟然只带了五百精兵前去迎战,简直疯了!”   灵霄躺在床上,看着床帏,苦涩的笑笑,“除了那五百精兵我还能带谁去?”   听到这话,洛澜有些惊讶,她知道当初灵霄带到边关的是两万战士,却没多问,灵霄自会告诉她答案。   果然,灵霄叹口气,说道:“我们粮草失火了,军队等着后方送支援粮草来,等了一整天都没送来,盛莲人过习惯了太平盛世,那受得了饥饿之苦,才半天就跑了几千人。晚上敌军攻来,大家疲惫至极,怎么守城?并且我知道叶冥砂若要真的动武必定是杀人不眨眼,带多少人去都是送死,所以最后选了五百人随我上了战场。当时以为自己和五百精兵只要能撑住一个时辰皇兄的援军就能到,谁知,给皇兄的飞鸽传书至今都石沉大海,没盼来援军还失了城池。”   “你当时不怕边关失守,最后都城都一并异姓?”洛澜听罢,急道。   灵霄反倒很平静,说:“不怕。”   “哦?”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叶冥砂不攻陷盛莲,盛莲也已经异了姓。”灵霄黯然道   “啊!”洛澜惊讶得叫出声来。   灵霄忙制止,小声说:“现在身在宫中,我们很可能已经被监视了,小声点!”   说完,灵霄指指大门,洛澜会意的走了出去,谁知才走到门前就被两把剑拦了回来。果然,不仅仅被监视了,他们被软禁了。   洛澜一脸不解的回到灵霄床边,问她:“是谁软禁了我们?”   “父皇。”   “他?”洛澜不解,两军交战灵霄身负重伤差点一命呜呼,皇上本该前来探望,但至今未曾现身。并且,他为什么软禁自己和灵霄呢?   灵霄轻声说:“有两个可能,第一是父皇怀疑我是敌军奸细,第二。”说到这里,灵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第二,父皇不是圣德鸢彦。”   没听懂灵霄此话的洛澜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带着岐阳大军前来攻打盛莲的谁?”灵霄说完,咳嗽了两声,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几个时辰了,但痛楚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了,此次受的伤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重,昨日她可是被长剑贯穿了身体。   “谁?”洛澜问。   “叶冥砂。”   “叶冥砂!不是驸马叛变来宫城的吗?驸马应该是叶冥硕才对啊!”洛澜惊讶出声。   灵霄停下来喘了一口气,说:“应该是叶冥硕,但事实上和我成亲的就是叶冥砂。”   “叶冥砂就是叶冥硕?”洛澜被弄得晕头转向,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答。   灵霄的话彻底推翻了洛澜的想法,她说:“不是,叶冥砂是叶冥砂,叶冥硕是叶冥硕。并且叶冥砂是女人,叶冥硕是男人。叶冥硕才住进宫时我偷偷假扮宫女去看过他,如假包换的男人,但和我成亲时,来的人却是叶冥砂。我当时想的是,也许叶冥硕是叶冥砂的兄长,知道妹妹的心事便悄悄让出了驸马之位。他二人长相有几分相似,很容易在婚宴那种众人都喝得天昏地暗的场合瞒天过海。”   灵霄一口气说完,洛澜心中呼喊了无数次:荒唐!荒唐!   “叶冥砂顶替叶冥硕之事宫中还有人知道吗?”洛澜脸色颇难看,问道。   “没有,只有我知道。”   “也许她进入盛莲不过是为了一探盛莲宫中情况,我们可以拭目以待,她只需攻破城门,之后必定势如破竹。也许皇上发现了这点,所以以为我们也是奸细。”洛澜说完,看见灵霄脸色难看,便不再追问关于叶冥砂的事情。   灵霄脸色煞白,她早就想到了此点,只是骗自己叶冥砂是为她而来,她心中叶冥砂的形象崩塌得并不彻底,这就是爱,一旦爱了很难恨起来。   洛澜为灵霄掖了掖被角,“你说皇上不是皇上又是怎么回事?”   灵霄警觉的看看门口和窗口,还是只有刚才就在的两个守卫,放低声音道:“我怀疑现在宫中的父皇是别人假扮的。”   “啊!”今天灵霄说的事情一件更比一件令洛澜惊讶,她平时住在医馆,接触的无非是些山野村夫,一年到头也听不到几件新鲜事,今天算是把一年的份都一起惊讶完了。   “还记得我送叶冥砂去你那里治疗的事吗?伤口是不是很蹊跷。”灵霄看着洛澜,一脸严肃。   作为郎中,一年接触的伤口各式各样,有烧伤烫伤撞伤摔伤,刀伤剑伤更是常见。经灵霄一提醒,洛澜果然想起叶冥砂的伤口有些蹊跷。点点头赞同灵霄的说话,坐等她说出下文。   【未完待续】   ? ☆、54章 ?  54   洛澜听了灵霄怀疑皇上的言论,她不敢妄下定论,静静听着灵霄说下去。   灵霄说:“开始怀疑父皇不是圣德鸢彦就是那次叶冥砂被袭击,她说袭击她的人是我父皇,父皇武功低微,怎么可能将叶冥砂伤成那样,但叶冥砂从不打妄语,她说是父皇十之八九就是父皇,于是我开始注意父皇。虽然外貌没有破绽,但走路时的脚步不对,怎么看都是个身怀绝技的人,根本不似父皇平日沉重的脚步。再一次就是师娘所在的利久宫被烧那夜,半夜醒来我见驸马不在身边,于是起身在窗边看看,竟然看见父皇匆匆忙忙路过走廊,那是利久宫到父皇寝宫必经之路。我是第二天才知道师娘惨死在利久宫中,我基本确定是父皇下的毒手,但父皇从未见过师娘有何动机杀了师娘?除非此人根本不是我父皇圣德鸢彦本人。还有,父皇一直说国家要兴盛,官吏中要有绝对的清官,能够给予有用谏言,但清官都孤高不好用,还需要不太清廉的官吏,皇帝有个大小事时好用。多年来,朝廷之上都是如此清廉与腐败各半,代表就是左相轩词和右相官溯清。前不久,父皇免了轩词的职,要他告老还乡,轩词国师不过四十多岁,何来老态龙钟之说?明显是有人在清除异己。”   “如果是我,凭以上三点也基本可以断定皇上被冒充了。说回来,盛莲皇宫守卫也太松散了,驸马被顶替,皇上被冒充,我真怀疑这里躺着的是不是真的圣德灵霄。”洛澜说着伸手扯灵霄的脸,扯了半响,放心地道:“没带人皮面具,看来是真的。”   “别闹,当然是真的!”灵霄故作厌烦的躲开洛澜的手。   “听你说了那么多,我也想说一件事。”洛澜认真道,“叶冥砂或许并不是真的要杀你,她只是不要你上战场。”   灵霄苦涩的笑了笑,不过心中却是一暖,她大难不死醒转之后就这样想过,只是不大自信,以为自己没死不过因为福大命大,听洛澜如此说心中又有了几分底气。“为什么这样说?”   “你觉得被长剑将身体刺了个通透的人有几个能侥幸活下来?我看你不是侥幸,而是叶冥砂故意要你活,刺穿你身体的长剑走势很蹊跷,巧妙的避开了心脏和肺部,从这两大器官中间穿过却没伤着,如果不是练过的手和算得分毫不差的脑袋配合无误,你现在已经见阎王了!”洛澜说。   灵霄听了笑了笑,心中并无多大波澜,想着:叶冥砂就算是真的舍不得杀我,仍旧是要灭了我的国家,以后再面对她会是什么光景、什么立场呢?她要我活着,以后她称王称霸还要我做她的妃嫔?故国公主作为她的妃嫔,那是对盛莲何等的羞辱……   ***************************************   洛澜救走灵霄后,盛莲军更是溃不成军。夜曦军士喊杀震天的杀出一条血路,转眼攻破城门,当先的雁烨、炫剪、十闲品、流云飞放开手大杀一阵,斩首千人,周身如浴血雨。焰尘毕竟是道人出身,不便大开杀戒,遇到挡道者打晕抛到路边便是。   边关告破,盛莲国都莺城更是一片混乱。   不过,雁烨、十闲品带着先头部队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赶到了莺城,杀了城中为非作歹的江洋大盗;安抚各个武林名门,承诺占领盛莲皇宫后一定将河图洛书双剑中的秘密公诸于众;将有心投诚的盛莲士兵收入自己队伍;缴获大量旗幡和马匹……在这两人的安抚下本就无心抵抗的民众纷纷倒戈,对他们来说,谁当王都是王,他们只想活着,只想平安的过日子罢了。   叶冥砂受伤不重,包扎妥当后便和炫剪、流云飞等人来到莺城中,却不攻城,只在各条大道驻军巡视。叶冥砂走过莺城大街小巷,每每遇到穷苦百姓必定给予白米面粉。   夜曦军在莺城驻军七天后,全城百姓纷纷投诚,盛莲皇宫反倒落得孤立无援,皇城中粮草有限,守卫皇城的士兵都凭着对皇帝的忠诚才死死守在了皇宫门口,但人们心中都明白这座孤城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   这夜,月朗星稀,叶冥砂对月喝着女儿红,“想喝盛莲宫中的桃花酿了,是时候入宫了。”   言罢,骑上银煞与手下带着两万士兵直奔盛莲皇宫而去。   来到朱红宫门前,下令道:“呈三面合围之势,焰尘攻南门、雁烨攻北门、我攻西方正门,炫剪埋伏在东门,务必要生擒圣德鸢彦!”   各人手中握着盛莲皇宫地图,打开宫门后沿着地图走向皇宫深处——圣德鸢彦的寝宫。宫中侍卫直到最后都恪守尽责,但奈何所来之人武功高强,根本抵挡不住。雁烨如入无人之境,最快到达了皇帝寝宫,但他看见的却是乱成一片的宫殿,早已人去楼空。   此时,叶冥砂也来到了皇帝寝宫,心想:希望炫剪能捉住圣德鸢彦。她走到龙榻前,坐上去,心中并无多大感受。   半响后,炫剪果然传来了消息,皇后叶千枫以及众妃嫔从东门离开皇宫时被抓,但始终没瞧见圣德鸢彦与圣德翡晴的影子,许是早就逃出宫了。   听完炫剪的回报,叶冥砂心中有些许不悦,她知道,斩草要除根,如今盛莲亡国也是当年没有将夜曦皇族斩除干净。于是,派遣月出楼几位楼主分别往各个方向追捕圣德鸢彦。   安排好追捕事宜后,叶冥砂着手寻找盛莲玉玺,只要得到玉玺就是真正占领了盛莲大国。在正殿、御书房、皇帝寝宫一阵翻找后却并未找到传国玉玺。至于传说中的殷武剑更是未见踪迹。   叶冥砂索性提着长剑任意在宫中四处走动,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她和灵霄当初居住的银朱殿。看见门口躺着两具守卫的尸体,心中猛地痛了一下。   她知道洛澜将灵霄救走了,那么灵霄就应该在她自己的寝宫养伤才对。灵霄遇难了?叶冥砂一步抢进屋中,看见灵霄坐在桌前,一慌不忙的喝着一壶酒,一副悠闲的样子。      叶冥砂站在门前盯着圣德灵霄,不清楚她打的什么主意,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故作镇定的喝酒?这是演的哪一出?   灵霄看见叶冥砂推开门看着她,她却还是无动于衷,该干嘛干嘛。   叶冥砂终于打破了僵持,一步一步走过去,伸手勾起灵霄的下巴,无心调情,阴测测的说:“圣德鸢彦呢?玉玺呢?殷武刀呢?”   灵霄笑笑,笑得凄凉,转眼冷下脸来,恨恨地对叶冥砂说:“圣德鸢彦……杀了门口那两个侍卫带走了洛澜,去哪里了我不知道。玉玺和殷武刀更不知道……”   “让你嘴硬!”叶冥砂说着拿起桌上酒壶往灵霄嘴里灌去。   醇香的酒液被这样粗鲁的灌入嘴中,半点都不觉得甘甜,灵霄吞咽不及呛得咳嗽起来叶冥砂才住了手,闷声坐在灵霄身旁,她知道灵霄醉得厉害,被她这么一灌只怕马上就要不省人事了。   忽然,灵霄起身走过来,俯身吻上叶冥砂的唇。这个吻来得淬不及防,叶冥砂来不及推开灵霄就被口中的香滑弄得情不自已。毕竟是爱过的人,甚至是还爱着的人,这样不管不顾的吻确实令人无法抵挡。   灵霄双手环过叶冥砂的脖颈,叶冥砂也就势拥住灵霄。吻虽然缠绵,两人心中却各有各的打算。吻累了,灵霄靠在叶冥砂怀中,话音软糯地说:“自从被你伤了我就没走出着银朱殿,真想出去走走。”   叶冥砂低头看着她,道:“去吧。”刚刚夺取了盛莲,叶冥砂她还有事情要办,自然不会陪灵霄走走逛逛,不过如果灵霄愿意乖乖的带她去找玉玺她倒是愿意陪灵霄走一程。   看着灵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中,叶冥砂端起酒杯独自饮了一杯,心道:好酒!   不等她再喝几杯,炫剪急匆匆走进来,跪下道:“主公,皇后叶千枫等人被圣德灵霄放走了!”   叶冥砂嗖一下站起来,一摸腰间,发号施令的令牌不见了,心想:肯定是刚才灵霄那个小贱人趁我吻得忘情时偷走了。怒火中烧地问:“都走了?”   “回主公,圣德灵霄没走。”炫剪说完,想起圣德灵霄站在牢中瘦弱不堪眼中却盛放着不屈的光芒,她也可以走,但却没有走,她在等着主公发落。忽然有些明白主公为何对她钟情。   “带她到这里来。你们继续找玉玺和殷武刀。”   “主公,我已经派人追捕叶千枫等人。”炫剪说。她从来都很会帮叶冥砂分忧解难。   “好。”叶冥砂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心中还在痛恨自己对灵霄剩余的一点点情谊和仁慈,每次心一软就要中灵霄的道,怎么就不能狠心一点呢。   【未完待续】   ? ☆、55章 ?  55   灵霄被炫剪带到银朱殿中,扭头看着右边窗外,她不想见叶冥砂。   灵霄自然知道叶冥砂抓她来的意图,但她不认为自己偷令牌救走皇后有什么错,她和叶冥砂本来就是有着亡国深仇的对手。   叶冥砂走过来拿绳索捆了灵霄的手臂,转来转去的看她。   灵霄被她看得难受,正视叶冥砂的双眼,道:“我有事告诉你。”   “关于玉玺的?关于殷武剑的?”叶冥砂冷冷问道。      “不是。”灵霄答。   “那就不必说了。”   灵霄放走皇后叶千枫时,叶千枫悄悄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影响着三个人的命运,也必定会震动天下。但看起来叶冥砂根本没有听的欲望,罢了,她现在过的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告诉她更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想母后所说的字字句句,灵霄感到疲惫至极,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的令牌呢?”叶冥砂问灵霄。   灵霄的手已经被叶冥砂绑住,她只得抖了抖衣袖,示意叶冥砂令牌在那里。   叶冥砂取走,至始至终都没看灵霄一眼。   灵霄忽听一声脆响,一扭头就看见令牌被叶冥砂摔在地上已经粉碎,灵霄回身,怒视叶冥砂,冷冷道:“我放了母后又怎么样,她是我母后!你我现在还是夫妻,你一日没写休书,一日我还是你的娘子,她还是你的母后!你攻城略地灭了盛莲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对盛莲皇族赶尽杀绝!”灵霄紧握双手,指节泛出可怕的白。   “呵。夫妻,休书,娘子。”叶冥砂一字一顿的说,不爱笑的人笑起来反倒令人毛骨悚然。说着,一步步逼近灵霄,这样的叶冥砂令灵霄感到恐惧,她努力控制着慌乱的心跳,后退着躲避叶冥砂,忽然感到后腰被猛撞了一下,扭头一看,自己撞上了屋中的大圆桌,后退无路。回过头来,叶冥砂已经逼到了面前,近得能够感到她看似平静其实隐藏着狂风暴雨的呼吸以及深不可测的双眼。   以前和叶冥砂战个平手是常事,但灵霄知道,每次都是叶冥砂让着她,或者叶冥砂有伤在身,眼前这个人武功究竟有多高她心中没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灵霄平静的看着叶冥砂,但其实心中全是悲凉。   “哈哈哈。”叶冥砂大笑起来。   灵霄看到叶冥砂眼中盛放出可怕的光,是她从未见过的狰狞。      笑声落下,叶冥砂抓起桌上的皮鞭不由分说的向灵霄抽来。灵霄撞上圆桌时碰翻了桌上的酒壶让那放在桌上的皮鞭沁在酒中,此时,沾满酒液的鞭子毫无招式可言的一下下落在身上,恨极了的人下手毫不留情,才抽了几下灵霄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出来的肌肤被打得皮开肉绽,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伤痕慢慢的渗出血来。   此刻灵霄就是她手中的俘虏,不挣扎不喊叫,剧痛中咬紧牙关盯着挥动皮鞭的人,没发出半点声音。   她是谁,这么陌生?灵霄失魂落魄的在心中拷问自己对叶冥砂的感情,答案模凌两可。   叶冥砂打得累了,坐下来看着满身伤痕的灵霄,欣赏一件杰作一般的眼神令灵霄心如刀割。其实,没人知道叶冥砂心中的疼痛半点不比灵霄少。在她看来,盛莲皇族也好,皇后叶千枫也罢,都要死,都不能阻碍她大一统的脚步,都不能成为燎原的星星火种。而圣德灵霄,她捧在手心中的女人,一次次违背她的意愿,一次次陷她于水深火热。她再也不想在这虐恋中沉沦,再也不想陷落进这暗藏刀锋的蜜糖。   叶冥砂念头转过,动手扯起灵霄的胳膊拖着走进内室,经过的地上留下一条血痕。来到内室,叶冥砂转身抱起灵霄扔入水池中。这是灵霄看见翡晴宫中的浴池羡慕不已要求工匠在银朱殿中建造的,近日才完工。叶冥砂站在池边,褪下沾满鲜血的战袍、中衣、中裤,只穿了肚兜和亵裤步入池中。   叶冥砂欺上来将灵霄压入水中,水下青丝缠绕,风光旖旎。半响后两人浮出水面,灵霄深深吸一口久违的空气,极力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却无法控制乱了节拍的心跳。叶冥砂扶起灵霄的头,用力掰向自己更易得手的方向,寻上那樱唇噙住,灵巧的舌尖在灵霄口中时而春雨般温柔轻抚,时而暴雨般肆虐盘旋,自己吻得醉心,怀中人却绷直了身体,无半点回应。叶冥砂也不恼怒,嘴角噙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半推半拥的带着灵霄来到水池边,伸手欲解开灵霄繁琐的衣衫,却奈何身在水中不便伸展手脚,半天不得要领,越想快些脱下那些衣衫越是觉得衣衫无赖的紧贴着灵霄的皮肤。低头看见已经被皮鞭抽打得破破烂烂的布料,索性动手撕开那些阻碍。衣衫在她手下发出一声声悲鸣,转瞬灵霄遍布伤痕的肌肤完全呈现在叶冥砂眼前,她看着那些浸泡在水中纵横的斑驳,倒吸一口气,眼中光芒大盛,那些血红点燃了她的热情。   忘情的再次吻上灵霄冰凉的嘴唇,吻得太重,尝到一股腥甜,这别样的甜蜜刺激着叶冥砂每一根神经,胜利的快感令她全身颤抖。伸手抹去嘴角的点点血腥,眼中邪魅的光芒更甚。   舌尖细碎的痛终于令灵霄又活过来一般,眼神极冷的直视着叶冥砂的双眼,看着她原本满是恨意的眼中渐渐换上了迷离的光晕。   “为什么那么恨我?”灵霄问叶冥砂。   为什么?为了儿时的一切伤害,为了死去的苍羽,为了逃走的盛莲皇族,为了没人阻挡我对统一的欲望,为了独占简兮剑殷武刀,为了揭开你虚伪丑陋的真面目,为了把你伤得站不起来,伤得再也上不了战场。   灵霄见叶冥砂不答,又问:“为什么要伤害我导致我不能在战场上和你一决生死?你做事情太极端太反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灵霄几乎是用吼叫质问着叶冥砂。   为何不让你上战场?无非因为圣德灵霄死了叶冥砂该怎么活?   说到底无非用着无尽的折磨加固仇恨,唯有恨意最令人无法遗忘。揭开层层伪装,其实还是因为爱啊。   叶冥砂心中转过千思百绪,口中却无任何话语。如果说得出,何必做到今天的份上,终究因为身份立场不同啊。   ***************************************   “叮!”一声脆响,是兵器挡开暗器的声音。刚走出银朱殿的叶冥砂挡开暗器后,利落的往前一翻,避过了随后而来的利刃。   “叮叮叮。”   连续三声脆响后,地上躺着四枚暗器,都是叶冥砂刚才举剑击落的。“明人不做暗事,哪路英雄好汉要与叶某比试?请出来过招,不要偷偷摸摸地掷暗器。”叶冥砂朗声道。   话音刚落,一个犹如鬼魅的身影落在他面前,起初像一只受伤的大鸟匍匐在地,转瞬大鸟伸展开来,姿势像一只猛虎,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不过还是裹着黑衣里,如果不是那双露出的眼睛泛出令人胆寒的光芒,叶冥砂会以为此人就是阴沉的雁烨。   叶冥砂举剑防备着,多年来,这是她第二次感到危险临近,上一次是独自去面对白道襄君。   “你为何而来?”叶冥砂不准备问此人是谁,是谁都无所谓,她关心的不是此人的身份,而是他们两人中谁有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为了天之樱。”黑影说。是一个动听的男声。   哦。原来为曾经的岐阳女王而来。的确是曾经的女王,攻下盛莲城池那天,叶冥砂派雁烨回岐阳皇宫杀了摄政皇后湘婵,逼天之樱交出玉玺,并且让位于相国次子叶冥破。对岐阳过人来说,女王就没有子嗣,将王位交给战功赫赫的叶相国后人并不奇怪。   知道缘由后,叶冥砂全心应战。第一招就用上平生绝学,将自己全身脉门防守个滴水不漏的同时剑剑刺向对方要害。   黑影果然不似平常遇到的那些高手,此人出剑毫无规律可言,却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叶冥砂仅仅进攻一次之后就被逼得只能防守,眼见就要落了下风。   这时,焰尘忽然出现在黑影身后,扬起拂尘攻其后背。黑影一手打叶冥砂,一手防范焰尘,果然减缓了出招速度,叶冥砂终于有机会出招。   黑影却瞬间移到旁边,斗得正酣,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激斗中抽身退开。黑影站定后,扬手掷出两枚暗器。变故太快,叶冥砂用力推开身边的焰尘,袭向她的那枚暗器却怎么都躲不开了。就在叶冥砂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时,一个身影挡着自己前方,她清晰听见暗器刺入身体的身影,她亲眼看见挡着面前的身影慢慢倒在地上,是炫剪。   黑影未能成功杀了叶冥砂,马上身形一变,快步抢到焰尘身边重重一掌拍到焰尘后背,焰尘经受不住,一个趔趄摔了出去,倒在地上后捂住胸前吐出一口血来。   叶冥砂眼看在自己的属下受罪,红了一双眼追过去要黑影血债血偿,但黑影已经一阵黑风般往屋顶席卷而去。留下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回荡在银朱殿门前:“叶冥砂,我已经卸了你的左膀右臂,暂且留你性命多活几日。”   “主公,我去追!”焰尘说着就要勉力支撑起身体跳上屋顶去追踪黑影。   叶冥砂抬手拦住她,恨恨地说:“不必了。”   这人究竟是谁?武功高得深不可测。   【未完待续】   ? ☆、56章 ?  56   “炫剪!别睡!别睡!”叶冥砂吼叫着。   “主公,对不……起,这次不能……执行您的……命令了。”   叶冥砂抱起胸前插着一枚飞镖的炫剪,命令般的再次吼道:“炫剪,听着,别睡!”经历过多次生生死死的叶冥砂看着怀中呼吸越来越短的炫剪,终于乱了心神,她又看见了苍羽离开前看她的那种不舍眼神,却无能为力。   炫剪抬手想在最后的时刻冲破自己心中最后一点限制摸一摸主公的脸,手抬到一半便再没有了力气。只能趁着眼前还未模糊之前多看一看主公那举世无双令她倍感温暖的脸。   记得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傍晚,我站在包子铺笑得眯起眼,说:“伯伯再给我一个包子吧。”   被叫伯伯的男人,为难的皱起眉头,说:“闺女,你又不是我家的孩子,每天三个包子养着你不值得啊。算起来你已经来我家讨包子四天了,从今以后都不会给你包子了,去别家讨吧。”   我听了,神色黯淡下来,小声嘀咕:“除了你家没人愿意给我吃的了,我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走过来,拉过我问道:“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萧二妞。十岁。哥哥,你呢?”我脆生生的回答,仰起头甜甜的笑了起来。   “叶冥砂,十六岁,不是哥哥。”说着,她伸手握拳挡在嘴前轻轻咳嗽一声,其实她是在掩饰笑意吧,不好意思当着我笑出声来。一定在想这爹娘是怎么取名字的,萧二妞,哈哈。随后,她又说,“以后就跟着我吧,改名为萧弱儿。弱儿,女孩儿家本来就需要人呵护照顾,柔弱些才好。”   “姐姐,你怎么打扮得男孩一样呢?”我问,当时心中既好奇又崇拜,这个姐姐好潇洒啊。   “不要叫我姐姐!叫我主公!”叶冥砂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后来慢慢知道她不需要谁的照顾,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她身是女子,却肩负一个男子都不一定能扛起的重担,没有示弱的机会。   “是,主公,弱儿知道了。”我答道。主公脸上的冷淡少了一些多了点点善意,是不是在心里称赞我是个机敏的孩子。   后来,我知道了主公住在相国府,在相国府后山的小茅屋中藏了一匹雪白的马儿,现在还多藏了一个我。此后,主公每日上山练武看马时都给我带来饭食,我总是小口小口的细心吃下,我知道,这些饭菜都是主公从自己的饭菜中省下来留给自己的。   有时主公也会教教我武功,却都是些强身健体用于防身的武功,真正实用的武功却是我偷看主公练武学来的,若不是如此多年后的萧弱儿仍旧需要主公保护和供养吧。我不愿做主公的包袱,我想与她并肩作战,我想站在主公身边,一起御敌一起进攻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靠近主公一点,再靠近一点,是我心灵最深处的愿望。   记得半年前主公把我叫到面前,说:“弱儿,把绿衣剑法使给我看看。”   “主公,我不会。”我故意笑得轻松,声音却没底气的抖了起来。   “真不会?我还准备派你去盛莲完成任务,既然不会就算了。”主公说。   “会!会!真的会!”说着抡起主公送我的细剑舞了起来。   “好。我要你潜伏在盛莲莺城醉仙楼找准时机接近盛莲太子圣德璧侯。今天开始你的身份就是醉仙楼头牌——卿凌霜。”   “是。”我强行压制住心头的喜悦领了命令。   此后果然没辜负主公的期望,我不但成功接近了盛莲太子圣德璧侯,还劝其将盛莲通往宫外的地道出口建在我的房中,若非如此,攻进盛莲皇宫也不会那么轻松吧。   后来,随着主公进入月出楼,成为月出楼出类拔萃的杀手,协助主公复兴夜曦,成为主公的左膀右臂,这是令我多么高兴的事情啊,随着主公的脚步前进就是我的幸福,眼前有一个这样的强大的身影是那么值得庆贺的事。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省下自己的饭食将我养大,人啊,都那么自私,只有她除外。   ***************************************   “主公,对不起……有一件事我欺骗了您……”炫剪费力地微微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对叶冥砂说道。   “你说,我不怪你。”叶冥砂看见忽然精神起来的炫剪,心中一痛,这应该就是回光返照,距离阎罗索命不远了。   “当初,你派我乔装打扮去做圣德灵霄的贴身丫鬟翠云,我故意让您的师妹苍羽去了,我不能,我做不到……做不到看着你和圣德灵霄重逢,重新相爱,日日相守,夜夜相拥而眠,我做不到……主公,原谅我……”炫剪说完费力的闭上双眼。   “弱儿。”叶冥砂一句话出口眼泪差点落了下来。至此才知道了萧弱儿对她的感情。   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称呼,萧弱儿听完努力想扬起嘴角粲然一笑,但奈何力气已经衰竭,只脸上扯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再次听到主公喊出这两个字,心中无限感慨,喜的乐的苦的酸的……各种情绪在心中百般纠结。   半响后,萧弱儿在叶冥砂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她走了,但走得并不遗憾。   放下萧弱儿的尸体,叶冥砂恨恨的在心中立誓,一定要找出刺客给弱儿报仇。心中难受,想起当初给她取名“弱儿”,是否是我的内心也渴望能够歇息片刻呢?   “焰尘,盛莲境内最好的墓地在哪里?”叶冥砂咬牙问道。   “回主公,是圣德皇陵。”焰尘回答。她伤得很重,但还不至于支撑不了,调整了一会儿内息,此时已经无大碍。   “好,安排下去,将炫剪葬在皇陵中。”叶冥砂说,“以后那片皇陵也不叫圣德皇陵了。”   【未完待续】   ? ☆、57章 ?  57   初战大捷,占领物质丰富的盛莲大国,又得了岐阳玉玺,如今的叶冥砂可谓已经手握两国政权。于是,举起写着“夜曦”国号的旗幡,趁势取天下,不日便率军达到芷启边境。   两个月中,对阵芷启,士兵伤亡在所难免,但并丝毫没有伤到夜曦大军的元气。这日,趁着大风将火球用机械投入芷启境内,引起连天大火。不到五日,便打开了芷启边境城门。芷启乃边陲小国,军力不足,才几日皇城就被夜曦大军攻占。这次叶冥砂学了聪明,进入皇宫第一件事就是抓了皇帝,找到玉玺。   得了盛莲、岐阳、芷启的叶冥砂正躺在将军帐篷中的贵妃榻上浅寐,忽闻卫兵来报:“将军,帐外南介使者求见。”   叶冥砂坐起身来,稍整理了军服上的皱褶,说:“带进来。”   南介使者生得瘦小,说话却机警得很,与叶冥砂打了半响机锋才说明来意,南介女王派他来请降。南介为众百姓考虑,不愿战火烧了百姓辛苦建起的家园,主动请降,愿成为夜曦的附属国。   叶冥砂看了使者送来的降书和成为附属国的契约。点头应道:“女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战火不会烧了南介百姓的居所,却一定会燃尽南介皇宫。”   听了叶冥砂的话,南介使者愕然站在当地,摸不准叶冥砂心中想法,不敢轻易开口。   叶冥砂又说:“南介皇族骄奢不仁,百姓为上缴高额赋税供养皇族困苦不堪,如今你等却以百姓为幌子要我饶你们不死。若南介皇族不死,继续坐在统治者的位置上,附属国也好独立国也好,一样对百姓有害无益,我岂会留着你们为非作歹!”叶冥砂说得慷慨激昂,话语中还有掩不住的愤怒,南介使者听完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见状,叶冥砂拂袖起身,拉起南介使者走到帐篷门口扬手扔了出去,冷冷道:“回去告诉你们女王,我不接受你们的请降,请做好迎战准备。”   半月后,叶冥砂顺利进入南介境内。这一次并未攻城就进入了他国领土,因为南介百姓听闻了南介使者请降被拒一事,日日夜夜期盼着夜曦大军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夜曦大军到达南介边境时,南介士兵仅仅稍微阻挡了一下就弃械投降,他们也对南介统治者多有不满。夜曦大军进入南介城镇时,竟然受到百姓的热烈欢迎,他们根本不似侵略者,而是远征凯旋的战士一般。   来到南介皇宫,早已经人去楼空。叶冥砂并不焦急,来到皇宫正殿,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南介玉玺。她早预料到贪生怕死的南介女王会弃国逃走,于是暗中派兵紧随使者回到南介埋伏在皇宫周围,一旦看见皇族有逃走的趋势就行动,逃一个抓一个,逃两个抓一双。   ***************************************   盛莲皇宫。   “公主,地上凉,我抚您起来。”一个小宫女跪在银朱殿碧池边要扶起失魂落魄的圣德灵霄。   灵霄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看眼前的宫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蔷薇宫带到银朱殿来的贴身宫女栀雨。疲惫的摇摇头,要栀雨别管自己。这些日子,灵霄半步未离开过银朱殿碧池边,裹着叶冥砂那时扔来的袍子,以为会被冷死,结果还是活了下来;终日不进食,以为可以就此饿死,结果叶冥砂的部下时不时进来强行灌她汤粥。   栀雨扶起灵霄,手掌触到公主的肌肤,顿时吓了一跳,急得快要哭出来:“公主,您烧得厉害,我找御医给您瞧瞧。”   “哪里去找御医?”灵霄无力的说,想到现在国破家亡的处境以及叶冥砂对待自己的种种,悲从中来,眼中泪水转眼决堤。她破罐子破摔的俯身趴在了地上,是很凉,继续这样再趴一夜或许就能死去了吧。   她已经被伤得无力还击,如果是以前的圣德灵霄,想到叶冥砂心中就充满了力量的圣德灵霄,一定会在眼泪决堤前赶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允许自己被脆弱打败。但现在的圣德灵霄已经被现实打败,她不敢回想那日叶冥砂对她的虐待,无法想象残暴如她的人统治着自己的国民会是怎么的惨淡无天日。   栀雨听了灵霄的话,愁眉不展地道:“是啊,皇宫被驸马爷占了,御医和各位大人死的死,逃的逃。”   呵,驸马爷。灵霄心中冷笑,嘲笑自己的无知,嘲笑自己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嘲笑自己引狼入室。盛莲是我葬送的……   “公主,不管怎么样,您先起来,您是染上了风寒,我去御膳房熬姜汤。如今外面的情势您不知道,关于驸马爷的各种传言都有,岐阳、芷启、南介都已经被驸马占领了,岐阳、芷启的百姓都说驸马是死神是恶魔,南介百姓却说驸马是救世主。我不懂这些,但前些日子驸马来银朱殿时,我总觉得他不大高兴,或许他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栀雨说完扶着灵霄来到卧榻前,小心翼翼的帮灵霄擦拭着身体,一身的伤痕触目惊心。   听完栀雨的话,灵霄看向栀雨。不是叶冥砂真心想要的?   “你说她已经占领了岐阳、芷启、南介?”灵霄问。   “可不是吗,驸马可厉害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和公主在一起时的驸马,至少有点发自肺腑的笑容。上次她回来,那张阴沉的脸太可怕了。并且,我娘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驸马在战场上太过顺利,只怕灾祸就要来临了。”栀雨说完,顿觉自己说主子的不是太过放肆,急忙跪下来连声请罪。   灵霄伸手拉起栀雨,嘀咕着:“和我在一起时的她,至少有点真实的笑容吗?”   说完,穿好衣衫向着银朱殿外走去。   这时,一个身影闪到灵霄身边,拉着她窜到墙角。灵霄欲挣脱拉住自己的那双手,怎奈高烧未退全身伤口遍布,根本使不出半点功力,正想大喊出声,那双手捂住她的嘴,一个声音响起:“霄儿,是我,我带你出去。外面都是叶冥砂的士兵,你别叫。”   “师父!”灵霄听出是师父的声音,一时喜极,差点晕倒在师父面前。   随师父离开的路上,灵霄心中冒出一个疑问,师父怎么知道我的驸马是叶冥砂?除了我自己应该只有洛澜知道她是叶冥砂不是叶冥硕,并且,这种事洛澜绝对不会对师父说起。   【未完待续】   ? ☆、58章 ?  58   叶冥砂忽然从梦中惊醒,最近这是怎么了,已经连续多日梦见自己从悬崖坠下。这些年来,从未如此清晰的梦见儿时的遭遇。   梦醒后,身体上的感觉延续着梦中的感受,心跳剧烈,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周身不适。她不动声色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中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   如今顺利的占领了四国领土,只差白境就能完成统一大业了,难道是压力太大?白境虽然是极寒之地,国中百姓稀少,但艰苦的环境造就了人民坚毅的意志和顽强的拼搏精神。并且白境帝君可谓几国中少有的明君,虽然统治方针稍显古板,但国中文武并重,君王体恤百姓,将军善于用兵。可以说白境和南介是完全相反的两个国家,攻下南介有多容易相对而言攻下白境就有多难。叶冥砂想到此处不禁蹙起眉头,凝神静思对策,半响后,还是觉得白境这块骨头难啃,只能慢慢磨。至于放弃,她从未想过。   十闲品在前几次战役中立下不少战功,得到叶冥砂的信任,如今是叶冥砂身边的军师。他见叶冥砂最近愁眉不展,问道:“主公,可是因为白境难攻生了烦恼?”   “嗯。”叶冥砂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帐篷中间看着各国版图的沙盘,“我不仅仅是要得到白境的地盘,还要得到民心,十军师有什么计策吗?”   之所以在意白境居民反抗是因为叶冥砂自己自幼受到复兴故国的教育,她太清楚斩草不除根的可怕后果。一小拨夜曦残留势力如今掀起了这滔天巨浪,如果白境居民反抗新帝国的统治,必定会展开一场反抗的持久战,那会是多么严峻的场面。这绝对不是叶冥砂想看见的局面,她必须在入主白境皇宫前就想到万全之策。   十闲品思考片刻说:“得民心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君主爱民如子。第二个方法是奴化教育。”   第一个方法如今白境帝君已经用过,他的爱民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自己本来就是入侵者形象,无论怎样爱民,民众都不会忘记他们的白境帝君。叶冥砂听罢,心想。她倒是更愿意听听第二个方法的详细策略,问道:“怎么个奴化法?”   “此方法在白境实际实行起来其实不是奴化,而是向他们传播更先进的文明。”十闲品幽幽地说道。“白境国内虽然文武并重,但毕竟地处红土大陆北部边境,许多中原文化他们并不了解,他们是好学的民族,一定对先进技术充满好奇,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点好奇心。例如白境居民现在穿的仍旧是打猎获得的兽皮,我们只需让部分士兵驻扎在白境与盛莲的边境,将布匹流传到白境境内,影响他们的生活生产。再例如他们现在使用的记录工具还是竹简,我们的纸张轻便易于携带,也可慢慢传输到白境居民手中。如此久而久之,两国文化交融,白境居民就会忘记原本的国家,原本的文化,视我们的文化为自己的文化,视我们的规矩为自己的规矩。那时候还有不能彻底征服之理?”   十闲品的话很有道理,但叶冥砂听完皱起眉头,这办法实在太耗时间,文化渗透少则需要三五年,多着十多年,那时候叶冥破还活着吗?还能看见红土大陆的大一统吗?答案基本是否定的。   不过,叶冥砂还是采纳了十闲品的方案,准备强行攻下白境,再在国中具体实行文化渗透政策。召集了军中骨干人物来帐篷中,下令道:“除去守卫军,明天全军启程,首先消灭前盛莲太子圣德璧侯带到边境与白境对战的五万军队,再进攻白境,不管白境地势多险要,军民多彪悍,我们务必要在一个月内拿下这个国家!”   ***************************************   夜曦大军每攻下一座城池便收编了当地军队,因为夜曦军中军饷颇高,所以多数士兵并没什么怨言。如今四国合一,除去不愿再征战沙场退役回家的士兵,竟然已有三十万大军。叶冥砂为防止已经占领的各国忽生变故,每占领一国都留下五万士兵镇守,如今带去白境的士兵仅有十万人,但在她眼中,这十万士兵已经能够顺利拿下白境。   到达盛莲与白境的边境,叶冥砂惊讶于不久前还在这里苦战的盛莲士兵犹如凭空消失了一般,站在山头望下去,看见的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不过,走到空地中还是能看见曾建过行军灶的痕迹,痕迹还很新,盛莲士兵撤走不久,但自己怎么一直没收到前方探子的回报?一定是中间某个环节出现了漏洞!   “负责收集情报的是谁?”叶冥砂坐在帐中冷眼扫视着站在帐中的众人。有焰尘、雁烨、十闲品、流云飞。   流云飞最先憋不住气站出来说:“是我。”   “是你?我记得今天早晨才提拔你作为先头军统帅,你才有资格站在帐中和我对话。”叶冥砂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众人心中忐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发作。“流云飞,我且相信是你负责收集敌军情报,告诉我今天早晨之前谁是你的头儿?”   战争开始初期,叶冥砂便派出千余人刺探各国情报,每天有无数情报反馈回来,她和军士十闲品都无暇整理这些情报中那些有用,所以探子都是将情报反馈到一个情报员手中,再由情报员一层一层上报到达叶冥砂处,如果是极度机密的消息可由情报员亲自反应给叶冥砂。并且为了避免情报员被敌军收买,夜军中的情报员都是由□□流担任。像盛莲军暗中撤走这样的消息,叶冥砂应该能在很短的时间就知道了,但直到她亲眼看见了还没收到情报。   众人沉默半响,雁烨忽然走出来,说:“是我的失职。”   怎么会是他!   【未完待续】   ? ☆、59章 ?  59   雁烨走出来,说:“是我的失职。”   怎么会是他!   叶冥砂记得,才进入月出楼时雁烨就已经颇有地位,是她的前辈。不过,对雁烨她总有一种防备,因为此人太过神秘,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看见过雁烨的真面目。但,雁烨的实力和对夜曦的衷心无须怀疑。   月出楼虽然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但明里做着押镖的生意,暗中拿人钱财□□,是个不折不扣的杀手组织,脚踏黑白两道。多年来,雁烨对任务总是表现得很不耐烦,态度傲慢慵懒。但实际上他总能将任务顺利完成,大多时候甚至赚回比预计多几倍的银两。也因此月出楼能够在战争初期承担起巨额的军需开支,这都是多年来月出楼苦心积蓄下来的力量。   如今,在这关键时期,雁烨怎么会犯下如此严峻的错误。叶冥砂对雁烨虽有尊敬但绝不会偏袒,正要说拉出去军法处置,也就是斩首。这时,一缕黑影蹿入帐中,叶冥砂心中一惊,这黑影她是第二次瞧见,第一次是在银朱殿前被袭击。   帐中高手云集,谁知基本都不是黑影的对手,黑影绕过各人面前时竟然已经点了他们的巨阙穴,若不是黑影下手并不重,众人立时就要倒地毙命。   黑影最后来到叶冥砂面前,一掌直直劈向叶冥砂面门,叶冥砂早预料到危机来临。对方掌风才到已经起身向后跃了出去。黑影紧追不舍,向着叶冥砂逃脱的方向自袖中甩出一条长鞭,原本柔软的皮鞭在黑影手中却化成了比利剑更加锋利的武器,叶冥砂左闪右避还是被伤了手臂,低头一看,一道手指粗细的血痕盘旋在手臂上。   受伤后的叶冥砂更加机警起来,她脑中回想着上次遇见这个黑影时的经过,那时他用的是飞镖和长剑,今日使得却是掌法和长鞭,猜想他应该还会使刀、棍、枪、针……并且他的剑锋走势和自己如出一辙,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如今江湖中只有耳闻,不见真人的简兮上人的小徒弟——噬夜。   叶冥砂脑海中转过这些想法,一时分了神,黑影再袭来时已经是左手刀右手剑,来势凶猛,看来是非取叶冥砂性命不可。叶冥砂收了心思,拔出腰间的河图剑专心迎战,她可是师父称赞过的除了简兮上人、噬夜最有天赋的简兮派门人。   心道:师叔,得罪了。挽一朵剑花几步杀了过去,噬夜行动如鬼魅,谁知这步伐叶冥砂也会,踏上简兮派秘传星云步追在黑影身后,出剑收剑也快得无与伦比。   黑影有些惊讶于叶冥砂的武功,顿了一顿,就在这火光电石的一瞬间,叶冥砂左手持河图剑往黑影面门攻去,右手已经拔了立在帐中的红缨枪就势向黑影腿部一撩。黑影未曾料到叶冥砂竟然也能左右手同时攻击,一时疏忽竟然只躲开刺向面门那一剑,红缨枪划伤腿部时撤退慢了一步,虽然并未受多重的伤,但还是被伤了皮肉,几滴血滴在地上,那是叶冥砂的胜利,却是他的耻辱。   受了轻伤的两人各自退到帐篷一角,对峙着。黑影知道彼此实力悬殊不大,不能再托大,必须细心应战。叶冥砂心中却有些心虚,刚才那一击得手很大程度有侥幸的成分在里面,一来是对手轻视自己没有使出全部功力,二来这是自己第一次左右手同时进攻,兵器使用上并不熟练,以前最多就是左手剑右手盾。对!盾牌!   心想着,叶冥砂慢慢滑到帐篷兵器架旁,才伸手取出盾牌,黑影已经攻到了面前,大刀直直看向她的头顶劈来,忙举盾一挡,几步撤到离黑影稍远的位置。虽然挡住了来势凶猛的一剑,但手臂震得发麻,瞟一眼虎口,竟然震裂了,流出鲜红的血液。   叶冥砂扔了盾牌握剑迎着黑影而去。不能与他比速度,他很快;不能与他比力量,他力大无比;不能与他比武器,他善用十八般兵器;不能与他比技巧,多年积累下的实战技巧一般人不能想象;能与他相比的,或许只有运气。   叶冥砂准备用自己最早学会的那套剑法——绿衣剑法。师父也说过,绿衣剑法很简单很朴素,但简朴中蕴含真理,若能悟透彻,绿衣剑法便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的剑法。叶冥砂一直都未参悟明白绿衣剑法的真谛,直到刚才,在生死存亡的边界走了一遭,眼前竟出现了圣德灵霄的音容笑貌,瞬间就明白了绿衣剑法的真谛。   回想着自己才学剑时的感觉,那时不追求胜利,不看重名利,不急功近利,无欲无求,顺其自然,心中平静欢喜。就是这样的感觉!对灵霄最初的感觉也是如此。   心想着,举剑向黑影攻了过去。心中只有一句话,剑锋走过的路径也是那句话: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很早就知道绿衣剑法是师祖为怀念亡妻而创的,剑诀中暗含了《上邪》,也按照上邪中的字句练习过,不过那时年少不懂爱,没有倾注爱意的剑、没有感情的招式除了能弄出些花哨姿势并无实际用途。如今的叶冥砂如今叶冥砂所使的路衣剑法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黑影熟悉叶冥砂所使剑法,但偏偏克制不住她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厉害无比的攻势。   这时,原本被点了穴道的不能动的雁烨忽然动了起来,几步杀到黑影背后,应该是他自行运功冲破了穴道。   一时间,黑影两面受袭,本来已经和叶冥砂打成平手,这时加了一个对手进来自然落了下风。叶冥砂绿衣剑法用到了尾声,黑影毫不慌张,知道最后这一击固然巧妙,但对于他来说要破解并非难事,叶冥砂长剑袭来时他举剑一格,反撩回去。只听“叮”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是黑影的长剑击中了叶冥砂的盾牌。就在刚才,叶冥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地上的盾牌挡在了身前。黑影剑势被阻,还未回撤却感到腰间一痛。叶冥砂右手举盾挡开袭击时左手挥剑刺入了黑影的身体,同时雁烨也自黑影身后用匕首击中他。   雁烨的匕首还未撤出,黑影忽然用内力震断了他的匕首,转身朝他胸前猛拍一掌。雁烨被打得砰地一声撞破帐篷跌了出去。躺在地上的他抽搐了几下,眼见就要断气,叶冥砂不敢马上赶出去查看雁烨的伤情,因为她面前还站着那个鬼魅般的黑影。但是,黑影缓缓地颓然倒下,看向叶冥砂的眼睛半点也无怨恨,更像是解脱一般。   【未完待续】   ? ☆、60章 ?  60   我是噬夜,别人都叫我“简兮上人的小徒弟”,我讨厌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号为我带来了太多麻烦,导致我更名改姓隐藏起来过上了杀手的生活。江湖中人闲来无聊总会拿我和师父比较,师父是简兮派创始人,谁的功劳有他大?并且就武功而言,我的武功都是师父传授,不管我练到什么地步,都是师父教的,有什么值得比较。   自幼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在乞丐窝长到十一岁,被师父看见,带回了山中习武,几年后我就学遍了师父传授的所有武艺,一时间羡慕、嫉妒以及挑战书铺天盖地而来。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很简单,并且已经守护了大半一辈子。只可惜最后这些时间我竟然疏忽到让她被人逼迫交了军权和玉玺。丧国后,她觉得无颜面对百姓便选择了自尽。那药有多苦我不知道,那痛有多剧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看见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我的心都在滴血。   平常作为终极杀手生存的我,看见剑锋滴落血滴时都会异常欣喜。这一次也是,看着刺中我身体的剑尖滴下的鲜血我感到欣喜,不过并不是因为我嗜血的本性,而是我可以很快的去另一个世界见到她,她就是我的师姐——天之樱。   她离开那日,我终于鼓起勇气拥她入怀,她哽咽着说:“噬夜,我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我说不出话来,她即将离开,我也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只能眼看着鲜血自她口中流出,疼痛扭曲了她的脸。她低声说着“冷”,我怎么努力的抱紧她,她仍旧说着冷。终于,她在我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离开时的面容意外的平静,竟然令人觉得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想,她或许不怪我迟到了这么久,她应该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不过,我不能那么快就过去见她,我要报仇,为她报仇。   今天,我竟然没能报仇,看见凶手面对我竟然也挥洒自如的用着绿衣剑法我很惊讶,并且发现,凶手竟然明白绿衣剑法的真谛,多年前师父教我绿衣剑法时说过唯有懂得爱的人能用得收放自如,凶手明白爱?既然明白爱,由此人送我去她的身边可能更合适吧。   倒下时,我心中充满了希望,眼一闭就能看见她了,唯一遗憾的是她葬在岐阳皇陵中,我的尸体会被丢出去喂狗吧,如果可以葬在她的身旁,或者葬在能够看见岐阳皇陵的山顶那该多好啊……   ********************   黑影倒下后,叶冥砂赶到帐外雁烨身旁,她已经无力呼喊雁烨的名字了。她曾一遍一遍的呼喊苍羽,苍羽走了。一遍一遍的呼喊炫剪,炫剪走了。她征战沙场,每天看着生离死别,本该早就麻木的心却还是痛了开来。只好强行压制自己的情感,木然的立在当地,痴心自己不开口雁烨就能站起来走回他自己的帐篷去。   这时,骇人的一幕忽然发生了。叶冥砂看见,自倒在地上的黑色披风中蹿起一个人影,是一个样貌英挺,二十多岁的男子。原本高大壮硕的雁烨忽然瘦了一半,披风瘪了下去。原来披风中藏了两个人!难怪叶冥砂一直觉得雁烨神秘,不知疲惫,声音诡异难辨,雁烨是两个人!   “你是谁!”叶冥砂一跃而起,举剑警戒的直指自披风里蹿出的人。   那人瞟了叶冥砂一眼,随后收起冷淡的态度,说道:“主公,我们是孪生兄弟,他是雁,我是烨,平日都是二人合一生活行动。我有些话要对雁说,您能否回避一下?”   烨的语气不容任何人反驳,甚至叶冥砂都不例外。她纵然中心有许多疑问,但还是尊重他二人的选择,缓缓起身走向驻军帐篷深处。走到十丈开外,忍不住扭过头看看雁和烨究竟怎么样了。   回头,看见烨手中一柄短刀直直刺入雁的胸口,刀柄都几乎没入身体中,随后烨抽刀割向自己的脖子。   “雁烨!”   叶冥砂惊呼出声,几步纵到雁和烨面前,看见雁口中流出鲜血,烨割破了自己的大动脉,已经咽气,不过血液还在喷涌而出,声音听起来很像风声。叶冥砂伸出颤抖的双手努力捂住烨的脖子,血液自她指缝间留下来。她双眼失神的环顾驻军地,地上除了雁和烨的尸体,还躺着众多士兵的尸体,应该是黑影刺客杀死了他们。   真的是黑影刺客?或许是自己啊,如果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争夺,他们都不会死。   是我错了吗?叶冥砂颓然的坐在地上。   “主公,对……不起,这是……雁和烨的……约定,他伤太重活不了,我了结了他,但要和他一起走……”雁艰难的扭头看着叶冥砂,哽咽着说。这是叶冥砂第一次听清他的声音,是一个浑厚磁性的嗓音,烨说话的真正声音应该也是这样的吧。雁扭头看着烨逐渐冰冷的身体,柔声说:“弟弟,走吧。”   ***************************************   这夜,叶冥砂又做了噩梦。梦中她腹痛难忍,灵霄温柔的搂着她,宠溺的说:“小砂,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不要放弃,想放弃时想想当初是怎么走到了现在。”   醒来时,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难道梦境中的感受残留了下来?叶冥砂在心中暗自嘲笑起自己无知的想法,梦境就是梦境。不过,最近每次战斗完歇下来时都会感到十分疲乏,腹痛、头痛、四肢酸痛时有发生。或许是连续多月的战争缺乏休息,压力也非常大,身体开始反抗了。呵,我才二十多,身体怎么就这么不顶用了?   这场战役已经牺牲了太多人,雁烨去世后叶冥砂走回帐篷捂在被子中,捂出一身汗也捂出了满心的愧疚。   叶冥破也说过,有位明君统治红土大陆就是他的愿望。如今,在战场上死去的夜曦战士数不胜数,盛莲士兵、芷启士兵、南介士兵更是多入牛毛。百姓都死了,留着王朝何用?回想当初五国鼎力时,百姓虽然活得很挣扎,但至少不是民不聊生,至少不是战死他乡。我错了!我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统一各国推选明君就是救世,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错了啊,其实我什么都做不到,仅仅给身边的人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就在叶冥砂渐渐陷入自责中时,梦中的那句话回荡在脑海中,令她振作了不少。梦中灵霄对她说:“小砂,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不要放弃,想放弃时想想当初是怎么走到了现在。”   叶冥砂起身走到帐外,忽觉寒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寒颤,转身回到帐篷中拿了披风披在身上。已经入冬了呢,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只不过这个春天是太多人死在冬天换来的吧。难道想要太平就必须先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吗?   她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毕竟想不想这场仗还是要打到结束的。   【未完待续】   ? ☆、61章 ?  61   白境将军见夜曦大军压境,派遣使者来下战书,明日两军决战。   叶冥砂接了战书,连夜部署战略,忙到四更方才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帐外一阵喧哗让她不得不起身出帐来查看。见十多个士兵围在帐外吵的面红耳赤。   叶冥砂问身边侍卫:“怎么回事?”   “主公,几个原南介士兵要求回国,不愿继续征战。”侍卫答。   叶冥砂听完,抬头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人正是她盼着来处理此事的。对来人说道:“十军师,你本是捕头,还曾在吏部供职,有士兵想临阵脱逃,该怎么办?”   十闲品答:“斩立决。”   “好。”   话音刚落,站在叶冥砂身边的侍卫几步跃到人群中,手起刀落几颗人头掉在了地上。   叶冥砂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的难受,这本不是她要的。   第二天,清晨,几颗头颅悬挂在驻军地正中的旗杆上,夜曦士兵都知道了临阵脱逃者的下场。整整一天,军中气氛沉闷,不过大家都知道了当逃兵绝对是死,硬着头皮上前线还有可能生,都开始格外认真的做着迎战准备。   虽是冬日,不过今天太阳很好,正午的太阳暖融融的。但即将决战的两军却无暇顾及阳光是否普照,都整装待发着。   半响后,白境城门打开,军队呐喊而来,走在最前的是骑兵,随后是步兵。   夜曦大军早在就集结完毕,站在最前方的不是骑兵,而是手握盾牌的步兵。中间是弩兵,骑兵殿后。叶冥砂骑着银煞,站在骑兵中间,凝视着步步逼近的白境大军。   两军相距不过十丈时,叶冥砂一声令下:“进攻!”夜曦战士潮水般涌向白境大军。   短兵相接,夜军步兵对阵白境骑兵,步兵速度不及骑兵快,但行动却并不迟钝,夜曦的骑兵手举盾牌围成一圈,将后背空门交给战友,敌军骑兵靠近时移开盾牌砍敌军马腿,敌军骑兵坠马后遂由夜军弩兵射击。夜曦的步兵和弩兵配合天衣无缝,不多时已经杀了不少白境骑兵,自身伤亡却不严重。   白境将军见状,迅速撤回骑兵,同时命人投了火球在夜曦步兵合围的圆圈中。顿时,战况被逆转,白境骑兵折回来连连手刃被火烧到乱成一团的夜曦步兵,此时叶冥砂不敢命令弩兵随意放箭,两军短兵相接,箭支不长眼定会伤了自己人。   一时间,鼓声震天,喊杀声此起彼伏。白境军骑兵、步兵全员上阵,城中还有源源不断的增援部队涌出。夜曦此时不仅是骑兵、步兵甚至弩兵都抛下强弩握了铁剑与白境大军厮杀。   如此混战,拼的是人多,拼的是勇气。夜曦战士勇气可嘉,但并无增援,若不撤退时间一长必定全军覆灭。   混战中的叶冥砂想到此处,砍杀自己周围的多名敌军后,扬声道:“撤!”率先纵马后撤。   夜曦战士接到撤退的命令,不再恋战,紧随叶冥砂马后,逃入了战场侧面的山谷。谷中阴风阵阵,树木遮天蔽日。   白境将军见夜曦大军逃入谷中,心中喜不自胜。白境多山多沟谷,军队平日均在山谷中操练。夜曦战士却刚好相反,都在平地上操练,如今叶冥砂率军走入山谷岂不是自寻死路!于是,引兵追赶。   追到山谷中忽闻两边山上鼓角齐鸣,人声马声不绝于耳,抬头看时竟有火球滚滚而下。白境将军心道:糟糕!中了埋伏。   此时已经来不及撤退,白境将军自以为进了峡谷中便是进了自家的地盘,夜曦战士必定无力还击,擅自托大跑在最前方。   就在这时,叶冥砂骑着一匹雪白马儿折转了回来,刹那间一柄长剑直冲白境将军而来。白境将军在国中骁勇无双,挥剑应战。哪知,他才举剑挡住叶冥砂左手剑带来的凛冽一击,不知何时叶冥砂右手紧握了一柄黑剑,黑剑来势不及左手剑猛烈,但速度无以伦比。白境将军来不及痛左手已经被叶冥砂挥剑卸了下来。   得手后叶冥砂退回自己军中,冷冷对白境将军说:“留着性命以后为夜曦效劳吧。”   “呸!”白境将军不屑道。捂着血流如注的断臂处,恨恨盯了叶冥砂一眼,催马离开了峡谷。   望着白境将军离去的背影,坐在叶冥砂不远处马背上的焰尘问:“为何不杀他?”   叶冥砂苦笑一声,没回答。焰尘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这些天的经历,已经有太多人死在面前,明白了主公了心思。一扬拂尘,跟在叶冥砂后面,轻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叶冥砂听了这句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觉得心中更加苦楚,明明不是针对她的话,但在她听来有如嘲讽。她记得当初答应叶冥破帮助夜曦复国的原因。当时叶冥破设想的是统一各国,便不再有各国之间的纷争,只要有以为贤良的统治者带着一批清廉的大臣,人民的生活肯定和现在不一样。但现在叶冥砂才越来越觉得,建立在那么多人的鲜血之上的王朝,就算能够迎来太平盛世,但有必要吗,那么多人都没有命看盛世了啊。   叶冥砂苦笑,自己还是太幼稚了。要建立统一的王朝肯定有黑暗有血腥需要人背负,不是叶冥破没有想到,只是他想到了也不会提醒叶冥砂,免得她生出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那么,只能这样了,对敌军如果可以讲和尽量讲和,如果不能,战斗中能伤人就不杀人……叶冥砂这样想着骑着银煞往营地走去。   夜曦大军,训练有素,编制妥当。如今因为沿途收编了盛莲、芷启、南介军队,人多手杂,战斗力反倒不及当初。战后清点,竟然被白境士兵杀了三万,损失惨重。并且,幸好叶冥砂先见之明,命焰尘率领几千士兵埋伏在战场侧面峡谷中,若非如此,只怕还要损失几万人。   此次战斗,两军都输得惨痛。夜曦军不但损失三万士兵,驻军地也后撤三十里。白境士兵虽然伤亡不大,但白境将军失了右手,不仅仅令白境将军暂且不能再上战场,更是全体白境军的耻辱。   【未完待续】   ? ☆、62章 ?  62   叶冥砂风尘仆仆的走在军营各个帐篷之间,第一次战败,她心中堵得难受。巡视一圈,去询问了伤员的身体情况。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她自己的帐篷中。   掀开帐篷门帘,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问道:“你怎么来了!”话语中有惊讶有喜悦。   是叶冥破。才入月出楼时,叫过他几次“兄长”,后来他成为楼主后都称呼“楼主”,如今她才是月出楼的楼主,改回原来的称呼有些困难,几次要开口叫叶冥破“兄长”,都别扭得叫不出口,最后索性省去了称呼,有事说事。   “早就该来了,每每想到让你独自在战场上厮杀便惭愧得很。”叶冥破说着笑了起来,看起来精神不错。   “身体不要紧?”叶冥砂担忧的问。攻打盛莲时,叶冥砂见到了师父林晚谢,师父曾说叶冥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叶冥砂每次上战场心底都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快点!再快点!   叶冥破闻言,摇摇头,“不要紧,半月前得了灵丹妙药,多年的病症好得差不多了。”说着,扬手扔过来一壶酒。   叶冥砂抬手接住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心中欢喜,脸上却还是冷静如常。走过去,说:“既然如此我将月出楼楼主之位还给你,还是由你统帅全军。”   叶冥破笑起来,看了叶冥砂一眼,“我就当你这是真心话,不过,我不答应。我们约定过,你助我统一红土大陆。你继续做月出楼楼主,继续做叶将军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叶冥破端起面前的酒杯,闻了闻酒香却没有喝,放下酒杯,接着说,“我还有一个愿望,不过是一个小愿望,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你说。”   “爹在世时常常说起你在校场比武时的英勇,当时我已经染病,未能看见那壮观场面。如今身体好些了,想去看看那校场。”   “好。不过,我听说校场早荒废了,现在只是一处山间荒地。”叶冥砂应了下来。虽然十五岁时校场比武她被废了武功,之后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是她最不愿想起的一段记忆。但只要是叶冥破的愿望,她都愿意去完成,这条命不就是叶冥破给的么。   “无妨,荒地也去看看吧,算是了一个心愿。”叶冥破说,眼中满是向往。   ***************************   清晨,冬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雾霭围绕山腰,看不见山顶,蜿蜒向上的石板路犹如直通云霄。树木落了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地上的草也枯死了,留下一地凄凉的黄。   叶冥砂一手握着油纸伞,一手搀扶着叶冥破,仔细的走在上山的小径上,冬雨浇湿了长满青苔的石板路,更是湿滑。他们身后跟着两千夜曦士兵,还有两万士兵驻扎在山下。本来只是叶冥破要看看当年的校场,无需如此劳师动众,但因为现在处在交战之中,各地关系紧张,不得不以防万一。   校场早就荒废了,现在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虽然属于盛莲,但因为盛莲士兵多年来未在山下驻扎,久而久之这座山几乎变成了无主之地,盛莲不管,接壤的白境也不要。不过,若非如此叶冥砂他们今天也不可能这么轻松的就踏上通往校场旧址的路途。   来到那片令叶冥砂如今看见仍旧不寒而栗的荒地。叶冥砂将叶冥破安置在一块大石上休息,她沿着开阔荒地边缘慢慢走去,此处地势虽然不算开阔但非常平坦,一面临山一面却是万丈悬崖。叶冥砂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心中犹如压了万斤巨石一样难受,儿时坠崖的记忆以及梦中坠崖的感受都疯狂的席卷而来。   走到荒地靠近临山的一面,叶冥砂挥剑仔细查看着,枯草中虽然不易藏人,但还是小心为妙。忽然,她看见一个只有半人高小山洞。猫着腰屏息进入小山洞,才走几步竟然开阔起来,不过光线不明看不清洞中究竟是何情况,心想,回去拿了火把再来看。   叶冥砂转身欲离开小山洞,忽然踢到一个柔软的物体,迅速后撤几步,抽出靴中匕首防范着又走过去矮身摸了摸刚才自己踢到的东西。一摸之下惊觉是个人,并未有温度,应该没死,但身体软塌塌的,应该很虚弱。   出洞后,叶冥砂命人拿了火把进去寻人。半响后,一个人被抬了出来。看见那人样貌时,叶冥砂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是圣德鸢彦!   将半昏迷中的圣德鸢彦绑在荒地旁的树上后。叶冥砂抑制不住满心的狂喜,真是天助我也!   当初攻陷盛莲皇宫后找不到圣德鸢彦,叶冥砂深深自责过自己的疏忽。圣德鸢彦一旦逃往别处,他很有可能隐藏起来密谋复国。不得不赞圣德鸢彦是个了不起人物,他若有了翻身机会,不出几年必定能重建盛莲。   “冥砂,你准备怎么办?”叶冥破问。   他是问叶冥砂拿圣德鸢彦怎么办,其实她并未细想该怎样处置圣德鸢彦。她不过觉得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杀了也好关着也好,不过她最近不想杀人,苍羽、炫剪、雁烨离开时留恋的眼神还在她眼前晃动。   正想命人将圣德鸢彦解开押回军营牢中,却听见叶冥破的声音。他说:“就地正法吧,押回去关着夜长梦多。”   叶冥砂听后,左右为难起来,不过还是稍微抗争了一下。说:“今日我们是来看校场旧址,算是游玩赏景,开杀戒岂不是煞风景,先押回去再做打算吧。”   叶冥破忽然厉声道:“冥砂,你几时开始心慈手软了?这样还怎样成就霸业,怎样助我完成心愿?并且,当着这两千夜曦士兵杀了圣德鸢彦是何等振奋军心的事情。随后将圣德鸢彦的尸身留在白境境内让白境军知道我夜曦的厉害!”   听完,叶冥砂闭上眼,拔出腰间的河图剑举剑砍下了圣德鸢彦的头颅。就在圣德鸢彦头颅滚落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有人朝着荒地上走来,人不多,但凭着那股凌人杀气可以知道所来之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杀人成性。   【未完待续】   ? ☆、63章 ?  63   叶冥砂惊觉有人来袭,马上提防的退到叶冥破身边,忽然叶冥破身后出现了二十多个夜曦士兵,都手持兵器冲上来将她团团包围。   叛变?   叶冥砂环顾包围她的士兵,再看向叶冥破安稳的站在原地,发现士兵的目标只是她一个人,也不多猜,拔剑准备血战一场。   忽然听见一个声若洪钟的声音喊道:“叶冥砂,休想做困兽之斗!”   穿过层层包围,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走了过来。   白道襄君!   每次看见白道襄君叶冥砂全身每个毛孔都会进入备战状态,今天更是如此。师父的提醒时刻都在耳边:冥砂,要小心白道襄君。   白道襄君走过来后,叶冥砂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紧随在白道襄君后面。呵,这人不是圣德灵霄么。   不等白道襄君走近,叶冥砂挥剑砍了困住她的士兵中站在最前方的三人。剑太快,三人未看清剑招已经毙命,众人见状不再硬拼,围着叶冥砂的圈子扩大了不少。   这时,白道襄君快步走过来,右手自背在身后的袋子中拔出一把大刀,掩耳不及之势向着叶冥砂劈了过来。叶冥砂纵身向后一跃,稳住身形,躬身做好战斗准备。   白道襄君一击未得手,却并不追击。收起长约五丈的大刀,厉声对叶冥砂说:“旧地重游感觉怎么样?胆寒,心虚,还是不堪回首?”   叶冥砂不知道白道襄君究竟要说个什么,索性不回答,全身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着杀出一条血路。心想:此地,并不代表什么,都过去了,并且现在的我更强。   白道襄君无视叶冥砂的冷漠,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你义父义母的脸吗?若不是采薇让铸剑师夫妇带走你,若不是他们救了被我下了毒的你,他们也不会死。”   叶冥砂脑袋嗡一声响了,怎么会是这样?!但她马上冷静下来,白道襄君此时此刻说这些也许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   白道襄君见叶冥砂似乎有所触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当年在白境校场伤你,废了你武功是我的计谋,那一次你也该乖乖的受死,死了不就没有后来这些种种了。”   什么!是他!忽然,叶冥砂想起当年受伤时她确实看见过一个狡诈的笑容在眼前一晃而过,只是那时候遭遇诸多变故,竟然就将这件事忘记了,现在经白道襄君一提醒马上想了起来,那人就是白道襄君。   不等叶冥砂出声质问,更多令她想象不到的真相铺天盖地而来。   “告诉你吧,是我帮你打下了盛莲。你以为就凭一个小小的萧弱儿就能捣毁盛莲多年建立起来的帝国?你以为就凭那几个江洋大盗,那些武林名门就能让盛莲一片慌乱?你以为凭你八万军队就令盛莲大军胆战心惊,丢盔弃甲四处逃窜?你以为就凭你叶冥砂带兵能轻巧进入盛莲还直捣黄龙?你错了,是我。只有坐在盛莲大国皇位上当着皇帝的我才能做到这一切!”白道襄君说着,扭曲的脸孔狰狞可怖。“圣德鸢彦一样傻,直到被我软禁时才看清我的真面目。至于你,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让你顶替叶冥硕成为了盛莲驸马,没有我的暗中布置,你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叶冥砂几乎要站不稳了。她也曾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一场梦,因为只有梦境才会如此顺利。但当她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的,一时间根本接受不了。不只是她,这种遭遇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是我毒死了叶相国,是我威胁叶冥破把月出楼楼主之位让给你!是我逼死天之樱和湘婵把岐阳玉玺给了你,她们是我的师妹,可爱的师妹,因为你,她们死了,死了!是我写了书信给南介女王渊落,劝她向你投诚,结果你杀了她,杀了她整个家族!还有我的妻子采薇,如果不是你去偷她的《绣谱》,我怎么会先下手拿走《绣谱》,还放火烧死了她!”白道襄君咬牙说着。   叶冥砂听到这些话,犹如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心中一个声音在不断回旋: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眼见意识就要混乱,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道:“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因为叶冥砂!”   是圣德灵霄的声音。   叶冥砂渐渐冷静下来,她这才发觉自己是中了白道襄君语言的蛊惑,最近她本就不想再杀人,对攻城略地杀人无数深感愧疚,现在被白道襄君这么一说竟然差点真的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幸好圣德灵霄这一声提醒她才醒悟过来,忍不住捏一把冷汗,差点就中招了。   白道襄君闻言,嘴角扯起一个阴狠的笑容,和刚才判若两人,悠悠然说道:“就算我是凶手又怎样,谁会知道呢,谁会相信呢?不久之后普天之下的人都会知道叶冥砂是叛徒,是魔头,还会知道点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哈哈哈哈。”   毛骨悚然的笑声令叶冥砂全身发寒,终于忍不住扬起长剑不管不顾的砍了过去。哪知,凝聚了真力的凛冽一剑,竟然被白道襄君轻巧的伸出两只手指就捏住了。叶冥砂来不及惊讶就被白道襄君当胸一掌拍飞了出去,落地后她跄踉后退几步,长剑深深插入泥土中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躬身咳出一口血来。   “呵。”白道襄君不屑的冷哼出声,“就凭你还想伤我?早了一百年!能杀我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的小师弟噬夜。但很可惜,他已经死了。这世界上最害人的有两样,酒和女人。噬夜得不到天之樱便酗酒成性,最后竟被你和你的手下杀了,真是作茧自缚。江湖上能和我打个平手的人也只有三个,少林住持、寂蓝枭骞、叶相国。少林主持胸怀宽广,不与老道争胜负。寂蓝枭骞也因为女人死了很多年了。叶相国呢,死得实在凄凉得很,他一定没想到是中了我下的慢性□□。”   叶冥砂怒不可遏:“住口!亏得叶相国曾经那么器重你!”   “可不是吗,如果他不器重我,我哪有机会毒死他。”白道襄君说,“扯这么多题外话,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答案。”   是啊,心中太多不解,太多疑惑。知道答案后死了也不枉然。叶冥砂想到此处,忽觉腹中绞痛难忍。心中暗暗问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叶冥砂你甘心么?   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未完待续】   ? ☆、64章 ?  64   叶冥砂觉得白道襄君的声音是世上最难听的声音,但她不能不听。那个梦靥般的声音说着:“我帮你统一各国,如果不是太心急想看到你一败涂地的惨样,一定帮你攻下白境。然后,好戏开始了,我帮你坐上帝位,让你尝尝君临天下的滋味,再让你从最高处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果拱手让给他人,所有都是帮他人做嫁衣!”   听到这里,叶冥砂冷冷笑出声来:“这个计划一点都不妙,我从未想过做皇帝,江山本来就是帮夜曦打的。光复夜曦不也是你的愿望吗?你亲手把红土大陆交给叶冥破和我交给他都一样。”   她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这是白道襄君未曾想到的。他也笑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帮你得到最爱的女人,再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说到这里,白道襄君走到灵霄面前,一脸温和地说:“霄儿,辛苦了。”说完不等灵霄开口,又对叶冥砂说:“霄儿辛苦做了什么,你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快了,马上就能知道了,我也很期待你知道那件事后的反应,我喜欢看你像块破抹布一般颓败下去的样子。”   “很可惜,你可能没机会看到你期待的事情了。”叶冥砂咬牙道。她是叶冥砂,她不会轻易投降。还有军队,还可以还击。得不到圣德灵霄又如何,蛇蝎的心肠已经领教过了。得不到就毁掉,再坏不过如此了!下令:“全军听令,杀了白道襄君!”   军士正欲行动,却听到耳畔响起一个阻止的声音。“慢!”这个声音不算洪亮,却有山一般的威严,令人不得不听令于他。   阻止的人竟然是叶冥破,叶冥砂不解的慢慢走向他,一路上士兵纷纷让开了路。从众人围攻她但独独避开叶冥破时叶冥砂就已经明白她和叶冥破是敌对的了,但还是不愿相信,叶冥破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恩情现在想来都像是计谋和欺骗,但她还是要听从叶冥破口中说出那些让她天塌地陷的话。   走到叶冥破面前,半跪下来,一如当年她还是叶冥破楼主的下属时一样。   叶冥破见状,从坐着的石块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叶冥砂面前,扶起她,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声音沙哑的说:“冥砂,对不起……不求你能原谅,但希望你理解我想活下去,想亲手统治夜曦帝国的心情。”   “嗯。”叶冥砂沉声道。随后身子一斜差点晕了过去,她的世界,失了主心骨,接下来她应该做什么呢?多年来,她是秘密在岐阳相府长大,直到带兵出征,人们才知道了叶家有三个孩子,叶冥硕、叶冥破、叶冥砂。从来,她都不是自己,赢取功勋时她冒充着叶冥破,需要杀人灭口时她冒充的是叶冥硕。   即将倒下时,一双手搀扶住了她,低声告诉她:“小砂,不能倒下,站起来!至今为止我没见过软弱的你,这一次我相信也不会看见!”   叶冥砂抬头看向扶住她的人,是圣德灵霄,呵,又是要哪一出呢?甩开灵霄的手,拄剑站起身来。脑海响起梦中灵霄对她说的那句话:不要放弃,想放弃时想想当初是怎么走到了现在。   叶冥砂强行压制住腹中的绞痛和胸口中一掌后的剧痛,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忽然,她看见荒地上站满了人。出现幻觉了?闭上眼,再睁开,还是看见了那么多人!心道:白道襄君找来的救兵?我已经满盘皆输,他何必煞费苦心的搬来那么多人。对了,不是救兵,是观众。是来看我现在输得究竟有多彻底,而白道襄君赢得有多精彩。   扫视一圈,来的人真不少,除了白道襄君、圣德灵霄、十闲品、流云飞、石泽,还有少林高僧、武当掌门、丐帮堂主、峨眉道姑、让叶冥砂略惊讶的是甚至还有多位平时几乎不现身的世外高人。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忽然,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暗自想:我不过一介草民,机缘巧合风光了一把,实在连观众都不值得有,难道后面还有更残酷的戏码?   片刻后,荒地上站了不少人,忽然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是请我们来有要事商议,大家都到了却没看明白这荒地上是什么个情形。白道道长你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说话的人是丐帮堂主。他所说荒地上的情形指的是叶冥砂一脸惨白握剑站在悬崖边,看起来身负重伤。身着龙袍的人被绑在荒地边的枯树上,已经失了头颅,空余下一具尸骸,仔细看滚落在地上的那颗头颅,竟然是圣德鸢彦!   丐帮堂主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了一片议论声,均在疑惑大家被叫到这里来的原因。半响后,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白道襄君咳嗽两声,等大家都彻底安静下来了才说:“大家请看叶冥砂手中的剑。”   从前,叶冥砂左手持剑,右手偶尔用用盾牌。直到半个月前,她试着左右手同时使剑,开始时甚是不顺手,渐渐习惯之后,攻击力和进攻速度都提升了不少。并且右手持剑既能进攻又能格挡敌人的攻击。此时,她就是双手各持一剑。左手剑高高举起,防备着众人;右手剑插入泥土中,以支撑她受到重创的身体。   白道襄君话音刚落,大家齐齐看向叶冥砂。只见她右手持着一柄纯黑长剑,并非削钢断玉的利器,熟悉叶冥砂的人都知道,此剑常年不离她的手,名曰:舜黑。再看叶冥砂左手,是一柄看起来形状似刀的剑,仅一侧有刃,另一侧是背。剑身靠近剑柄处有一个阴阳八卦图案,剑光清凛若霜雪。   见了此剑,群情激奋,人群中爆出一声声惊呼:“状似刀,剑身绘有八卦图,剑光若青霜。长三尺三寸三分,重仅一斤四两,是河图!”   【未完待续】   ? ☆、65章 ?  65   众人惊诧于叶冥砂手中所握着的剑,议论纷纷,这些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江湖名士,但河图洛书两剑乃是传说中的神兵,众人这都是第一次见到。   “她手中握的正是河图剑,大家请看我手中的又是何剑。”白道襄君说着,自灵霄腰间拔出了洛书剑。挥剑时,一片红光。   原本镇定自若的少林高僧见状,忍不住大声道:“是洛书!外形与河图剑一样,不过剑光火红似火焰。”   听到此处叶冥砂心中明白,至今江湖中仍旧流行着那个误传:河图洛书双剑中藏了天大的秘密。   她全神贯注仔细留意身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犹如一张满弦的弓。“白道襄君,你若为了河图洛书而来,给你就是,但有一个条件!”叶冥砂说话时将真力灌入声音中,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闻言顿时安静下来,愿意听听叶冥砂的条件。素闻叶冥砂杀人不眨眼,若能不动一兵一卒获得双剑何乐不为。   此时,白道襄君在众人面前又摆起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问叶冥砂:“什么条件?你说。”   “给你河图洛书,放了我和圣德灵霄。”叶冥砂一字一顿地说。   江湖中人和叶冥砂本来就无冤无仇,不管国土归盛莲、岐阳还是夜曦、南介,他们都只属于一个叫做“江湖”的王朝。于是,江湖中人互相一阵低声的交头接耳后都纷纷点头同意,不过真正能做主的还是白道襄君。毕竟,河图在叶冥砂手中,洛书在白道襄君手中。   白道襄君听完,皱眉道:“恐怕不成,今天我等务必要拿到河图剑,并且在场的人都是江湖豪杰、正派名门,大家听了你的所作所为后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至于圣德灵霄,原盛莲大国的公主,老道并未束缚她的自由,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走。”   呵,真好笑,今天的戏一出比一出好看了。叶冥砂心中冷笑。圈套是白道襄君精心设下的,她踩不睬都一样。索性豁出去,说:“我的所作所为你尽管说,我也想听听。”   叶冥砂说着,冷眼看着白道襄君。眼角的余光看见站在白道襄君身后的圣德灵霄一脸麻木,看不出悲喜。心中忽然一痛,虽然在银朱殿中是自己伤害了她,虽然刚才灵霄也曾出言鼓励过她。但身陷如此绝境,还是希望有个人能与她背靠背迎敌。至于这个可以依靠的人,最先想到的便是圣德灵霄。伤过痛过,抛弃过,放手过。最终最接近心底的人还是她。   白道襄君听了叶冥砂的话,不答。神色凝重的向叶冥破道:“楼主,楼中情况请您向大家说说。”   “咳咳咳,我大病初愈,身体仍旧欠佳,还是请白道道长代我向大家说为好。”叶冥破一边咳嗽一边说。   叶冥砂心中难过之极,却不断的提醒自己:要理解他想活下去的心情。应该是白道襄君能治好了他。要理解他想亲手统治夜曦帝国的心情,毕竟他才是夜曦皇族的后代,毕竟身上流淌着正宗的夜曦血脉……   如叶冥砂预料中一样,白道襄君添油加醋,又义正言辞的诉说着她如何夺了月出楼楼主之位,如何冒充长兄叶冥硕进入原盛莲国当了驸马,如何软禁了病弱的叶冥破,如何毒死叶相国,如何瞒天过海成为了统领夜曦大军的将军,如何弑主如何逼死岐阳女王天之樱……   这些鬼话叶冥砂心中早就有数,任由白道襄君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现在的她有选择吗?有人相信她的话吗?白道襄君的演说太具煽动力,生动到叶冥砂自己都几乎相信那些事情是她一手操纵。不过,白道襄君的最后一句话还是令她犹如五雷轰顶,她听见白道襄君说:“她不但弑主,还弑父!”   弑父?哈哈哈,弑谁的父?我自幼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养父母也早去世了。叶冥砂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看尽了白道襄君的丑态。   白道襄君走向叶冥砂,叶冥砂警觉的准备着反击,这么多人的包围,她不指望活着离开,但也绝对不会向白道襄君妥协。   白道襄君走到距离叶冥砂两米的位置后停了下来,拿出一个盛水的竹筒递到叶冥砂面前,说道:“这里面有水,把你的血滴进去,一会儿就能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了。”   叶冥砂不接竹筒,提防着白道襄君会忽然下杀手。   白道襄君明白叶冥砂的顾虑,冷笑着道:“贫道答应你,此时此刻不伤你,也不杀你,如果你有胆量就把血滴在竹筒里,如果没有那等你死了贫道自己来取你的血。”   白道襄君的作为已经暗示出叶冥砂的父亲就在此处,并且已经死了。此刻死了的人除了几个最先冲上去和叶冥砂厮杀的士兵就只有被叶冥砂斩首的圣德鸢彦。叶冥砂觉得眼前的白道襄君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看他还能蹦跶出些什么。于是,对白道襄君说:“把竹筒扔过来。”   叶冥砂将血滴入竹筒里的水中后扔回给白道襄君。白道襄君稳稳接住,随后目光从江湖名士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他竟然真的去了圣德鸢彦的尸体旁。   片刻后,白道襄君对众人所:“不知道大家信不信得过老道,但江湖中口碑最好的十闲品十捕头和江湖百事通石泽你们总该信得过,请二位过来看看叶冥砂和圣德鸢彦究竟是什么关系。”   十闲品和石泽闻言从人群中走出来,低头看向竹筒中,一看之下二人脸色都变了。血液正在渐渐混为一体。他们是血亲!   “二位已经看过了,可以告诉大家你们看见了什么吗?”   十闲品说:“叶冥砂和圣德鸢彦是血亲。”   十闲品声音不大,但荒地上的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江湖中人议论纷纷,夜曦士兵也是一片喧哗。   “叶将军不是夜曦皇族的后人!是篡位!”   “什么叶将军?!不过是个乱臣贼子!”   “居然弑父!”   “恶魔!”   “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一路上我就觉得此人嗜血,杀人不眨眼!”   ……   句句话进入叶冥砂的耳朵,犹如千万根毒针刺着她的心窝,针针都痛彻心扉。她终于觉得要支撑不住,双腿渐渐软了下去。心中一个模糊的声音:圣德鸢彦,是我的父亲?圣德灵霄,是我的妹妹?   【未完待续】   ? ☆、66章 ?  66   白道襄君不动声色的看着不用他再煽风点火但已经愤怒到不行的众人,见已经达到了目的,却仍旧不罢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沸腾的人群静下来后,他说:“她还有一点欺骗了大家,她是个女人!”   话音刚落,夜曦士兵们顿时炸开了锅。夜曦自古不允许女人参政,她这是祸乱朝纲!   一时间万剑指向已经心如死灰的叶冥砂。她心想:死了就解脱了,就结束了,你们还在等什么,来杀了我呀!   但,现实不允许叶冥砂现在就倒下,现实更不会利落的一刀杀了她,而是要她细细感受凌迟的切肤之痛。   为什么要死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不对,一切都不对,该死的人是白道襄君!叶冥砂转念如此一想,顿时有了些许精神,对白道襄君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女人!”她说得铿锵有力,其实心中已经发虚。   “证据?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剥个精光自然就知道是不是女人,不过贫道和这里的各位正派人士怎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你自己承认最好,到死还能留个清白。把大家逼急了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说了。”白道襄君说完,斜眼瞟着蛮横的夜曦士兵。   叶冥砂顿时心中一惊,的确,武林人士碍于脸面不会动手,但已经疯狂的士兵会不会动手却不好说,自己孤身陷入绝境,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控制的场面该怎么办?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嘴上却毫不示弱:“没有证据就不要说我是女人!”   “好,既然你要证据,我给你。”白道襄君说完,扭头看向上山的山道。叶冥砂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款款而来,身形像极了灵霄,不过面容过于妖媚,是圣德翡晴。   翡晴来到荒地上,最先走到叶冥砂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说道:“驸马爷,那日你和皇姐在银朱殿水池中戏水我全看见了,最后一幕尤为精彩呀。”   叶冥砂听后,犹如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寒彻心底。最后那一幕是她出水后站在岸边穿上自己的肚兜和亵裤!   白道襄君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圣德翡晴,圣德灵霄的妹妹,也就是叶冥砂的血亲妹妹!大家且听一听她们姊妹二人是怎么被叶冥砂这个魔鬼玩弄于鼓掌间。”   圣德翡晴走到人群的正中间,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几条猩红的伤痕。再走到灵霄身旁,拉起灵霄的衣袖,是更加可怕的伤痕。众人看见姐妹二人身上的伤痕都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叶冥砂听见圣德翡晴一边低泣,一边添油加醋的向众人诉说她的暴行,当然是那天在在银朱殿碧池中她对灵霄做的事情。   圣德翡晴后来说了些什么,叶冥砂基本没听见,她的世界终于安静了。忽然回到小时候和洪小志在溪边捉泥鳅堆沙堡时的宁静。   但此时可由不得叶冥砂擅自崩溃,圣德翡晴一席话虽然说得简略,还是令叶冥砂和圣德灵霄无地自容。   但真正应该无地自容的不应该是捏造事实的圣德翡晴和策划这场阴谋的白道襄君吗?   不过,没有人愿意知道实情究竟是何面目,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件事服务——杀死叶冥砂和夺取河图洛书双剑。   不等圣德翡晴说完,百来个胆大的夜曦士兵已经冲上去围住了叶冥砂,以为她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寡不敌众。哪知,叶冥砂飘身错开最先到达身边的几人,脚下星云步,手中双剑以攻为守,片刻间将围住她的士兵杀了个精光。剩余士兵见状,不敢轻举妄动,见叶冥砂走来都让开了路。众武林人士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动过手,他们今日齐聚此地不过为河图洛书双剑而来,至于宫廷中的纷争,还是不插手的好。   叶冥砂两步并作一步,纵到白道襄君面前,毫不迟疑的挥出一剑。   白道襄君却是镇定自若,见招拆招,转瞬两人斗了起来。   叶冥砂准备以快打快,尽快了结白道襄君的性命。她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她也不知道,握剑的手早就失去了战斗力,全凭坚强的意志才支持到现在。今天她自认为无望活着走下山去,那么拉着始作俑者白道襄君陪葬也不错。   可惜,叶冥砂无论是实战经验还是武功都不及白道襄君,并且她手中的河图剑与白道襄君持的洛书剑一样吹毛断发,失了武器上的优势。时间一长体力不支露出了破绽,格挡对方攻击时竟被震得飞了出去,落在悬崖边上,赶紧稳住身体才没跌下悬崖去。   站起身来再要揉身上前,忽然,一把折扇直逼她面门而来,拿折扇的手清瘦苍白,她马上拿舜黑挡住折扇来势。   握着折扇的手曾经掌握了月出楼所有人的命运,正是叶冥破的手。   叶冥砂知道他的折扇乃精钢制成,无坚不摧,举起舜黑格挡时已经后悔不已。果然,折扇与舜黑接触的一瞬,一声脆响舜黑断成了两截,叶冥砂本来身在悬崖边,一阵风都能将她推下悬崖,何况是战斗产生冲击。   真好,终于结束了。舜黑断了,一如我和月出楼恩断义绝。最后推我坠下来的人是叶冥破,心中虽痛,但总比死在白道襄君手中强。已经是第二次坠崖了,这次只怕没有上次那么幸运还能活着。不过,上次被救真的是幸运么?不好说,值得庆幸的是我多活了那么些年,悲哀的却是活着的这些年都不过是在向着地狱前进。   叶冥砂自悬崖上落下,任由身体冲破云层,索性闭上了双眼。耳畔还能听到荒地上人们的惊呼声:“河图剑!下山谷去搜索她的尸体!”   叶冥砂听了,心中觉得好笑,暗自想:呵,还没死呢,就急着要找我是尸体了。临死还能给大家找点麻烦,不枉此生啊。   【未完待续】   ? ☆、67章 ?  67   叶冥砂身在半空,忽然听见荒地上又响起了几声惊呼。此时,她已经落到了半山处,听不清上面的声音,却因为那荒地上的人大多都是武林高手,说话难免透着真力,再远也能听见,模糊听见一个惊慌的声音大喊着两个字:“洛书!”   怎么回事?洛书本在白道襄君手中,难道他们因为争夺洛书剑起了杀意?叶冥砂心中想着,自言自语道:“不能让白道襄君奸计得逞!我不能现在就死。”   叶冥砂之所以觉得万念俱灰是因为她亲手砍下了圣德鸢彦的人头,她亲手断送了盛莲的江山,并且,最重要的是灵霄竟然是她的亲妹妹,她最爱的人竟然是至亲的妹妹,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灵霄,怎么面对自己。她的命本来早在十年前就该绝了,拖到现在体验的竟然更多的都是痛苦,所以才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此刻想到了仇人白道襄君,忽然又有了生存的意义。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吧,快乐和幸福不见得留得住活下去的希望,反而仇恨更加让人舍不得离开,非要报仇雪恨才算结束。   叶冥砂在空中调整着下坠的身形,她虽然身负重伤,但毕竟有十多年练武的根基,不至于彻底没了力气。她记得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起的大侠坠崖后都是掉到树上而保住了性命,现在她也没时间多想故事里的事情在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可操作性,因为她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没有,所以她只能孤注一掷。   叶冥砂凝望着崖壁,她的下方有一颗横向生长出来的树,不过可惜是株小树,绝对不足以接住她快速下落的身体。此时,她心生一计,握紧手中的河图剑,直直向下,在坠到小树上时拼尽全力将长剑插入树干中。河图剑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利器,稳稳的插入了树干,终于阻住了叶冥砂下落的势头。   不再下落后叶冥砂用力折腾到了树枝上,贴着崖壁站稳,忽见旁边又坠下一人,火红色衣裙,下坠得太快,看不清究竟是谁。不过,回想今天众人在荒地上的情形,坠落之人不是圣德翡晴就是圣德灵霄。想到圣德灵霄四个字,叶冥砂心中狠狠的痛了一下,自然希望坠下去的人不是圣德灵霄。   此时叶冥砂已经拔出插在树干上的河图剑,坐在树枝上既不能上也不能下,正踌躇间,忽见一只大鸟自山谷雾霭深处缓缓升了上来。那是什么!叶冥砂欲躲在树枝间,却奈何现在是冬季,光秃秃的树枝根本隐藏不了她。   片刻后,大鸟飞到了叶冥砂身边。她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纸鸢。还在盛莲皇宫当驸马时,叶冥砂听圣德灵霄说轩词相国喜欢做纸鸢,心中好奇,便去轩词相国家看过,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纸鸢多得离谱,多为动物形状,也有简简单单的方形纸鸢。不过,此时看见的这只纸鸢,绝对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大最难看的。纸鸢外形为秃鹫状,展开的两翼大得惊。若不细看定会以为飞来的是一只巨型怪鸟。   叶冥砂定睛看向纸鸢,见上面有一个红色小点,若在纸鸢头部那么就是眼睛或者鼻子之类的装饰,但那处红点偏偏位于纸鸢正中间。不等她想明白那红点究竟是什么,纸鸢又近了很多。再看时,叶冥砂看清楚纸鸢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应该就是刚才落下悬崖的人。纸鸢越飞越近,仿佛就是冲着叶冥砂而来,她警觉的握住长剑。   半响后,纸鸢飞到了叶冥砂身旁。纸鸢上坐着的是竟然是圣德灵霄。见是圣德灵霄,叶冥砂松了一口气,收起河图剑。听见冬天寒冷的风带来了灵霄的声音:“快跳过来!”   就在刚才叶冥砂亲眼看见自己和圣德鸢彦的血液合二为一,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和灵霄竟然是姐妹。此刻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灵霄,心里除了惭愧剩下的就是尴尬。可是如今这处境更加尴尬,不多时武林人士和白道襄君等人肯定会找到她,那时对付她的肯定是千万支利箭。想到这里,叶冥砂狠狠心,咬牙跳上了盘旋在树枝周围的纸鸢。   跳上纸鸢后,叶冥砂看见灵霄坐在纸鸢中心位置,手握自纸鸢下部伸出来的树杈。当灵霄将树杈往右边拨时纸鸢便往右边飞,反之亦然。叶冥砂对这庞然大物充满了好奇,却不好开口问什么,如今她连和灵霄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纸鸢乘着风,飞得不算快,但转眼就飞到了荒地上方。荒地上的众人早就看见了纸鸢上的叶冥砂和圣德灵霄,只等她们靠近就放箭。   “上来了!射!”一声令下,箭支纷纷向着纸鸢飞去。谁知,纸鸢过于庞大,看着不远其实距离一点都不近。自强弓上射出的箭支,还未到达纸鸢便失去势头。又因为半空中风大,射中目标的可能性不大。最终,落在纸鸢上的箭不过二十来支,并且基本没伤到纸鸢表面。此纸鸢,虽名字仍叫做纸鸢,其实却是用牦牛皮制成,极寒之地生长的牦牛毛皮坚硬厚实,切割时都需要锋利刀刃,失了力道的箭支有怎么奈何得了。   御风飞行,穿梭在云间,湛蓝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叶冥砂觉得甚是新奇。不过,心中却多有不安,这是要飞向何方?圣德灵霄值得信任吗?   第二个问题,自幼便萦绕在叶冥砂心中,她深深的信任过圣德灵霄,被伤害了;不再给予她任何信任,她又处处维护自己,次次站在自己身旁。真的迷惑了,圣德灵霄想的究竟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至于第一个问题将在纸鸢落地后得到解答,但她不想等着看结果。于是,咬咬牙,闷声问道:“去哪里?”   灵霄操作着纸鸢,头也没回的回答了叶冥砂的问题,“旱麓岛。”   【未完待续】   ? ☆、68章 ?  68   旱麓岛。又名桃花岛,位于盛莲国境内,与盛莲皇宫后山隔海相望。小岛面积不大,一个时辰足够环绕岛屿走个遍。岛上气候温暖潮湿,终年如春,因而四季各种花朵竞相开放。岛上最多桃树,每到一二月桃花开遍全岛,自皇宫后山顶远远看去,倒不似一座岛屿,而是一大簇粉白的花朵。   “小砂,饿了吗?饭做好了,去吃吧。”圣德灵霄温和地说。   叶冥砂听见灵霄的话后缓缓起身,走进茅屋中端了碗白饭坐在屋外吃了起来,贪恋屋外的阳光一般。灵霄见状,忙进屋搬了小桌摆在屋外叶冥砂的面前,桌上一如往常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以及一壶暖好的酒。岛上食材有限,灵霄却总是变着法的做出既别致又可口的饭菜。   这是叶冥砂和圣德灵霄来到旱麓岛的第二年。   两年前,叶冥砂和灵霄乘着纸鸢侥幸逃生到了旱麓岛,但叶冥砂却犹如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生活着。   两人在岛上渐渐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不知红土大陆是何年何朝。   岛上除了叶冥砂和圣德灵霄还住着两个人,轩词和圣德璧侯,若非如此当初轩词送灵霄纸鸢时也不会提醒她若要逃命就往旱麓岛走。   旱麓岛虽属于盛莲,但盛莲统治时期禁止任何人登岛,久而久之红土大陆的人们几乎遗忘了世上还存在着这么一个仿若仙境、与世无争的桃花小岛。不过,也亏得如此才让逃到岛上的四人有了平静的生活。   住在岛上,圣德灵霄织布、种田、打猎、酿酒。叶冥砂看灵霄织布、看灵霄种田、看灵霄打猎,以及时不时喝点酒。有时叶冥砂看灵霄织布能定定的看一天,灵霄每每见到这样的叶冥砂心中都如刀割一般疼痛,但却无能为力。   叶冥砂努力构建的王朝在两年前的那一天分崩离析,将她击得体无完肤。她不是没试过慢慢再站起来,但那一次彻骨的痛给她留下太多后遗症,每次颤颤巍巍要站起时那种痛都会带着嘲讽卷土袭来。身体也日渐消瘦下去,隔不了多久那熟悉的绞痛就会光临一次,最初只是腹痛,到现在已经发展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痛得难以忍耐。痛得厉害时,了却自己性命的力气都没有。   弑父弑父!梦中经常响起这个声音,以及白道襄君恶毒的讥笑。如今再没有能力握剑,每次握住剑柄,全身都会止不住的发抖,都会想到手起刀落圣德鸢彦的头颅滚落到脚边,残缺的尸体却能说话,不停的对她喊叫:“女儿,女儿,是你杀了我,是你亲手杀了父亲!”虽然对圣德鸢彦没有多少记忆与温情,但她的身上终究流淌着圣德鸢彦给予的血液。叶冥砂!是你杀了父亲,弑父的恶魔!   并且,命运何其可笑,圣德灵霄是她的疼痛源头,却还要与之年年月月天天时时刻刻与之相处。命运更可笑的是令叶冥砂中了叫做圣德灵霄的毒。夜里,圣德灵霄就躺与她同一个房间对面的床上,多少次她悄然起身,借着着月光凌空慢慢抚摸灵霄的额头、鼻梁、脸颊、嘴唇、脖颈、身体……明知不对,明知不该,明知不可以,却就是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放不下。只能等着孽火渐次将她燃烧亦烬。   ***************************************   叶冥砂仰躺在茅屋顶上,看着满天星斗,手握粗劣的酒壶,壶中的酒却甘甜芳香。离开了盛莲皇宫,再没有喝到过秘酿桃花酿。不过,现在她手中的酒却更比桃花酿清甜醇香,是灵霄在旱麓岛寻了最好的材料,再取最好的泉水酿造而成,名叫桃花醉。   “以前盛莲皇宫中的所有桃花酿都是由霄儿亲手酿造。”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叶冥砂懒懒的看过去,是圣德璧侯。   “你一定不知道桃花酿只有盛莲宫中才有的原因在此吧。关于灵霄,你不知道的还多,你对灵霄的印象基本都是假象,你们之间的误会太多,我也懒得一一解释,就说一件事吧,灵霄身边的婢女翠云其实是你的手下吧,当时翠云自愿与白道襄君、翡晴一起演一出戏给你看,现在想来翠云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嫁祸给灵霄的吧,可惜翠云那个傻丫头哪里玩儿得过白道那只老狐狸,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璧侯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轻快的走上屋顶,也仰躺下来。“你两年没说过一句话了,我很好奇,你还有语言能力吗?我更加好奇,灵霄是如何忍耐下来与你朝夕相伴。”   听见璧侯的话,叶冥砂心中一凛。却不想说什么,心里想着:苍羽就是翠云,翠云就是苍羽,原来苍羽的死和灵霄无关,是白道襄君的阴谋。不过苍羽已经死了,无所谓了,不重要了,我现在活着不也相当于死了。桃花醉的确比桃花酿好喝,不过桃花醉也不能让我一醉解千愁,莫说解愁,记得来到旱麓岛,我便日日酒不离手,却从未醉过,连忘忧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么?   是的,叶冥砂两年来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不是不愿意与灵霄说,只是不想说,渐渐的变成了懒得说,不再说。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说话就不痛快吗?”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是轩词。他看看一脸懒散的璧侯,再看看已经不成人形的叶冥砂,说:“你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吗?”   叶冥砂知道轩词所说的外面是指红土大陆。这个话题她不想听,外面如何了谁还在乎呢。   轩词不管她在乎不在乎,收起平常挂在脸上爽朗的笑意,严肃地说:“白道襄君假意扶持叶冥破统一红土大陆,两年前校场旧址一役夺了你的兵权,逼走你和灵霄,随后白道襄君便开始在各国征兵征粮开始进攻白境,原夜曦士兵在战争中死的死伤的伤,白道襄君将征兵年龄降到十二岁,谁家有十二岁以上的男孩都必须参加战争,百姓家中没有强壮劳动力还要上缴沉重赋税,两年来与白境的战争令百姓困苦不堪。你听了就没半点愤慨,就不想杀回红土大陆救百姓于水深火热?”   “为什么是我?”叶冥砂看向轩词,缓缓说道。两年来第一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听来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未完待续】   ? ☆、69章 ?  69   叶冥砂用沙哑的声音问轩词为什么担负重任的人是她,她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发生的事都是选择她。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光倒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夫也比现在好。   轩词看了看叶冥砂,不在意她的情绪,只是有些惊讶这人憋了两年竟然忽然又说话了。“为什么?因为你是简兮派门人,因为你是林晚谢的徒弟,因为你是多少年来唯一能与简兮上人、白道襄君、噬夜相提并论的人。如今白道襄君祸害百姓,杀了他是最迅速结束灾难的办法,除了你还有谁能和他一决胜负?”   “我不行。”叶冥砂说,语气平淡。两年前就已经证明她不是白道襄君的对手,无论心计还是武功。   轩词不理会叶冥砂,自顾自地说:“简兮上人精通十八般兵器,门下徒弟九人各学一种兵器,唯有大徒弟白道襄君学会了三种兵器,刀、剑、镖。以及小徒弟噬夜聪慧过人,学会了十种兵器。叶冥砂,你会几种?”   叶冥砂未想到轩词会问这件事,回答道:“曾经会一种——剑。现在会两种,喝酒与等死。”说完一脸冷淡地闭上双眼。   轩词听罢,摇了摇头,“不对,你从来都会两种,以前是剑和枪。现在仍旧是剑和枪。”   叶冥砂听到此处,心中一惊。知道她会使枪的人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根本没其他人,并且她平时从不使用枪。扭头看向轩词,她忽然明白了少年时想不透彻的一件事。   那时,她还在岐阳相国府,未练熟悉剑法,师父却忽然教了枪法。当时她就觉得诧异,并且发现诸多疑点。不过,后来忙于练剑便渐渐的也就忘记了此事。今天轩词提起,她又想了起来。说:“你是林岱晟。最喜欢喝桃花酿的林岱晟。”   轩词不反驳也不承认,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她:“记不记得你学枪法用了几天?”   “没用几天,几个时辰就会了,只是练得不算好。”叶冥砂答。心想,也只有师父林晚谢的孪生弟弟林岱晟才能和师父如此酷似,才能将师父的动作话语学个八九分。难怪第一次在盛莲皇宫看见轩词时误以为是师父。   轩词听了,大笑起来,得意地说:“不愧是简兮派中的佼佼者,几个时辰就能学会我花了三年才学会的枪法。我敢断言,你学全十八般兵器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学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去街上耍把戏卖艺。”   “也对,仔细把剑和枪练好就能匹敌白道襄君了。”   “怎么可能。”叶冥砂说得平静,她说的是真话,两年前的她剑术已经不差,却还是败给了白道襄君,至今都记得那一掌直直拍过来,她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的她,更加没有战胜白道襄君的可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酗酒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这样的手劈柴都有问题,如何提剑?并且,一握住剑那个梦靥就汹涌而来,她胜不了,连她自己都胜不了。   轩词随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双握着酒壶仍在轻轻颤抖的手,忧心的皱起眉头,不再说什么。但他心中仍旧有一种叶冥砂能够救世的笃定,那感觉一如十多年前自谷底救起她时的感觉。   “你可以试着跟灵霄谈谈。世界也没你想到的那么糟糕。”一直安静听着轩词和叶冥砂对话的圣德璧侯忽然开口说道。   叶冥砂没回答,心中却起了些涟漪。看见头顶飞过一群野鸽,折下一支细树枝,扬手扔出,树枝擦着灰色野鸽的翅膀飞过。这双手真的还能握剑吗?   ***************************************   走在回自家茅草屋的路上,叶冥砂远远就看见灵霄躬身将手中簸箕里的玉米粒洒在地上喂鸡。两年自给自足的生活,让灵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娘子。   灵霄看见叶冥砂走了回来,笑着问:“饿了吗?我熬了小米粥你快去喝点。”昨晚叶冥砂一夜未回,灵霄不是不担心,但知道叶冥砂心中有郁结才会这样,也就尊重她,任由她随时离开随时回来。   灵霄摆好碗筷却不见叶冥砂过来吃,以为她不想喝粥,正要去厨房重新做饭菜,转身却见叶冥砂站在自己身后,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叶冥砂抬手递过来一只野鸽,说道:“我想喝红枣鸽子汤。”   她说什么?她说红枣鸽子汤?她说话了!   灵霄愣在原地,一时间又开心又难过。红着眼眶保持一个柔和的笑容,接过鸽子转身走进了厨房。   叶冥砂沉默的跟在灵霄身后走进厨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灵霄做饭。心里挣扎很久终于开了口:“很长很长时间我都不敢看你,甚至不敢看你的背影,你的手,你的脚,你的一切……梦中有时会出现你美丽的身体,醒来后我都觉得满心的罪恶和痛苦。你是我的妹妹,我却对你做了那样不堪的事……”   叶冥砂说到这里,全身颤抖,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忽然,灵霄放下手中正做着的事情,起身将叶冥砂揽入怀中。   只是一个拥抱,叶冥砂却被蛇咬了一般,用力推开灵霄,铁青着一张痛苦的脸,重复着:“不可以,不可以……”   灵霄被她推得摔在了地上,起身揉揉摔疼的胳膊,“怎么不可以,我喜欢你就可以!”说着再次快步走到叶冥砂身旁。   叶冥砂终于恼了,不吭一声,起身冲向屋外。   灵霄见状,知道叶冥砂是真的生气了,立刻慌了神,追出去喊道:“我不是你妹妹,我是白道襄君和采薇的女儿!”   叶冥砂闻言,慢慢的转过身来,一脸惊讶地问道:“真的?”   “当然!我们不是姐妹!”   我们不是姐妹……叶冥砂心中重复着这话,全身都使不上力气了似的缓缓地靠到一旁的墙上。她恨透了一直捉弄着她的命运,眼眶终于渐渐湿润了。   这时,那个温暖的怀抱再次将她抱住,她不再挣扎彷徨,任由灵霄抱着,任由灵霄蹭着她的发鬓,轻声安慰着她的声音格外好听:“小砂,都过去了,过去了……”   “我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以前都是以叶冥破的意愿为指引,他想要的我就去争取。但现在,现在,我该怎么办?”至此,叶冥砂终于将心中最恐惧的事情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   ? ☆、70章 ?  70   叶冥砂说出心中的痛苦后灵霄越加的揽紧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脖颈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以后就和我好好的生活,好吗?我们种菜、织布、晒太阳……”   “可以吗?”叶冥砂问。   为什么不可能呢,她只是一直生活在压力和责任之中,从来没有过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灵霄这么想着,对叶冥砂道:“你觉得和我一起开心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觉得轻松吗?”   叶冥砂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虽然这两年来就是这么生活的,风平浪静,但她却甚少觉得轻松,因为她的心中总是压着太多的事情,并且,她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不确定。   灵霄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说:“相信我,我能教会你自在的生活,就像当初我无条件相信你一样。”   “嗯。”叶冥砂点点头,“可以告诉我,我怎么会是圣德鸢彦的女儿,你又是白道襄君的女儿吗?”   “咳咳,我们好像来得不太是时候。”见相依相拥的叶冥砂和灵霄,璧侯故意咳嗽两声。轩词也正站在他的旁边。   叶冥砂和灵霄闻言赶紧分开,尴尬地说:“你们来了,里面请。”灵霄说着将两人让进了屋中。   屋中虽然简陋,但并不失风雅,琴棋书画均有。四人围着屋中间的八仙桌坐下,灵霄沏上一壶好茶,最先开了口;“叶冥砂问我身世的谜团,我知道的也许不够详尽,我没说到的地方还望你们帮我补充一下。”灵霄的话是对轩词和圣德璧侯说的。   轩词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灵霄深吸一口气,说道:“二十五年前,盛莲打败了夜曦,不过盛莲皇后却被夜曦残军使计围困在了莽莽丛林中。当时已经身怀六甲的盛莲皇后在产下一个小公主后失血过多死去了,宫女带着小公主向夜曦残军投降。不用说,夜曦残军的头目就是白道襄君,他心生一计——将已经有孕在身的夜曦皇后生下的孩子送入盛莲皇宫享受皇族生活。夜曦皇后最终也是生下了一个小公主。于是,这个计划顺利的进行了下去。但盛莲皇后生下公主时,夜曦皇后怀孕才三个月。”   “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七个月。”叶冥砂说着,起身拿了酒壶,比起香茗她更喜欢醇酒。   灵霄见状夺过她手中的酒壶,说道:“以前不管你是怕你生闷气,现在心结解开了我可要管着你了,一直喝酒你还想不想握剑了?”   叶冥砂一脸全听娘子的表情,说道:“继续讲盛莲和夜曦的事情吧,我不喝了。”   轩词和璧侯见状笑了起来。叶冥砂和灵霄这两人果然是欢喜冤家啊。   灵霄接着讲下去:“是的,两个孩子年龄有差距。所以自幼父皇就知道我不是皇家的孩子,他试图杀死我很多次,结果在八岁那年父皇收到警告说如果圣德灵霄死了太子圣德璧侯将会陪葬,父皇才罢手了。不过,将我送去习武,希望能死在江湖上,谁知我福大命大有惊无险活到现在,还学了一身武艺。”   叶冥砂此时才知道灵霄半点都没有公主该有的矜持和柔弱原来是拜此所赐。灵霄话中所说的警告圣德鸢彦不能伤害灵霄的人自然是白道襄君,无论白道襄君多么心狠手辣但绝对不会坐视灵霄被人谋害却不管。   “按照你说的这些,当时应该是你我被交换了,并且我也的确比你大七个月。但为什么你说你是白道襄君的女儿?”叶冥砂不解地问道。   “说得好渴,轩词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帮我接着说吧。”灵霄说着端起茶杯将杯中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自从盛莲亡国,他们四人来到旱麓岛后,彼此便直呼姓名,轩词虽然比他们三人年长不少,但性情豪爽,要他们直呼自己轩词。   轩词闻言,接着灵霄的话说了下去:“叶冥砂和圣德灵霄被交换了,说对了三分之一,你听我一一道来。”   轩词话音刚落,众人笑了起来,璧侯大笑,说:“你啊,活脱脱说书先生一个!”   轩词被众人笑得略尴尬,嘀咕道:“当年若不当相国,去当说书先生只怕现在已经成名了。”   众人笑了一阵,言归正传,轩词说了起来:“话说白道襄君将夜曦公主交到盛莲宫女手中时,忽然改了主意,将自家尚在襁褓中,比夜曦公主大几天的女儿与盛莲宫主换了。并将真正的夜曦公主留在他自己身边抚养长大。”   “所以,其实真正的夜曦公主是洛澜!”叶冥砂和璧侯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此事璧侯也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灵霄点点头。   在座的几人稍微一想马上明白了白道襄君这么做的原因——他是一个看重故国超过看重自己看重家人的人,他本来可以将夜曦公主洛澜送去盛莲皇宫,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将洛澜留在了自己身边,夜曦的血脉,哪怕一分一毫他都不容许别人伤害。   “那我怎么又会是一对铸剑师夫妇养大的呢?”叶冥砂问。她的身世实在扑朔迷离,疑团丛生。   “是采薇,她知晓事情的全部,毕竟是用她自己的女儿交换了你,那时七个月大的你非常可爱,可谓才失去亲生女儿的采薇的唯一精神依靠。不过,你终究是圣德鸢彦的女儿,采薇怕白道襄君害你,于是央求她认识的一对铸剑师夫妇带走了你。为了此事,采薇应该吃了不少苦头。”轩词对叶冥砂道。   说到此处,灵霄接过话题,说:“是的,师娘为此被师父折磨了很久,后来落下了时不时失忆的毛病。师父也曾后悔那样对待师娘,但世上哪有后悔药卖啊……”灵霄说着神色黯淡下来,回想起师娘的音容笑貌心中难过不已。想了一下,在心里纠正道:不是师父师娘,是爹和娘。   “白道襄君在校场旧址揭露我的身份后,我和灵霄就直接来到了旱麓岛。而轩词和圣德璧侯比我们还早到,你们是何时知道了这么多?”叶冥砂问。   轩词看看叶冥砂,说:“盛莲皇宫被你攻陷时我知道了这些,灵霄是后来我告诉了她一些情况。盛莲陷落时,我去皇宫劝皇后叶千枫赶紧走,结果她告诉了我这些,并且不愿意离开,硬要等着灵霄去了告诉灵霄实情。其实叶千枫并不是真的皇后,正是当年交换孩子的宫女。”   灵霄听后,忙问:“这些我都从未听说过,为什么一个宫女忽然就成了皇后?”   “傀儡皇后,圣德鸢彦之所以要封叶千枫为皇后,是因为怀疑叶千枫是奸细,以皇后的身份将她困在盛莲皇宫中。事实也是如此,圣德鸢彦做到了,不但困住了叶千枫的人,还困住了她的心。并且,叶千枫的确是夜曦埋在盛莲皇宫中的奸细,我也是奸细。只是我们最后选择了效忠盛莲。”轩词说着,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轩词的话令灵霄和璧侯大吃一惊,他们从未想到过轩词相国竟然有这么离奇的背景。叶冥砂却不感到惊讶,从她知道轩词就是林岱晟时开始就知道轩词原本是夜曦的人。   “好像就这么多了,如果你想到什么了尽管问我。在下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哈哈哈哈。”轩词的笑声从来都是那么的爽朗,令人精神一震。   叶冥砂一时也想不到还要问什么,“有疑问时一定问你。”在旱麓岛的这两年,让叶冥砂知道轩词是真正可靠的人,今天他说的话无假,自己的身世就是这么回事了。终于揭开了心中的疑云,她可以抛下曾经面对未来了。看向灵霄,心中有了曾经横扫六合八荒时的勇气。   说完正事,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时,轩词打趣的说道:“各位看官不好意思,这一回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下一回说到啊,叶冥砂迎娶圣德灵霄,时逢中秋佳节,才子佳人千里来相聚,花鼓满长街。各位路过的、打尖的、住店的,来听小老儿说书的别忘了给点赏银啊……”   “本王赏你一顿吾妹亲手烹制的美味佳肴如何?”璧侯说。   轩词捋了捋胡须,笑道:“甚好,甚好。”   “为什么啊!皇兄好奸诈!”灵霄假意生气的说道。她自幼称呼圣德璧侯皇兄,虽然现在盛莲已经灭亡,也已经知道璧侯并非她的兄长,但叫得顺口,一时改不了口,也不太想改口。璧侯也一如还在宫中时一样,仍旧将灵霄宠得公主一般。   叶冥砂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心中充满喜悦与温暖。握紧拳头,暗暗决定要再次握起长剑,让天下所有黎民百姓都能过上这样平静轻松的生活。   【未完待续】   ? ☆、71章 ?  71   “小砂,我为你打了一柄剑。”灵霄说着,走进屋中自柜子里取出一个剑袋。   叶冥砂一脸沉重,径直走进里屋,对灵霄的话置若罔闻。已经知道了很多真相,虽然可以泰然面对灵霄了,但圣德鸢彦被她亲手杀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无法原谅自己被人利用那么久却毫不察觉;无法原谅曾经一身的武艺不仅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反而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双沾满父亲鲜血的手再也洗不干净了,再也不配握剑……   灵霄默默的看着,猜到几分事情的缘由。走进屋中,从后面抱住叶冥砂,握住她的双手,“你钻牛角尖了,其实杀死你父亲的人是我的父亲,是白道襄君杀死了圣德鸢彦。你原谅自己好吗?不是你的错……”   “我一旦再次握紧剑,便要去杀你的父亲,你不会恨我?”叶冥砂被灵霄抱得很温暖,心中的一个结也似乎开始有所松动。   她拿不起剑还有这个原因?灵霄心中一惊。说道:“或许你不相信,两年前你坠下悬崖后,我站在悬崖边,是他亲手将我推了出去。”灵霄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去,如果可以,她当然不希望叶冥砂和白道襄君厮杀,一个是最爱的人,而另一个即是她的父亲,又是她的师父。但很可惜现下似乎没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白道襄君?你恨他吗?”叶冥砂问。   “不恨。”灵霄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转到叶冥砂面前,抬起头,无奈地说:“真的不恨,他才很恨我吧,恨我在坠下悬崖时还夺走他手中的洛书剑。”   说着,灵霄和叶冥砂一起看向放在墙边的河图洛书双剑。   “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吗?”灵霄忽然问道。   “喜欢。”叶冥砂点点头。   “打猎、寻找食材、做菜都是白道襄君教会我的。他不仅给了我生命,教我武功,还教会我怎样生活。不是生存,而是生活。”   “生活”两个字,灵霄说得格外重。是的,白道襄君教会了她享受生存在世界上的每一天,但白道襄君自己会生活吗?答案是否定的。灵霄也想到过这一点,想到此处,灵霄倒有些可怜白道襄君,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会算命,会瞧病,会打猎,会下棋,会诗文、会作画……却过于工于心计,最后本该用来享受的生活,都只用来复仇。   人生苦短,与其活在曾经的废墟里,还不如珍惜当下,把每天活得充实活得潇洒。就算如今还走在漆黑的天幕下,仍要期待着明日的太阳。并且,如果懂得欣赏萦绕身边的黑,也会有意外的收获,伸出手,也许能抓到萤火虫;抬起头,也许能看见满天的星辉灿烂。   “虽然不恨他,但绝不原谅他,更不纵容他!想想他对你,对娘亲,对天下苍生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劝自己放过他。校场旧址看见的白道襄君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受我尊敬爱戴的师父,无法磨灭血脉亲情,只好劝自己,我的亲生父亲白道襄君早已经死了,现在纵横天下剥削民众的人不过是个恶魔!上天都不能原谅他!你难道能原谅他?”灵霄说完,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她也难过,不过天下黎民百姓为重,并且如她所说,露出丑恶面目的白道襄君只不过是个嗜血恶魔!   叶冥砂缓缓打开灵霄递过来的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通身漆黑的长剑。这是灵霄模仿舜黑打造的。叶冥砂努力克制着颤抖的左手拿起剑来,心中掠过一丝恐惧和心酸,赶紧举起右手,与左手一起紧紧握住剑柄。此时,她握住的不是一柄剑,而是命运。   跟随她多年的舜黑最后断裂时的那声脆响现在都还能回想起来,那日,折断的仿佛是她身上的一根骨头。   举剑挥了几下,叶冥砂感受着这剑的长度和重量,竟然与舜黑差不多。说:“重量和长度都挺好,只是外形不够精致啊。”她当年的舜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是吹毛断发的利器,肯定是某个铸剑师的作品,而灵霄给她的剑,不过是灵霄闲暇时学着做的,能够控制好重量和长度已经不易,怎么可能和舜黑的外形也一模一样呢。   灵霄瞪叶冥砂一眼,“嫌丑?你自己铸啊。对了,我都差点忘记了,叶冥砂可是会铸剑的。”   “不但会铸剑,还会造金银器物。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过要给你打银手镯吗?”   灵霄摇摇头,“不记得了。”随后又迅速的点点头,“想起来了!被在五潭教抓去关起来的时候!”说到这里,灵霄忍不住锁紧了眉头,“说起来,五潭教为什么要给我们刺青?这事我至今都没想明白。”   “我想过,并且好像有点眉目了。”叶冥砂说。   “哦?”   “你想想,与刺青有关的历史事件还有哪件?”叶冥砂凝视着灵霄。   灵霄蹙眉,想了半天,“红土大陆虽然历史悠久,但上古事件大多都有传说,至于后来盛莲、芷启、岐阳等国,历史并不悠久,都有文史可查阅。在宫中时,我闲来无事,看过不少典籍。在我的记忆中,只有盛莲大规模禁止国人刺青,有刺青之人也必定要抓来割除刺青的图案,违抗此命令者斩立决。”   “嗯。”叶冥砂沉声应道。   “当初在书上看到这件事,我觉得父皇太小题大做了。嗯,应该是你的父皇圣德鸢彦太小题大做。不就是刺青么,严重到要杀头。以至于我在宫中时只让一个固定的贴身宫女帮我沐浴穿衣,就怕被人看见了刺青。现在经你一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不是很清楚。   “是不是有一种模糊的意识在心中飘来飘去这种感觉?”   “对对,就是这感觉!”   “好,我们先把这两点线索写下来,以后想到任何线索都写下来。也许不久后我们就能解开一个惊天大秘密!”叶冥砂说着,看了看立在墙边的河图洛书双剑,秘密果然令人无限神往啊,河图洛书本来只是两柄精钢利器,莫名被人附上神秘的信息后竟然成为了江湖中人竞相追逐的宝物。   【未完待续】   ? ☆、72章 ?  72   半夜,叶冥砂睡不着,回想起了小时候,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一件一直被忽略却非常要紧的事情。摇摇躺在身旁睡得一脸平静的灵霄。“灵霄,醒醒,醒醒……”   “怎么了?”灵霄睡得不算沉,在叶冥砂的摇晃下很快彻底醒来。   “你说过,简兮剑和殷武刀是由一块奇石锻造而成。你见过殷武刀吗?”   不知道叶冥砂忽然半夜摇醒自己做什么,灵霄揉揉惺忪的睡眼,“自然见过,盛莲十七年时曾祭过一次殷武刀,不过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仪式,拜一拜那柄剑,咏唱些经文什么的,甚至不如一年一次的祭天大典,既无需人祭也不隆重。”   “你也记得!”叶冥砂忽然喊了起来,平时一贯冷静的她此刻话音里满是难掩的激动。   灵霄见状,赶紧坐起来,毫无睡意,问道:“怎么了?记得什么?”   叶冥砂顿了顿,才说:“人祭。”   “十二岁时被五潭教抓走,你我都差点被作为祭品祭剑了,怎么可能忘记。”灵霄还是没明白叶冥砂到底要说什么,一脸的不解。   “你记不记得需要用人祭的剑是什么剑。”叶冥砂问。   今晚的叶冥砂问题特别多,问得灵霄应接不暇,索性直接说道:“是玉剑,一柄看起来挺吓人的玉剑,又高又大,火红的颜色,剑身中流淌着血液一般。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非得今晚和我说?”   “我脑中有些乱,不过确实是有些线索了,或者准确说是有些猜想。”叶冥砂说着,起身走到桌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却被走过来给她披衣服的灵霄拦住了。   “大半夜的,别喝了。喝醉了哪里想得清楚事情。”   “嗯。我想听听关于殷武刀的细节。”   一会儿人祭,一会儿殷武刀,她究竟在想什么?灵霄心中疑惑着,还是一五一十的对叶冥砂说起了殷武刀:“外形朴素,玄铁制成,通体长六尺七寸三分,宽七寸三分,刀身上有阴刻篆字‘殷武’。”   “这么说起来殷武刀异乎寻常的高大啊。殷武是玄铁大刀,我们儿时看见的骇人红剑又是玉剑。难道那柄玉剑就是简兮?”叶冥砂说着,神色凝重的看向灵霄。   叶冥砂疑惑的点点滴滴总算连接起来了。虽然都是推测,不过听起来非常有道理。   说完,灵霄和叶冥砂都沉默了,半响后,灵霄补充了一句:“殷武刀根本不是给人用的,竟有九九八十一斤,谁舞得动?并且,其实你要看殷武刀现在都做得到。”   “什么意思?”   “嗯,盛莲建国时父皇将殷武刀从原圣德祠堂移到宫中,后来不知何故又从宫中移到旱麓岛上,埋剑的位置我不知道但轩词应该知道。”   叶冥砂忽然想起叶冥破曾对她说过,叶冥破的皇妹埋在旱麓岛上,但他不能登岛祭皇妹,难道这件事和殷武刀有关联,忙问:“在岛上埋殷武刀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灵霄摊摊手,一脸无奈的说道:“那时我还很小,五六岁吧,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明天去问轩词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叶冥砂也恍然,她太心急了。灵霄不知道细节是很显然的事情,不仅仅因为那时候灵霄年纪太小,还因为圣德鸢彦一直都知道灵霄不是亲生骨肉,既然身上流的血液都不是圣德家的,关于至关紧要的秘密自然不能让灵霄知道。   叶冥砂悻悻地躺了回去,但心中想着殷武刀简兮剑,哪里有一点点睡意,只得盼望着天赶紧亮起来。   ***************************************   “十多年前旱麓岛是个任何国家都不要的荒岛,鬼岛。”被叶冥砂问到旱麓岛的曾经,轩词这样说道。   “鬼岛?”灵霄一脸疑惑。坐在旁边的叶冥砂和圣德璧侯也不解地点点头。   轩词见了,沉下声音,幽幽地接着说:“旱麓岛距离盛莲岐阳都很近,岛上桃花遍地,常有两国的人将去世的亲人葬在岛上,久而久之岛上坟墓遍地,更加没人敢在此居住。并且,据说葬在岛上的人都是被逐出宗族,犯了大错的人,家人将他们的遗体偷偷葬在此地,以后都不会再来岛上扫墓,因为那样的话会令死去的人灵魂觉得牵挂。”说到这里,轩词的声音又低了不少,怪声怪气的补充了一句:“所以,旱麓岛上遍地孤魂野鬼。”   “哈哈哈,骗人的吧,现在岛上一个墓碑都看不见。”圣德璧侯听后,那毫无底气的笑声让人很容易就察觉出他相信轩词的话,并且有些害怕。   轩词抬头,冷酷的看他一眼,一脸难得一见的严肃。“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你随便选个地方往下挖个几丈深的坑试试,绝对白骨累累。”   “所以圣德鸢彦将殷武刀悄悄转移到岛上埋起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叶冥砂打断他们的话。至于叶冥破曾经提到的事情只不过是他的家事,无需过多关注。而轩词关于鬼怪的话,她一点都不在意,怎么看轩词都只是为了闹着玩,也只有手上未曾沾染丁点血腥的圣德璧侯会感到害怕,而她和灵霄都是征战过沙场的人,怎么可能相信并害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轩词听后,大声赞道:“聪明!圣德家拥有殷武刀是一件极其机密的事,连我这个相国都是在皇上要将殷武刀埋在岛上时才知道了那柄宝刀在盛莲宫中。”   “那么,现在宝刀埋葬的地方你还能找到吗?”叶冥砂问,强行压制着满心的激动。   “记得,当年是我陪皇上来埋的。”轩词道。   “快说快说,卖什么关子!”璧侯急道。   轩词抬手示意他不要闹,脸上又换上了严肃,对叶冥砂说:“要找殷武刀很简单,旱麓岛不大就算忘记了具体位置挖遍整个岛屿就是,掘地三尺没有找不到的东西。不过,找刀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对于轩词要说的事情叶冥砂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不过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要问你,是不是准备去找宝藏和秘籍,之后杀了白道襄君?”轩词说,“我要你答应我的事就是不管你找没找到宝藏和秘籍都不要和白道襄君单打独斗。”   “宝藏?秘籍?”璧侯和灵霄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果然一切线索都指向宝藏啊,只是我没想到这份宝藏中还包含得有武功秘籍。叶冥砂想了想,对轩词说:“我决定去找宝藏,如果传说是真的,宝藏是一座藏有大量玄铁和玉石的山脉,那我一定会去。有了玉石和玄铁就能够再次招兵买马筹备反击战斗。”   叶冥砂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但众人似乎都在等待她接着说下去。于是,叶冥砂继续说道:“至于不和白道襄君单打独斗,我答应你便是,我也没信心独自战胜他。”   此时,叶冥砂心中生出了一些疑问,轩词知道的也太多了,几乎能和“江湖百事通”石泽相提并论。于是问道:“轩词,你认识石泽吗?”   轩词听罢,笑了笑,“知道,我花了几十年潜伏在盛莲宫中才探查出的事情,他一两年就弄明白了,后生可畏啊。”   这时,璧侯忽然说:“我有个主意,叶冥砂和灵霄去找宝藏和秘籍,我和轩词留在此处挖掘殷武刀,大家齐心协力必定事半功倍也能节约不少时间。”   璧侯说完,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轩词看着被鄙视得一脸茫然的璧侯,终于不忍,解释道:“呆子,你是嫌气氛太承重来说笑的么?必须有了殷武刀、简兮剑、《绣谱》才能找到宝藏的藏匿地点啊。她俩没有殷武刀如何找宝藏?”   璧侯一拍大腿,“对啊!看我糊涂得!”   气氛稍有缓和,但此时不是大家应该放松的时刻,轩词又把话题回到了正经事上,说道:“简兮剑在何处,至今一点头绪都没有,江湖上也没有任何风声,至于简兮上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岐阳皇陵。”   岐阳皇陵?为什么?   这句话没有人问出口,但三人的眼神都告诉了轩词他们的不解。   轩词环顾三人,说:“此事说来话长,根据我的推断噬夜十有八九是将秘籍放在了天之樱的墓中。”   三人听他说是噬夜放入了天之樱墓中,虽然不知何故,但现在也不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刨根问底的时候。并且,不管是否真的存在秘籍,叶冥砂都愿意去一寻究竟。   两年前的叶冥砂打不过白道襄君,现在荒废两年的叶冥砂更加打不过,武功不可能速成,但得到至高境界的秘籍短期提高三成功力也并非不可。并且,叶冥砂自认幼年打下的内功基础稳定扎实,如果能学到一种依靠内功的武学必定事半功倍。   【未完待续】   ? ☆、73章 ?  73   “灵霄。”   “你还没睡着?”听到叶冥砂唤她,灵霄应声道。借着窗外透进来清冷的月光静静看着身旁的叶冥砂。   “嗯。”   “我也睡不着,已经找到了殷武刀,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回红土大陆找简兮剑。还是睡吧,睡好了才有精神。”灵霄说着伸手为叶冥砂仔细掖好被子。回想白天和轩词、璧侯商议后就着手挖掘殷武刀,他们四人并未耗费多少精力就找到了那柄宝刀,感觉就像天助我等一般。于是,踏上了寻宝的第一步。   挖出一个巨大的长方剑匣时,叶冥砂一脸的平静令人有些惊讶,不过这处变不惊不正是自己喜欢她的地方么。灵霄心想。   “那个……”叶冥砂难得的吞吞吐吐起来,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轩词说的旱麓岛以前的事情,是真的吗?”   “什么事?”灵霄不解,想了想说道,“你指的是他说这里是鬼岛?”   叶冥砂沉默半响,往灵霄身边贴近了一些才应了一声,“嗯。”   什么?!叶冥砂居然在怕鬼!灵霄大惊,原来白天她的镇定都是假装的,不过,灵霄也没多说什么。   “应该是真的吧,挖殷武剑的时候我们不是都看见白骨了么。其实,我也挺害怕的。”灵霄轻声说。   “啊!”忽然,两人尖声叫了起来,一起往被窝中间钻,动作稍慢都会被鬼抓走一般。两人的头狠狠撞在一起。“好痛!”灵霄最先出声,却伸手摸索着为叶冥砂揉了揉额头,问道:“战场上你杀敌无数,现在怎么怕了?”   “那不一样,活人有什么可怕的,不杀他们我怎么统一红土大陆?鬼却不一样,武功再高都砍不死他们!并且战场上杀人夺命那是没办法,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学学女红也不学刀剑。”叶冥砂说,与灵霄一同躬身窝在被窝中间,呼吸不畅,声音闷闷的。   “哎,难为你了。但被你杀了的士兵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你不怕他们变鬼找你?”   “别说了!想想被无头鬼砍了去手脚都觉得可怕!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挣扎,死不死活不活!”   “啊!我害怕!”灵霄尖叫着紧紧搂住叶冥砂的手臂,往被窝更深处钻。   忽然,叶冥砂扬手扯开被子,趴回枕头边躺下,说道:“不就是无头鬼!来就来,谁怕谁!如果我们因为害怕捂晕在被子里了明天才空让璧侯轩词他俩笑话。”   灵霄闻言,回到叶冥砂身边躺下,侧身看着叶冥砂。这才是真正的叶冥砂,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有优势也有缺点、有勇敢也有恐惧的一个人。细看被月光照得发白的脸庞,这就是自己认识了十多年,逞强的扛起重担其实内心仍旧温柔的女子。想到此处,将脸埋在叶冥砂手臂旁,安心的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   这日,叶冥砂起得格外早,启明星挂在天幕中时她手中的剑已经打造得差不多了。正是灵霄前几日给她的形似舜黑的剑,经过她的一番休整,比曾经的舜黑锋利数倍,不过仍旧取名舜黑。锻造这柄剑时,极其幸运的是前几日下过一场雨,特地取了纯净的无根之水用来淬剑,如今的舜黑虽比不上河图洛书这些名剑削铁如泥,但也是吹毛断发的利器。   清晨,阳光照耀在岛上,桃花开得芬芳,引得各色蝴蝶翩然而来。轩词已经为她们准备了一艘小船,就停靠在小岛边。远远看去,白色的帆,褐色的桅杆,笼罩在一片橙色阳光中,犹如仙境驶来的船只一般。   叶冥砂与圣德灵霄即将踏上回到红土大陆的路程。   叶冥砂提剑回到茅屋中,看见桌上摆着三种甜点,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回红土大陆结束一切之后就和灵霄在这小岛上自在生活。   ***************************************   “啊!好痒,放开我!”   “别动!很快就好了。”   “放开我,真的很痒……”灵霄叫喊着要阻止叶冥砂的动作,却无奈双手早就被叶冥砂绑住,根本无计可施。   “咳咳。该启程了。”屋外传来两声咳嗽,是轩词的声音。璧侯站在轩词旁边,小声嘀咕:“不识趣。”   “怎样才算识趣?不戳破你和醉仙楼头牌的缠绵往事就是识趣?”轩词不乐意道。   “喂!那事你根本就知道来龙去脉,现在说什么风凉话!”璧侯的话语中有些许愤怒。随后,笑了笑,一脸奸诈地说:“轩词国师这是吃醋了?”   “咳咳,吃什么醋?早饭还没吃就吃醋只怕对身体不好。并且老朽不是国师多时了。”   叶冥砂听见外面轩词和璧侯的话语,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继续手中的事情。玩味的看了灵霄一眼,说道:“就在刚才,你也曾将纸铺在我身上临摹刺青,我怎么没挣扎,轮到我临摹你身上刺青的时候就开始大呼小叫了,非得绑起来才能老实点。”   灵霄听后,假装生气的喊道:“你的刺青在手上,又不是肩膀上,让我用毛笔也挠挠你的肩你就知道有多难受了。啊!痒!”   “描好了。”叶冥砂看着手中两张薄纸,一边说一边动手解开灵霄被缚的双手。   灵霄整理好衣衫,走到出去引了轩词和璧侯进屋。对两人说:“有件事昨日没告诉你们。”   “哦?”璧侯说着坐下来,挑了一枚鲜花糕放在嘴里。桌上摆的糕点正是灵霄一早起床做的。   叶冥砂拿着描了两人刺青的纸片走出来,接过了话题,“这里或许是有关简兮剑的线索,因为不是非常肯定,所以昨天没说,就是这个。”说着,将纸片递到了轩词和璧侯的面前。   轩词、璧侯两人各拿起一张看了起来,两人脸上的表情大不相同。璧侯是一脸平静,他知道这是皇妹身上的刺青。轩词却是一脸震惊,抬头看着叶冥砂,严肃道:“这蝎子图腾是怎么得来的?”   璧侯说:“灵霄身上的刺青。”   “我身上也有。”叶冥砂说着挽起衣袖给二人看。   轩词一脸凝重的看了一眼叶冥砂,又看了一眼灵霄,“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 ☆、74章 ?  74   叶冥砂、灵霄二人身上的刺青是极隐秘之事,知晓其中缘由的人少之又少。   于是,灵霄将自己儿时如何在边境市集遇到叶冥砂,如何陷落魔教简略的对轩词和璧侯说了一遍,却未提及魔教名字,因为她已经记不起魔教的名字了。   轩词听后,沉默半响,缓缓抬起头,说:“魔教叫做五潭教。”   “对!就是这个名字!”灵霄激动地肯定着轩词的话。   “你知道?”叶冥砂说,她发现轩词似乎知道些什么。   “五潭教是我的师妹湘婵,就是后来的岐阳摄政皇后湘婵,一手创建,不知何时忽然就消声灭迹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次被盛莲锦衣卫灭了教。并且,五潭教并不是魔教,是被皇上故意扣上了魔教之名。”   “你口中的皇上是圣德鸢彦?为什么?”   “自然是圣德鸢彦,因为湘婵是知道简兮剑藏匿地址那位先民的后人。盛莲国拥有殷武刀,再找到简兮剑,只差《绣谱》就能找到宝藏,他怎么会放任五潭教不管?”轩词说着,轻声叹了一口气。人啊,都是贪婪的动物,不管是一介贫民还是一国君主。   “五潭教教民的刺青里有简兮剑的线索,所以父皇要禁止刺青!”灵霄因为惊讶几乎是喊出来的。璧侯听后,想了想,摇摇头,还未开口,却听叶冥砂开了口。   “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不知道简兮上人的门人湘婵是五潭教教主,也不知道湘婵知道简兮剑的下落,但我曾大胆猜想被禁止的刺青会不会是地图之类的,于是将我和灵霄的刺青仔细对比过,两个刺青完全一样,也和整个红土大陆各个地方的地图沾不上边。所有,我认为刺青并不是找到简兮剑的线索。”   璧侯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是他认为更加合适的猜想。   “精彩!我的想法也是一样。不过,我猜测刺青的图腾与《绣谱》有关,还在简兮门下时,湘婵就和江湖一位有名的舞姬关系甚好,就是采薇。”轩词说,这里最有发言权的正是他。   众人听到此处,惊得说不出话来。线索实在错综复杂,若不是几个人一起坐下来细细梳理,根本理不清。   既然与绣谱相关,那么暂且放下,叶冥砂还有一事要告诉大家,“我和灵霄认为,我们小时候被困五潭教中时看见的火红大剑就是简兮。”   众人更是惊得差点忘记呼吸。   灵霄接着说道:“是玉剑,并且看起来是柄活的剑,里面流淌着血液,还需要活人祭祀。在山腹中的洞穴里。玉剑所在山脉我能找到,儿时叶冥砂曾从那山洞中坠下,我以为她死了便经常去山下的深谷中祭拜。”   灵霄说的话,每一句都骇人听闻,但大家都相信那是真的。简兮剑是柄玉剑并且是柄活得妖剑,哪怕简兮剑能自己跳起来杀人如今他们都能够相信,因为这柄简兮剑在传说中就是神乎其神,现在还维系着红土大陆人民的命运。灵霄的最后一句本来听来平淡无奇,却瞬间击中了轩词藏在心中的一件往事。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轩词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双手都颤抖起来,稍稳定情绪才又说:“难道就是叶冥砂十多年前坠崖的那座山?”   “正是!”灵霄答得肯定。   “我和灵霄记得那座山所在的位置,那座山叫做赤山。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至于《绣谱》,”叶冥砂说道这里,咬咬牙,道:“是被白道襄君偷了去,我定要杀了他抢回属于采薇的《绣谱》。”   灵霄知道叶冥砂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心中却满是忧愁,想着:小砂要杀了我的父亲,抢回我母亲的《绣谱》。她杀我父亲时,我会帮忙还是袖手旁观?白道襄君不仅是我的父亲,还是我的师父,我该怎么办?   几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妥当,叶冥砂和灵霄各自拿起放在窗前小桌上的包裹,起身出门。   *****************************   “小砂,你看。”灵霄说。几个时辰的海上航行即将结束,红土大陆就在眼前。   叶冥砂躺在木船船舱中,闭目养神,未答灵霄的话。心想,回去后又将陷入无尽的纷争中,就让自己再享受片刻宁静吧。   “小砂,岸边有人!”   岸边有人?叶冥砂听了灵霄的话,警觉起来。离红土大陆越近,神经绷得越紧。岸边的人如果只是渔民,灵霄绝不至于叫她。于是,走出船舱随着灵霄的手指看去,她目力极好,不仅看见了红土大陆,还看见了六个人影立在岸边,迎着阳光看不清各人样貌,不过就凭这六人的站位都能看出来者不善。他们的站位极其巧妙,看似随意的位置,其实一旦有人接近,哪怕是超过他们十倍的人数,都能够凭借这个巧妙的站位将敌人的攻击尽数封住。   “能不能换一个登岸地点?”灵霄问。   “不能,只有这里是离赤山最近的一个登岸地点。”叶冥砂答,她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这两年间白道襄君很可能已经查到了简兮剑的所在地。叶冥砂几乎希望自己一步就能跨到赤山上找出简兮剑。   灵霄听罢,握紧腰间的洛书剑,准备登岸就大战一场。忽见叶冥砂脸上表情一变,不再是刚才警觉的神情,而是一脸的轻松与期待,忙问:“怎么了?”   “你看,那五人身形像不像我们认识的人。”   船又离岸边近了不少,灵霄听后凝神看去,最先辨认出一人身形,不太肯定地说道:“有一个是洛澜,还有一个是石泽?”   叶冥砂点点头,“那六人中你也只熟悉洛澜。除了洛澜和石泽,剩余的四人靠岸后一一介绍给你认识。”   船只距离岸边还有数丈远,叶冥砂迫不及待想要登岸,于是提起轻功飞身几个起落跃到了岸边。灵霄见状,也尾随叶冥砂而去,剩下空无一人的船只在海岸边飘飘荡荡。   【未完待续】   ? ☆、75章 ?  75   叶冥砂和灵霄上岸后,叶冥砂对灵霄介绍道:“这是我师父林晚谢。”   灵霄盯着林晚谢看了半响,忍不住说道:“好像轩词啊!眼睛和嘴特别像,鼻子倒是轩词好看些。”   叶冥砂听罢,笑了笑,说:“我师父和轩词确实有点渊源,以后再向你细说。这是流云飞,这是焰尘。   糟糕,真是傻了,这是小砂的师父,也就算是我的师父啊,平常和轩词嬉笑打闹惯了,竟然对小砂的师父也没个正经的,还希望师父不要介意才好。灵霄在心中暗暗责备自己,随后礼貌的拜见了剩下的几人。   正要介绍十闲品,灵霄快步走到十闲品面前,爽快的抱拳说道:“十闲品,认识。”   十闲品也对灵霄回了礼。   至此众人认识和寒暄完毕,叶冥砂也在林晚谢那里知道了他们六人是来帮助她俩的。众人原本还想互相多聊聊,尤其灵霄和洛澜,毕竟两年未见了。但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于是大家也就收敛心神等着叶冥砂安排任务。   “此行的目的大家应该都知道,只怕凶多吉少,我想知道是谁将大家聚集在此等候我和灵霄。”叶冥砂环顾身边众人,问道,神色凝重。   “我是接到前朝太子圣德璧侯的手谕前来此处等待二位,才到两日。”洛澜说。   洛澜说完,石泽说道:“为了儿时说过的一句话。”   “哦?”叶冥砂不解,虽然知道石泽是幼时与自己一起生活十多年的弟弟洪小志,但并不记得儿时和他有过什么约定。   “说来话长,今日不适合详谈,我就简略说说吧。义父义母收养你时是冒着生命危险,被一路追杀到盛莲国境内,当时你已经身中剧毒,现在基本可以推测出当初对你下毒的就是白道襄君。义父义母找大夫为你解了毒,但你多日未醒转,我们都以为你一生都会就那样活了,当时我许诺要好生照顾你,这话至今都没做到。现在的你完全不需要我保护,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与你一起并肩杀敌。”石泽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坚定的说道。   灵霄听后,心中感动,却升起了疑虑,说道:“石泽你不会武功啊。”   叶冥砂自然也知道石泽手无缚鸡之力,于是扬起了难得一见的淡淡微笑,说:“你的心意姐姐很感动,不过,你不必上战场,为我们提供最可靠的消息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石泽点头称是,退到了一边。   林晚谢接过话头说道:“我,焰尘,流云飞,十闲品是奉了楼主之命前来迎接你们。”   楼主?好熟悉的称呼,但叶冥砂知道这里的楼主并不是指自己。对了,自己离开后楼主理所当然的又是叶冥破了。想到此处,她心中隐隐作痛。   林晚谢见叶冥砂脸色不佳,忙说:“冥砂,你别怪冥破。”   “嗯,我从未责怪过他,他有自己的难处。”叶冥砂说。的确,不过理解归理解,回想起被利用被伤害还是难免有些不甘。   “并且,楼主去世前一直说愧对于你,还要我们暗中探听关于你的消息,只要你现身,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协助你。楼主咽气后竟然不闭眼,大家都认为他临终都想见你一面。”焰尘接过话题,说道。   “叶冥破去世了?什么时候?他不是得到了白道襄君给的灵药?”叶冥砂听见这个消息,知道了叶冥破的悔恨,心中压着的巨石怦然落地,轻松了,但这轻松的感觉伴随着巨大的失落和痛苦而来。叶冥破竟然死了,她的心也空了一块,关于亲情的那一块。她和叶冥破不是真正的亲兄妹,但感情却堪比兄妹,她对叶冥破的亲情甚至更甚对于石泽的。   “您在校场旧址乘着纸鸢离开后的半个月楼主就去世了,白道襄君怎么可能有真正的救命仙药,不过为了让叶冥破推翻你的政权,给了楼主不少大补之药,吃了之后短时间情况好转。白道襄君虽然阴狠恶毒,但一心为夜曦复国奔走,叶冥破去世后,夜曦血脉彻底断绝,他伤心不能自已,几乎自断经脉以弥补他让楼主更快耗尽了生命这一悲剧。”焰尘黯然道。   可是,轩词曾说过,这两年来白道襄君扶持着叶冥破横行各国,还与白境对战到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叶冥砂越来越不懂现在的情况了,蹙眉问:“如今统领夜曦全军的不是叶冥破和白道襄君?”   “是白道襄君和假叶冥破。白道襄君现在的计谋应该是以夜曦名义率领军队占领白境,一统红土大陆后他就要自己做皇帝。”   “假叶冥破?他又故技重施找人冒充叶冥破?”叶冥砂想起了两年前白道襄君带着□□假扮圣德鸢彦。   “白道襄君可是江湖中排得上名的巧手匠人。不过,我都不知道他竟然会制作□□。”石泽幽幽说道。   “嗯,大致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叶冥砂说着已经带领各位开始赶路。   ***************************************   盛莲皇宫。   根据石泽提供的情报,战场上夜曦军队连续败给白境军队四战。目前,白道襄君与假叶冥破撤军回到盛莲皇宫做休整。   叶冥砂等人来到莺城醉仙楼,石泽站在醉仙楼朱红雕花大门口,原本只是想敲门,谁知手才放在门上,未上锁的门已经“吱呀”一声打开来。   “有人吗?”   半响无人应答,曾经的繁华一去不复返,如今已是人去楼空。   叶冥砂带路来到曾经卿凌霜的卧房,找到通往盛莲皇宫的暗道入口,六人鱼贯进入暗道。现在暗道中的机关已经尽数关闭,几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盛莲皇宫深处。   “虽说盛莲皇宫不大,但我们还是分头寻找白道襄君和假叶冥破。大家注意安全,尽量不要与巡逻的士兵发生冲突。”叶冥砂吩咐道,之所以不愿大家与夜曦士兵发生冲突,一来寡不敌众,二来夜曦士兵曾经与她并肩杀敌,一日是她的下属终身都是她的手足兄弟。   叶冥砂话音刚落,六人四散开来。   灵霄走在熟悉的宫殿中,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银朱殿门前。宫门虚掩,无人把守。   走进前殿,屋中陈设竟然丝毫未变,时光仿佛驻足不前,其实已经过去两年了。墙上还挂着她和叶冥砂都非常欣赏的画师所做的丹青;桌上的紫砂壶正是她自幼使用的那只,因为常年泡着香茗,现在壶中空空如也却还是能够闻见谈谈茶香……灵霄伸手仔细抚摸着一桌一椅,回想起自己与叶冥砂在这里生活时的甜蜜以及苦痛,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未完待续】   ? ☆、76章 ?  76   “灵霄!”   一声呼喊将灵霄从回忆中唤醒,她扭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翡晴。”   两年未见,翡晴越发长得楚楚动人了。明眸皓齿,冰肌莹彻。曾经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身形已经不见踪迹,越见丰娇水媚了。灵霄再看自己,两年朴素的生活让她已经完全不似金枝玉叶,却平添了几分空谷幽兰的韵味。翡晴着一身红衣,细看,灵霄惊觉那件大红裙衫竟然是自己在宫中时曾穿过的。   “灵霄,我可以叫你灵霄吗?”翡晴几分羞涩几分焦急的说。新月眉微微蹙着,越显得娇媚。   灵霄心想,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不是她的亲皇姐吧,忽然这样直呼其名太让人无法适应了,不过仅仅是个称呼而已,怎么叫都一样,无妨。于是,说道:“好。”   翡晴听罢,喜上眉梢。轻声问道:“灵霄,回来了就不走了好吗?”   回忆起在校场旧址那日翡晴的所作所为,灵霄提防起翡晴来,不愿让她知道太多。“我现在住在乡下,没有手艺也吃不了做下人的苦,生活艰辛,回来那些银两就走。”   翡晴闻言,几步走到灵霄身边,拉起灵霄的手细细看了起来,忧伤地说:“你回宫中来住吧,我去求求白道道长。”   虽然翡晴是灵霄看着长大的,但她这忽然的举动让灵霄格外尴尬,忙将手从翡晴手中抽了回来。说:“不必了。”   这个自然而然的举动,却令翡晴如遭雷击,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失声道:“灵霄,自幼我便以你马首是瞻。你喜欢红衣,我便也穿一身红,今日穿的也是你留下的衣物;你说宫中舞姬舞跳得远不及你师娘采薇好,我便巴结采薇学了舞;我模仿你穿衣打扮,模仿你走路行事,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我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是想超过你,把你比下去,因为你太耀眼了……”   “翡晴,我……”灵霄想安慰翡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翡晴殷切的眼神令她如坐针毡。   翡晴对灵霄的话置若罔闻,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后来你成亲了,你和驸马出双入对,那么相爱那么般配,我心中有多嫉妒有多恨啊!驸马不是一个高大俊朗、威风八面的人,却风度翩翩、眉清目秀,颇有几分阴柔之美。我以为你认定的男人必定是最好的男人,我以为自己与你一般喜欢上了驸马。直至那日,盛莲国破,作为乱贼头目的驸马带着军队占领了皇宫。我一早便与璧侯皇兄等人从密道逃出宫去,心中却无时不刻记挂着还在皇城中的你,便又折返回来找你。不巧,在银朱殿撞见你与驸马纠缠在碧池中,看见你身体的一瞬间我再移不开眼睛。至此,我才知道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你!”   灵霄惊得瞠目结舌,她也一直以为翡晴爱慕叶冥砂,真相却令她手足无措。   翡晴看着知道真相后一脸震惊的灵霄,笑得妖媚,继续说:“在校场旧址揭露驸马的恶性,不是恨她是女人,只恨她抢走了你,想置她于死地,好夺回你。谁知,你竟然随她跳下悬崖!灵霄,你知道吗,看见你跳下悬崖时我的心有多痛,我以为你死了,眼中流水滚滚而下。后来,却看见你和驸马乘着纸鸢离开了,我更加难过更加心如刀割,宁愿你坠下悬崖死了,也不愿看你和她在一起!苍天有眼,今天又见到了你,我不会再让你走了。灵霄,回到我身边,一起投靠白道襄君,好吗?”   听到此处,灵霄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退后几步,离开翡晴身边,淡淡地说:“你是我的妹妹,无论何时都只是妹妹。并且,我不会投靠白道襄君。很感谢他教我的一切,但我和他站在天平两端,他站的那边是黑暗的地狱,我不会亲手拔剑杀他,但也不会任由他祸害百姓。还有,我衷心希望你不要再留在他身边为虎作伥。”顿了顿,继续说:“翡晴,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她是女人,你们在一起了!她是圣德家的女儿,她和你也是血亲姐妹,你们还是在一起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翡晴失声尖叫起来。   灵霄叹口气,不准备向翡晴解释她和叶冥砂并不是血亲姐妹,和翡晴也不是。她看向即将崩溃的翡晴,就算这是对翡晴最大的伤害也不想回避,说道:“我爱叶冥砂,只爱叶冥砂。”   不等翡晴再说什么,灵霄已经转身走出了银朱殿的宫门。心想,翡晴,对不起,是我用了不恰当的方式去宠你疼你,反而害了你。让你误把依赖当成了爱。对叶冥砂,却不一样,我痛她之所痛,爱她之所爱。   爱这个字眼啊,有多少人真的懂得呢?总之,翡晴不懂,灵霄和叶冥砂经历了十多年的聚散离合,终于窥得冰山一角。爱不是索取,不是占有,不是控制,不是空口承诺。爱是守护,是包容,是承担,是责任,是弱水三千,是相知相惜,是白首不相离,是三生三世缘,是将对方当成婴儿一般疼爱,是拥住你就拥住所有温暖,是看着你的眼睛我便看到全世界,是你的相思画地为牢我自愿被缚紧,是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灵霄走在回廊中,忽见叶冥砂倚在一根木柱后面,她一身朴素的衣衫一张毫无表情的脸竟让灵霄的心跳快了好几拍。   为掩饰自己的慌乱,灵霄忙问:“你怎么来了?”   叶冥砂答:“白道襄君果然已经找到简兮剑的所在,他半月前就离开皇宫去了赤山。”   “哦,相公果然无所不知啊,连这个天大的秘密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了。”灵霄说着,故意一脸夸张的表情,其实她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慌乱,如果翡晴的话对她一点都没有印象那她就不是圣德灵霄了。   叶冥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灵霄,抬手捏捏灵霄的脸算是蒙混过关。心想,我还不是威逼假叶冥破才知道了此事。   此时,一队士兵的脚步声传入她们耳中,是夜曦士兵在宫中巡视。叶冥砂拉着灵霄闪身藏入花坛内一簇灌木丛中。叶冥砂低头看着灵霄,只觉得灵霄躲藏得还不够好,忍不住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此时巡逻的士兵已经走过。灵霄起身要走,叶冥砂却拉住了她,情不自禁的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这就是,无所谓外面天翻地覆,有你的地方就是平安盛世。   【未完待续】   ? ☆、77章 ?  77   傍晚,叶冥砂、圣德灵霄、林晚谢、洛澜、焰尘、流云飞一行六人来到赤山脚下准备上山寻找白道襄君与简兮剑的踪迹。石泽和十闲品留在宫中向夜曦军士揭露白道襄君的阴谋。   赤山脚下的山谷中雾霭沉沉,抬头根本看不见原本飘满红霞的天空,反而满眼皆是形状怪异错综复杂的古树树枝。能听见潺潺的溪声,却看不到小溪所在。树上停满了身形宛如乌鸦却又不是乌鸦的灰色怪鸟,叫声尖利,非常像人类婴儿的笑声“咯咯咯”。叶冥砂一行六人走到怪鸟停留的树下时,成群的怪鸟一起尖声叫起来,听来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是在警告这群进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   灵霄抬头望望山顶的方向,对叶冥砂说:“走吧,我们已经在最低谷了。现在有一点好处,你知道是哪点吗?”   叶冥砂顿了顿,说:“嗯,知道。我们不管往哪里走都在上山。”   “是啊,你看,翻过那座山顶就能看见太阳了,再翻过这座山后面一座更高的山还能看见海上日出。”灵霄说着,笑得一脸灿烂。   叶冥砂凝视着她,觉得很温暖,她的太阳不就是灵霄么。   ***************************************   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叶冥砂与灵霄幼时到过的那边美景中,一潭仍旧碧绿宁静的湖水,倒映着渐渐低垂的夜幕。十年了,四周群山上的巨树并无多大改变,那条延伸到云雾之中的石板路已经破败不堪。众人踏上石板路,警觉的一步一步走向血羽洞。   叶冥砂想起自己和灵霄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银煞。两年前,叶冥砂去校场旧址时将银煞留在山下,她坠崖后就再没听到过关于银煞的消息,那日她失去了陪伴自己的两件珍宝——银煞和舜黑。不过,她始终坚信那匹她珍爱的白马如今还活着。   灵霄扭头看见叶冥砂深深皱着的眉头,环顾着十多年都未曾改变的湖光山色,猜到了她的心事,问:“想起银煞了?”   叶冥砂还未回答,林晚谢听到了灵霄的话,说:“放心吧,银煞活得很好,去年我路过南介与岐阳交界的一处小溪,看见了银煞,它还认识我,只是已经变成了一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的野马。”   叶冥砂听后,心想,人心叵测,与人类保持距离很好。只是,心里还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天空中星辉璀璨。众人站在血羽洞前,每人各握一支火把将洞口照得犹如白昼。   虽然叶冥砂和圣德灵霄曾进入过洞穴,但当初是被人打晕后带进洞中,这进洞的路也是第一次走。洞口不算宽敞,但足够一人通行,六人排成一列屏住呼吸往前走着,越走洞穴越矮,开始时还能低头通过,再走一段路后竟然需要猫腰才能进入。走在最前方的叶冥砂心中生疑,扭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师父林晚谢,林晚谢见状,向前方努努嘴,低声说:“走,继续走着看看。”   叶冥砂听后,转身继续向前,最窄最矮一段路甚至只足够五六岁孩童通过,叶冥砂等人想尽办法终于通过了这段,随后的路越来越宽,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大厅,正是叶冥砂和灵霄儿时见过的地方,十多年了,时间未曾在此地留下任何痕迹,大厅一如儿时所见,入口正对的方向没有墙壁,而是一个巨大空洞。   空洞下面自然就是悬崖,如果能在悬崖上直上直下,进入血羽洞会轻松很多。叶冥砂心想。   月光从空洞照进来,厅中事物尽收众人眼底。一行人屏住呼吸生怕中了白道襄君的埋伏,结果环视大厅一圈,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叶冥砂带头点燃大厅石壁上的壁灯。最先映入他们眼中的大厅中间一口巨大铜钟,和一般古刹中的铜钟形状一致,钟面上有大量铭文,只是这里的铜钟实在大得惊人。   绕到铜钟后面,见一柄绯红妖异的大剑插在山石缝隙中,叶冥砂和灵霄早就见过这柄震惊视听的剑,今日再见到禁不住还是倒吸一口气,其他第一次见到剑的众人几乎要忍不住啧啧称奇。   简兮!   忽然,铜钟里传来“咔咔咔”的声音,像是谁在铜钟里将骨骼捏得脆响。闻声,六人散开,各持兵器准备开战,如果没猜错白道襄君就在铜钟里闭关!   站在这里的一行人,在战场上都以一敌百,如今只面对白道襄君一个人心中却都禁不住敲起了鼓。   叶冥砂也好,圣德灵霄、林晚谢也好,洛澜、焰尘、流云飞也罢。他们纵使身怀武艺但仍旧只是平凡人,也会害怕会心虚。不过,现实不允许他们退缩,更没有给他们打开逃跑的大门。   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将危险消灭在襁褓中。   叶冥砂深吸一口气,喊一声:“上!”凝聚周身内力,一跃而起,飞身、拔剑,出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林晚谢、灵霄、洛澜在叶冥砂断喝之后也齐齐拔剑刺向铜钟。特别是林晚谢,剑锋灌满真力,后发而先至,饶是凛冽无比的一剑。   焰尘手握拂尘,不便进攻就和善用飞镖的流云飞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保持着警觉,一旦敌人有异动必定第一时间杀过去。   几柄长剑打在铜钟上,激起一片火星,发出“叮叮叮叮”四声脆响,再看铜钟,却毫发无损的立在当地,里面骨骼的脆响声仍旧不绝于耳。   “我们进不去,他也出不来。”林晚谢道。不过,锋利如河图洛书都刺不进铜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听了林晚谢的话,众人均未答话,并且丝毫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在意铜钟里的声音。灵   众人正一筹莫展,铜钟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轰然一声巨响,铜钟被掀翻在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是白道襄君又是何人!须眉银发,满脸妖邪之气,左右眼角各有一抹红色,看起来又似胭脂又似自体内渗出的颜色,手抱一把七弦古琴,身着白色绣着牡丹花丛的长袍。一眼看去禁不住寒彻心底,说他是魔鬼一点不为过。   【未完待续】   ? ☆、78章 ?  78   白道襄君出关后,将在场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嘴角噙着诡异的笑,阴测测的。“晚谢,灵霄,洛澜,你们三人也与我作对?”   林晚谢闻言,不答话,只冷冷地看着白道襄君。   “师父,得罪了,洛澜也看不下去你的所作所为了。”洛澜凛然道。   灵霄是几人中状态最低沉的,小声的对白道襄君说道:“对不起。”那一声“爹”始终喊不出来,圣德鸢彦如何骄奢不仁,如何未视她为女儿,她心中还是尊敬着那位已故的前朝国君。但面对失了心智的白道襄君,她连曾经的“师父”都叫不出口。   白道襄君看着几人,不言语,但已经准备动手。   这时,叶冥砂断喝一声:“我若不将你在此正法,何以为人!”一青一黑光芒闪现,河图与舜黑双剑在手,双足一点,飞身刺向白道襄君。   剑锋距离白道襄君尚远,只见他挡开长袍下摆抱着古琴坐在地上,双手在琴弦上一拨,古琴发出悦耳的“叮”一声,同时一道凛冽的无形剑气自弦上发出。古琴竟是兵器,并且白道襄君的武功居然到了这个地步,乐声都可作为利剑!   叶冥砂侧身向旁闪避,躲开了剑光。剑光擦着叶冥砂的肩膀径直飞向洞顶,“嘭”一声巨响,洞顶上的石块被击得纷纷落下。叶冥砂暗暗心惊,这一剑若刺在身上不死也绝对伤得不轻!手腕一抖,双剑再次刺出。这时已经知道白道襄君的兵器与招式,虽然还是没有能直接刺中白道襄君,但总算虚虚实实打了几十招。叶冥砂双剑在手,以快打快,妙招层出不穷,将白道襄君死死缠住了。二人越斗越紧,灵霄等站在一旁却难以近身,只能焦急的看着。忽见一个间隙,一声轻叱,“看招。”揉身上前与叶冥砂两人三剑以及白道襄君一把古琴缠斗起来。   一时间,洞中剑光粼粼。   灵霄进入战局,心道,糟糕!只怕中了白道襄君的奸计,怎的近不了他身旁伤不着他却也撤不回剑!   叶冥砂早就发现自己中招,却不得不与白道襄君打下去,若是她撤剑,往回收力时十之八九要吃白道襄君一剑。还未来得及阻止其他人,灵霄竟然已经杀了进来。   白道襄君手中的古琴源源不断发出剑光来,每一剑都凝聚了强大的内力,从开始到现在剑光里的内力竟然丝毫没有衰退,也就是说白道襄君根本没有消耗!他是要让我们耗尽体力!叶冥砂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大家不要上来,流云飞快掷飞镖!”   话音刚落,流云飞右手一挥,三柄飞镖激射而出。白道襄君劲拨琴弦,一阵悦耳琴音过后,三柄飞镖被他尽数打落在地。流云飞一击不中,却转移开了白道襄君缠住叶冥砂和灵霄的剑芒,她俩得以撤退到一边。   叶冥砂和灵霄退下的同时,林晚谢与焰尘一左一右攻了上去。焰尘身未到白道襄君面前,却先甩出拂尘缠住白道襄君的古琴。两股劲力自手掌穿如拂尘中,一收一放,“喀”的一响,古琴生生断成两截。   白道襄君见状,将断琴弃在原地,一跃而起一拳击向来不及后撤的焰尘。此时,焰尘身在半空,无所借力,情急之下,挥动拂尘护住胸口。忽然,白道襄君变拳为掌,直直向着焰尘天灵盖上一掌。焰尘心道,只怕要遭!   幸亏林晚谢长剑已经递到了白道襄君面前。三朵剑花开在眼前,一气呵成袭向白道襄君后背,林晚谢脚步移动太快,反而看起来像是根本没移动过。   白道襄君后背似乎长了眼睛,不等林晚谢的长剑到来,已经反手一掌,掌心发出的劲风逼得林晚谢喘不过气来,危急中疾忙往后越开。   火光电石间,白道襄君的掌力已经落在焰尘天灵盖上,焰尘错身躲过杀身之祸,肩膀却被白道襄君抓了个实在,这一抓只怕要扯下一块肉来!焰尘挣扎不得之时,白道襄君忽觉腰间一痛,扭头一看,是洛澜。这些人中,白道襄君唯独不想伤害的只有洛澜一人,她毕竟是真正的夜曦公主。   洛澜以为一击得手,正欲将长剑刺入白道襄君体内,哪知,忽听长剑“喀”一声脆响,竟被白道襄君用内力折断了!不等其他人上前,洛澜已被白道襄君抓在手中,他扬手一挥,将洛澜扔到了洞口。   洛澜正欲再上前,忽然被叶冥砂拦住。   叶冥砂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刚才退开后,并不急于求胜,只是凝神观看对方招数中的种种变化。看见洛澜刺中白道襄君时,心念一动,已瞧出了对方剑法中破绽的所在。并且,想起离开旱麓岛前轩词嘱咐她的话——不要与白道襄君单打独斗。   想到此处,大喝一声:“大家一起上!”率领众人又攻了上去,这一次不同的是六人一起上前,五柄剑,一把拂尘,几支飞镖一起向着白道襄君而去。   白道襄君见状,脸上罩起一层青气,扬手自衣袖中掷出数十柄长长短短的剑,不过攻势不算凛冽,被众人一一格挡开来。众人未曾想到,这招不过是他虚晃一招,众人格挡纷然而至的剑时,白道襄君已经闪身来到简兮剑前。   “不能让他拔剑!”林晚谢大喝一声,最先冲过去阻止白道襄君。简兮剑乃是无坚不摧的无双利器,如果被他得到手,纵然叶冥砂和灵霄手握河图洛书双剑仍旧不是他的对手,他只需挥一挥简兮剑河图洛书双剑顿时断为两截,比刚才白道襄君手中古琴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白道襄君右手才触到简兮剑上,忽觉周身都被剑气笼罩着。回身看见最先杀到他面前的是师弟林晚谢。臂力一沉,双掌用力一推,竟然将林晚谢长剑凛冽的来势逼回几尺,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不等白道襄君收回手掌,叶冥砂双剑递到了他的胸前,众人都以为此击必中,就算取不了白道襄君的性命也能伤他几分。哪知,叶冥砂刺在白道襄君身上的双剑犹如刺在一块岩石上一般,剑锋竟然刺不进本该柔软的肉体。   【未完待续】   ? ☆、79章 ?  79   一剑刺中白道襄君,但竟然像刺到石头上一般。叶冥砂心中一凛,难道他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之身?不对!洛澜刚才明明伤到过他!   焰尘、洛澜、流云飞、林晚谢见久攻不下,找了缝隙一起加入战局。一时间变成了六人围攻白道襄君。令人稍微宽心的是六人齐齐出招后白道襄君果然应付不过来,虽然没有被打得手忙脚乱,却也身中几剑,只是他似乎果然练就了金刚之身,刀剑刺在身上一点伤害都没有。   忽然,众人的剑一起击中白道襄君身体那一刻,他长剑向外一吐,直指流云飞胸口,流云飞侧身一错,好容易躲过杀身之祸却还是被白道襄君手中剑割破了肩膀,淋漓鲜血滴落在地上。   流云飞躲开致命一击后,纵身后跃,手中已经多了柄飞刀,他是江湖最为有名的侠盗,自来以手快出名,一柄飞刀虽说不上例无虚发,但死在他飞刀下的恶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   说时迟那时快,凌空倒翻,扬手又掷出三柄飞刀,化作三点光影直冲白道襄君而去。只听“叮”一声,火星四溅,三柄飞刀竟被白道襄君弹开两只,剩下一柄却被他空手接住,掩耳不及之势将就这这柄飞刀就割向林晚谢的咽喉。林晚谢向后一仰,险险躲过了这一剑。叶冥砂趁白道襄君注意力在林晚谢和流云飞身上,将全身内力凝聚在右手,拼尽全力扬手刺出,果然正中白道襄君右眼。同时,灵霄矮身滚到白道襄君脚边,点了他腰间大穴。   白道襄君大喊一声,右眼被刺瞎剧痛难耐。腰间穴道又正是命门之所在,虽说已是精钢不坏之身,但命门仍旧是柔软之处,被灵霄点了穴两腿便被定在原地,行动不得。心中气极,上乘内功凝聚在双掌之间,落在尚在面前的叶冥砂身上,劲力直透内脏,她被震得飞出一丈远才狠狠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来后,忽觉全身酸软难受,片刻之后锥心蚀骨的疼痛自骨骼深处一点一点的传开,不多时全身都犹如在被人凌迟一般。她勉力站起来,往前走几步,眼前金星直冒,站立不稳一个跄踉又跌在地上,这一次再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用颤抖的双手握紧双剑。   灵霄见状,一步跨到叶冥砂身边,轻轻搂起叶冥砂,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都会震痛她。   难道叶冥砂体内的回天丸之毒只怕彻底发作了?   抬头看见林晚谢、流云飞、焰尘、洛澜已经不在白道襄君身边,环顾四周,几人都躺在地上,均是一脸痛苦几乎要晕厥的表情,想来应该也是刚才被白道襄君打飞出去。   再看白道襄君,他不能走动,却执意要去取简兮剑,居然匍匐在地慢慢爬向简兮剑。   灵霄迅速将叶冥砂抱到洛澜身边,看看洛澜的伤势,确定洛澜伤势不重,于是放下叶冥砂,说:“你帮我照顾她,我去夺剑!”   灵霄说完转身跑向简兮,才向前几步,忽然一阵刀锋剑雨扑面而来。又是白道襄君自袖中掷出的飞剑。灵霄躲闪不及,挥剑护住面门与胸前,腿上却中了几剑。低头看见鲜血喷涌而出,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骨头,双脚不再听使唤,不要说往前走,才稍微动一下竟砰一声摔在了地上。灵霄握紧双拳,继续朝着简兮剑爬过去,没死就去夺剑!   此刻,白道襄君已经爬到简兮剑旁边,攀着绯红色的大剑站了起来,嘲笑的看着六个手下败将,最后满眼嘲笑的看着叶冥砂,大笑着道:“最初把你当做整个覆灭了夜曦的盛莲来恨来报复,后来渐渐的发现了与你作对的乐趣。你是少见的能当做对手的人,因为每打倒你一次,你都会挣扎着站起来变得更加强大。你是从悬崖深处爬上来的亡灵,刚好圣德灵霄像一束光,我将你引到光芒之中,用光明将你燃烧成灰是多痛快的事情!然而,你却循着光束而去,是贪恋那温暖吧,这就是我觉得你越来越有趣的地方,你激发了我体内的胜利欲望,我要毁灭你,从毁灭你的梦想开始!你想保护的东西早就被残酷的、与你背道而驰的现实毁灭亦烬,以前是叶冥破、月出楼、国家、军队,现在是圣德灵霄。睁开眼看看你手中握住了什么?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你输了!输得彻底!哈哈哈哈哈!   叶冥砂强行支撑着身体,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   忽然,叶冥砂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飞身奔向简兮剑,就在握到大剑剑柄的一刻被白道襄君贯穿了身体,一朵鲜血染就的花朵缓缓盛开在那件红色衣衫上,叶冥砂认得,那是灵霄的衣衫。   “灵霄!”叶冥砂一声大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跃而起,双手紧握河图剑拼劲全身力气刺向白道襄君。白道襄君不曾想到叶冥砂还能站起来,抬起手臂挡住来势汹汹的剑。   你是铜也好,你是铁也罢,今天我非要砍了你不可!叶冥砂心中嘶喊着,一剑砍到白道襄君身上。一声巨响,白道襄君毫发无损,叶冥砂却几乎被震飞。她将河图剑插入地下稳住身形,不耽搁片刻伸手拔起了简兮剑。   简兮大剑,长四尺五寸,最宽处八寸九分,上古圣人有言,简兮生于玉长于玉,本是玉剑却无坚不摧,通身翠绿,见血变为绯红,实乃妖刀。   拔剑,挥剑只在一刹那间叶冥砂便完成了这两个动作,简兮剑带着无与伦比令人胆寒的剑气以及叶冥砂凝聚在手中的全身内力砍向白道襄君。简兮剑无坚不摧,精钢不坏之身也不过如此。手起刀落,白道襄君的脑袋应声落地。   结束了,总算结束了。世界安静了……   叶冥砂终于支持不住颓然倒在地上,心中不断呼喊着一个名字:灵霄,灵霄,灵霄……   【未完待续】   ? ☆、80章 ?  80   灵霄,灵霄,灵霄……   叶冥砂的手举在半空,却什么都抓不住,耳边众人呼喊着什么她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心底狠狠被撕裂的声音,眼泪不自知的滑落,与眼泪一同滑落的是那个火红色的身体,鲜血将红衣染得更加艳丽,后背上开出一朵夺目的红,叶冥砂看着那朵越见妖然盛放的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叶冥砂再没有醒过来。住在旱麓岛的两年,因为没有使用武功,当年吃下的回天丸毒性没有发作,却一直潜伏在五脏六腑,今日一旦运起内力来,毒素运行至四肢百骸,就算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   那一日的留在脑中的印象只剩下一片血红。   红桦寺外的竹林一片葱郁,朝雾笼罩中阵阵悠远的箫声传入耳中。一位身穿道袍的焰尘来到竹林中,循着箫声找去,走了不多时,看见一身素衣的圣德灵霄手持洞箫坐在一块巨石上.   焰尘轻轻走到灵霄身后,听着她吹完一支满是悲苦的曲子,叹口气,道:“灵霄,你要想好,真的要出家吗?”   灵霄闻言,箫声骤然断开,闭上双眼那张脸又出现在眼前。点点头,问道:“寺中师父几时替弟子剃度?”   “今日酉时。”焰尘答,心中有些后悔那日带着伤重的灵霄回到寺庙。圣德灵霄的心随着叶冥砂一起死了,但出家真的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吗?   酉时,圣德灵霄跪在红桦寺大殿佛祖面前,看着青丝一缕一缕落在面前,眼中落不下泪来,却一遍又一遍想起叶冥砂说过的话:灵霄,我一定不会比你先死,不会留你孤孤单单活在世上。我们会相守到青丝变白发,我要搂着你直到生命终结的一刻,我要我们的结局是葬在同一个棺木里,我要我们来生再相遇……   叶冥砂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这次却没有说话算话,不会再回来守着她终老……灵霄想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耳边有焰尘焦急的呼喊,但不重要了,谁的话都不重要了,她沉入了一个美梦,有叶冥砂的梦。   ***************************************   叶冥砂凝视着双手支头若有所思的灵霄,问道:“想什么呢?”   “没。我在想,一会儿要不要出去打一只兔子,晚上给你做麻辣兔丁。”灵霄笑笑。   “麻辣兔丁?!不行,我要甜的。”叶冥砂说着将头窝在灵霄脖子里不停蹭着,十足的像个小孩子。   “你在院子里养那么多鸡,吃鸡肉如何?”叶冥砂说着拿起灵霄纤细的双手,细细看了起来。“有点事情我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灵霄不解。   “想不通你做了两年粗活,还种地养鸡,怎么双手一点都没变粗糙。”   灵霄“扑哧”笑出声来,“我就种些蔬菜,粮食不都是轩词和皇兄弄来的么,并且种菜养鸡也不伤手,注意保护自己的双手便是了。”   “怎么保护?你教我。”   “好。”灵霄说着,已经被叶冥砂拥入怀里,蚀骨温柔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脖颈,柔软的手指带着丝丝凉意,抚摸在她身上很是受用……   ***************************************   “咳咳咳。”灵霄一阵咳嗽,睁开眼看见焰尘和两个小尼姑在自己房中。   焰尘坐在床边满脸忧虑,见灵霄醒来,忙问:“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灵霄摇摇头,侧身面向墙壁,闭上双眼想再睡一会儿,不是困,而是希望再一次沉入梦境。自开始她就知道刚才的美好是梦,但却暗自祈祷愿沉在梦中永不醒来。   ***************************************   叶冥砂葬下三日了,原本晴朗的天忽然下起雨来,还一下就下了三天。   洛澜放了一束野花在刻着“叶冥砂之墓”的木桩前,她在叶冥砂的墓前坐了两个时辰了。回想起经历的这么多事,心中空落落的。   忽然,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用指甲抠木材的声音。   洛澜霍然站起,大喝一声:“谁!”   没有人回答,那个毛骨悚然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围着墓地走了一阵,发现一旦远离叶冥砂的墓就再听不见那个声音,越走近声音越大。声音自墓中发出!   如此断定后洛澜反倒不怕了,因为她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叶冥砂没死!   半响后,洛澜用长剑在土中刨出了叶冥砂的棺材,怪异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拿长剑敲敲棺木,“叶冥砂,是你吧?还活着吧?活着就别吓我,我救你出来!”   话音落下,棺材中半响也没有回应,洛澜心中打了个寒战,千万要活着啊!回想叶冥砂当日惨死的样子,她若变鬼肯定是个厉鬼!   洛澜安慰自己半响,开始敲钉着棺木的木钉。所有木钉都取出后,棺盖“喀”一声被从内打开。   洛澜忙纵开几丈远,双手握剑凝视着棺木。   半响后,叶冥砂铁青着脸自棺木中坐起来,扭头看见洛澜,冷冷问:“我怎么没死?”   “我怎么知道。”洛澜见叶冥砂未死,又高兴又觉得好笑,强忍住笑答了一句。顿了顿,补充道,“我想,可能当时是假死!你用意志力留住了最后一口气,毒素暂时退下去之后又缓过气来。还有一种可能,听说你少年时期曾被抓去当做药人,有可能是那时候吃下的药救了你。”   “哦。”叶冥砂应了一声,翻身跃出棺材,摸了摸腰间的河图剑,不再搭理洛澜,而是径直走向了通往城镇的山道。   洛澜见状,也没去追叶冥砂。心想,白道襄君所说不假,叶冥砂真的是从地府爬回来的亡灵。看着叶冥砂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大声喊道:“有个人在红桦寺里等你!”   此时,叶冥砂已经走得远了,十有□□都没听见这句话。洛澜耸耸肩,自言自语道:“你俩孽缘深重,早晚都有见面的一天。”   【未完待续】   ? ☆、81章 ?  81   “师父,徒儿有一事求你。”叶冥砂对林晚谢说。她离开墓地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林晚谢的住处。   “但说无妨。”林晚谢说。与白道襄君一战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白道襄君已经死了,叶冥砂此时要说的事大概与白道襄君无关,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他却猜不出。   叶冥砂才到林晚谢府上时,林晚谢高兴得差点发狂,差点以为他自己发癔症了。叶冥砂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三日前是他亲手将叶冥砂冷透的遗体放入棺木中,心中有多大的悲伤说都说不出来,犹如葬下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一直看待叶冥砂本就犹如看待女儿,既宠爱又严厉。   叶冥砂说:“师父,请你帮我将噬夜的尸骨带到岐阳皇陵中,与天之樱的尸骨埋在一起,噬夜埋骨之处流云飞知道。师父,请务必答应徒儿此事。”   “好。”林晚谢应了。他一直知道噬夜和天之樱的感情,这事如果叶冥砂不说他也会自行去做。   “简兮剑在你这里吗?里面的地图给我,剑你可以留下。”叶冥砂的语气不容商量,他很少对师父这么严厉,但事关重大她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她一直知道师父想得到简兮剑,但并不知道师父想得到的是简兮剑本身还是藏在其中的秘密。   “哈哈哈,看你说的,剑是在我这里,但铸造在里面的藏宝图我怎么拿得出来,如果要毁剑取图我可不答应。”林晚谢故意笑得一脸轻松,心中却暗暗担心简兮剑只怕保不住了。   原来师父想要的是简兮剑本身,那就好办了,叶冥砂这么想着,对林晚谢说道:“简兮是活剑,你只需拿锋利匕首割开一条口子取出藏宝图,那道口子和人的伤口一样,要不了几日就痊愈了,还是完好无损的简兮剑。”   “怎么可能,简兮明明是玉剑!”   “活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总之和人的身体差不多。你不信就去拿出来,我取给你看。”叶冥砂说。   林晚谢见状,顿时软了下去,笑笑说:“你别急,我自己来,三日后你再来取行吗?”   “不行,马上去取剑!”   叶冥砂自来就是一个表面冷酷其实内心却温和善良到极点的人,今日如此严厉必定事关重大。半响后,林晚谢抱着简兮剑来到叶冥砂面前。她凝视桌上平放的玉剑,自包袱中取出一柄古朴大气的长刀。   林晚谢一看之下,心中笃定,这就是殷武刀了。   叶冥砂握起简兮剑,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片刻,扬手劈向殷武刀。两刀相交,并且都是上古神兵,而且就材质而言简兮的玉质根本无法抵抗殷武的锋利。谁知,并未出现火星四溅的场景,刹那间,殷武刀竟然被简兮剑生生劈成两截。   一块牛皮地图自断剑中露了出来,叶冥砂拾起地图揣在衣袖中,又取了靴中匕首毫不迟疑的割向玉剑。      果然如叶冥砂所说,简兮剑是活的,剑身被叶冥砂一刀刨开,也露出一张牛皮地图,林晚谢颤抖着双手取出地图递给她,低头再看长剑上的刀痕,似乎已经开始要合拢了。林晚谢禁不住赞道:“果然神奇!当年我也只是听说简兮剑嗜血,会将所伤之人的血液吸干净,却未曾想到这剑竟然是活得,有自愈能力!”   叶冥砂却不答话,径直走到林晚谢面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师父,徒儿走了。”她尊敬教授自己武艺的师父,但如此大的礼行除了拜入师门这是第二次。拜完林晚谢,叶冥砂片刻不停留的起身离开,林家老仆为她泡的茶一口未动。   叶冥砂磕头的时候林晚谢没有阻止也没有问原因,他猜测叶冥砂行此大礼只怕是和他拜别,以后都看不见了吗。想到这里,难免有些悲戚。   林晚谢看着叶冥砂的背影,摇摇头,问仆人:“刚才你看见叶冥砂的脚是踩在地上还是悬在半空的?我怀疑啊,这是她的亡魂,死都死了还要来人世间,还有什么事令她放不下才回来的吧。”   仆人吓得脚一软跪了下去,好容易颤颤巍巍的扶着桌脚站起来,说:“老……老爷,您别吓唬老奴,冥砂少爷那性格死了都要变厉鬼的。”   “是呢,少爷。”林晚谢玩味的重复一遍这个称呼。心想,叶冥砂真的比男儿还强大许多呢,这急匆匆的神色,是还要去攻打白境吗?我呢,这把老骨头没死在赤山血羽洞就是万幸,能在这山野间养老已经心满意足,并且终于得到了简兮剑,可谓得偿所愿。   **********************   盛莲虽然已经国破多年,但当年耗费巨大人力财力修建的皇宫仍旧金碧辉煌,只是伴着傍晚的落霞看起来格外有些凄凉。   铅丹宫中的陈设并无多大变化,只是蒙了厚厚的灰尘。圣德璧侯约见寂蓝玉阙,想了半响最终还是把地点定在了曾经的太子殿中。   圣德璧侯稍微收拾了一处桌椅方便喝酒吃肉。酒肉自然是轩词在旱麓岛时就帮璧侯备好的。想到轩词,璧侯忍不住挂起一丝暖暖的笑。想起儿时轩词对自己百般刁难,直到成年后才明白了刁难乃是别样感情的表现,轩词那人是别扭得紧,越喜欢越不承认。   “璧侯!”寂蓝玉阙走进殿来,看见一脸笑意的圣德璧侯,说,“璧侯老弟这时想到那个美貌姑娘了?难道是卿凌霜姑娘?”   寂蓝玉阙尚不知道卿凌霜已经去世,一句话问出口,忽见璧侯脸色一变,心道只怕戳到璧侯痛处了,正欲说点其他闲话。璧侯却叹一口气,说:“凌霜帮了我不少忙,的确是个难得的知己。”   是的,对于圣德璧侯来说,卿凌霜给他最多理解与宽慰的红颜知己。多年前,圣德鸢彦为璧侯纳了太子妃,璧侯心中却另有中意的人,对素未蒙面的太子妃并好无爱意,甚至心中有不少歉疚。于是,常常微服出宫买醉于醉仙楼,自然遇到了善解人意的卿凌霜。一日酒后竟然将自己的心事以及爱慕的人是轩词告诉了卿凌霜,出乎璧侯预料的是卿凌霜丝毫不惊讶,并且愿意帮璧侯掩盖他不喜欢女子的事实。   “如今这二十万大军是谁在统领?”寂蓝玉阙打断璧侯的回忆,说道。他在入宫的路上已经将璧侯要与他商量的事情猜到了□□分。   “叶冥砂的手下石泽与十闲品。不过叶冥砂已经不愿再参与战争,说让你我二人尽快接管军队以及完成战后重建家国的大任。”璧侯拿出酒杯为玉阙满上一杯,“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干预政事,还请玉阙兄能担任全军主将。   寂蓝玉阙握住酒杯细细端详杯中微微泛着的绯色的酒液,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比桃花酿还好!”他心中却在回味圣德璧侯说的话。   璧侯笑笑,凝视着玉阙,“那是自然,这是灵霄酿的桃花醉。如果再酒窖中藏上几十年再喝那就更是人间至高美味了!”   “刚才璧侯说要我担当大任,可是在下不才,心中惶恐,怕辜负众望啊。”寂蓝玉阙谦虚道。   璧侯心知玉阙乃人中龙凤、才华过人,但人嘛,有才华有智慧的往往不会咋咋呼呼的跳出来逞威风,而是更加谦和。璧侯心知寂蓝玉阙这是谦虚,于是说道:“白境已是强弩之末,正是一举歼灭他们的好时机,但我军现在缺乏得力的将领,寂蓝兄自幼雄才大略,倘若父皇在世必定也会重用寂蓝兄,你就不必推辞了。”   “既然璧侯老弟这样说了,我就暂且留下号令全军的虎符,待我收复白境后还是要将江山还给你。”   璧侯朗声笑起来,敬了寂蓝玉阙一杯酒,说:“不用不用,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自由自在行遍天下才是我的梦想,曾经因为被太子的命运束缚着挣扎不得才做好了当皇帝的准备,如今得偿所愿,在莽间悠闲了两年,再要我做那皇帝可万万不答应了。”   “做高高在上的皇帝是多少人的愿望,璧侯你却望而却之,哈哈哈,果然与众不同啊。”寂蓝玉阙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你我自幼在宫中长大,比谁都明白万人之上的苦衷。”璧侯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啊,得了锦衣玉食失了自由。”   “锦衣玉食你我都不贪恋,失了自由也是为了百姓。”   寂蓝玉阙为圣德璧侯满上一杯酒,“有你这句话,我定当尽心竭力一统红土大陆,为人民寻福祉!”   “这是叶冥砂让我转交给你的宝藏地图,希望你尽快找到宝藏重振雄威。”璧侯递过两张牛皮地图与一本薄薄的册子,上书两个大字“绣谱”。   【未完待续】   ? ☆、82章 ?  82   回到娴竹居有几日了,山民并不知道洛澜已经回来了,医馆中还是冷冷清清的。不过,洛澜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清闲,种种花喝喝茶。   叶冥砂站在走廊中,看着洛澜侍弄花草,一看就目不转睛的看了半个时辰,但很显然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此处,神思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一开始洛澜还要问问叶冥砂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问了几遍叶冥砂都不答,洛澜索性不再问,心想她要说自然会说。   洛澜给兰花浇了水,给牡丹施了肥,正欲走回屋中,忽听叶冥砂开了口。“洛澜,请你告诉我灵霄埋在哪里?”   洛澜看最近的叶冥砂犹如行尸走肉,原来是记着和白道襄君打斗那次灵霄受了重伤,以为灵霄去世了。洛澜觉得她很让人心痛,却又忍不住想捉弄一下。说:“葬在红桦寺前的竹林里。”   “当初为什么不将她和我葬在一起?葬一起的话我也就不想爬出棺材再到世上来找她了。”叶冥砂一脸平静的说,明明事关生死却说得如同吃饭喝茶一般轻描淡写。   洛澜未曾想到叶冥砂会一心想与灵霄死在一起,她以为生死与共不过是痴男怨女爱意正浓时随口说出的山盟海誓,看起来很美听起来很动人,但这世上怎会真的有人会甘愿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叶冥砂见洛澜半响不说话,抬手礼貌的一鞠,说:“多些数次救命之恩,大恩我叶冥砂今生无以为报,来生若能再遇见定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你真的要与灵霄同生共死?无论如何都要?”洛澜问道。这叶冥砂怎么这样实心眼,问都不问清楚就自作主张,她是要去寻死吗?   “嗯。”   “灵霄没死。”这句话洛澜终于说出口,再也不和这个不懂幽默的人说笑了,洛澜这么想着。其实,倒不是叶冥砂不懂幽默,只是时机不对,叶冥砂死而复生之后根本没人对她说过灵霄还活着,并且她记得灵霄的伤有多重,那样伤要活下来很难……   叶冥砂听了洛澜说灵霄没死,反应却在洛澜的预料之外。   叶冥砂冷冷说:“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接受现实了。”   见她不信,洛澜急道:“灵霄真的没死,她在红桦寺,不过你现在去只怕她已经削发为尼了。”   “血羽洞我亲眼看见灵霄死在白道襄君手上。”叶冥砂不愿但脑海中浮现出起那日的经过,每每想起红衣背后的血红她就心痛不已,那伤口一定很狰狞恐怖吧,一定很痛吧,灵霄竟然承受着那样的痛楚离开人世。   “亲眼所见就一定是真的吗?海市蜃楼是真的吗?”洛澜吼道,“死去的是翡晴,我们在市集上准备武器时她已经进入了血羽洞,一直躲在洞中,看见白道襄君伤了灵霄还要杀你就不顾生死的冲了上去……”   叶冥砂听后,愣在当地,半响才问道:“好好安葬翡晴了吗?”   洛澜点点头。心中万分难过,在去赤山的途中灵霄曾提起过翡晴对灵霄特殊的感情。只是没想到翡晴竟然为灵霄做到这个地步。洛澜记得翡晴倒下去时已经发不出声音,用唇语对躺在地上的灵霄说:“灵霄,你幸福我就知足了。”   叶冥砂听完洛澜的话已经离开了,洛澜追上去递给叶冥砂一大包药,说:“回天丸的解药。”   竟然炼制出来了?   看着叶冥砂询问的眼神,洛澜说:“本来前几个月就能炼制完成,可惜当时缺一种兰花的花粉,昨日才收集齐了各种药材连夜炼制而成,本来要亲自送到红桦寺给灵霄服用,我猜你现在就要去红桦寺,并且脚程比我快,那就辛苦你了。”   “灵霄也中了回天丸的毒?”叶冥砂并不知道灵霄喂她吃药时吞过半粒回天丸,惊讶问道。   “快点去吧!到了红桦寺你自己问她,再不去她真的就出家了!”洛澜催促着。心想,这两人真是孽缘啊孽缘。   ***************************************   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叶冥砂不断忆起与灵霄经历过的种种,心中时而开心时而惶恐,又期望快点到达山顶上的红桦寺,又担心到了红桦寺得到的消息是灵霄已经去世或者灵霄已经了却尘缘削发为尼。   古刹钟声响起,叶冥砂立在寺庙门口,深吸一口气,终于踏入了寺中。   才走几步,却在小亭中与灵霄不期而遇。不过几天时间,灵霄竟然比记忆中清减了许多,脸色苍白,身着朴素的道袍,因为过于瘦小整件道袍都显得空空荡荡,头上的灰色尼姑帽狠狠刺痛了叶冥砂的双眼。   难道,来晚了?   “灵霄。”她的名字自叶冥砂口中说出,悠长并且缓慢,仿佛真的经历了几千年。灵霄的脚步,也因此慢了几千年。片刻的停留,她已经追了上来,颤抖着欲抓住灵霄的衣袖。   灵霄抬头愣愣的看了叶冥砂一眼,以为又是自己魔障了,最近她常常看见叶冥砂出现在她的心中梦中眼中。摇摇头,加快脚步走下阶梯。忽见叶冥砂的身影追了过来,追得太快一个趔趄险些摔了出去,灵霄的心忽然间也跟着翻江倒海,她伸手一捞,竟然真的是拉着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并非幻想。灵霄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站在原地,移动不了脚步,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的心。问道:“这位姑娘,可曾喝过‘梅花三弄’?”   叶冥砂缓缓道:“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梅花三弄,也就是灵霄酿的桃花醉,梅花三弄是叶冥砂给酒取的别名。   灵霄听叶冥砂说着,眼泪断线了一般滑落。叶冥砂伸手欲接住灵霄眼中落下的泪滴,却意外接住了被风吹落的帽子。帽子落下的同时,乌黑的长发肆无忌惮的倾泻而下。   叶冥砂定定的看着灵霄,轻轻拥住灵霄,稍微用力都怕弄痛灵霄似的。叶冥砂眼中没有预想的欣喜,没有预想的震惊。有的只是看过太多沧桑之后沉淀下来的淡然以及知足。   焰尘站在后面,看着相拥而立的二人,既惊讶于叶冥砂死而复生又感慨世间果然情字最难了却。心想,幸好当初执意不为灵霄剃度,若是收她入了佛门如今又如何是好。   *******************************   旱麓岛上桃花开得正鲜艳。璧侯和轩词收到灵霄的飞鸽传书,早早便候在岸边等着接她们上岸。   叶冥砂和灵霄的小船驶到旱麓岛岸边时,最先看见的不是轩词和璧侯,而是停靠在岸边的四艘大船。   小船靠岸后,叶冥砂未见到璧侯,只有轩词一人站在桃花树下。快步来到轩词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是寂蓝玉阙,他和璧侯在家商议大事,你们回来得正好,我们三人疑惑着一些事情,多你们两人一定能想到些什么。”轩词说着将叶冥砂和灵霄引入他与璧侯的家。   进屋最先看到的便是坐在桌前玉树临风的寂蓝玉阙。灵霄激动道:“玉阙皇兄!”   紧随灵霄身后的叶冥砂也道:“寂蓝兄。”对此人她心中无不是钦佩之意。   寂蓝玉阙与叶冥砂、灵霄一阵寒暄后直奔主题。“叶冥砂,你托璧侯给我的宝藏地图已经收到了,《绣谱》中的上古神兽图案对照两张牛皮地图上地理位置得出了宝藏位置,如今我已经找到图中所指的藏宝地点。”   “甚好!”叶冥砂闻言心中欢喜。   “不过,位置有点离奇。”寂蓝玉阙一脸为难的说。   离奇?叶冥砂和灵霄一起不解的看着寂蓝玉阙。   璧侯接过话题,喝一口香茗,“是这样的,图中所示宝藏位置在旱麓岛西方二百里处,但我们昨天驾船去看了,不要说旱麓岛以西两百里处,哪怕是四百里处都是一片汪洋大海。”   “会不会是一个小岛?”灵霄问。   “不会。”叶冥砂肯定地说,“不会是小岛,因为要蕴含如此之多的玉石与玄铁必定是一座山脉,还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山脉。只是,会不会玉石和玄铁藏在海底?”   轩词说:“我们也这样想过,但如果宝藏在海底我们就束手无策了,我们根本没有下到海底捞宝藏的能力。”   叶冥砂听到此处,发现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并且是个严峻的问题。夜曦二十万大军现在无人率领,并且已经被白道襄君克扣军饷多月,如果他们再拿不出军饷发放,不用白境前来攻打,夜曦军队也会自行起义。叶冥砂一脸严肃的想着怎么才能找到宝藏,忍不住在屋中踱来踱去。   忽然,她透过雕花窗户看着天边渐渐西沉的日落,喊道:“寂蓝兄,璧侯兄,灵霄,轩词,你们都过来,看那边。”   灵霄闻言,走到窗前,循着叶冥砂手指方向看去,那是西方,灵霄并未看出任何稀奇。问道:“怎么了?”   “仔细看着,一会儿就会发现问题了。”叶冥砂说着走到了屋外,还是定定的看着日落。   跟着来到屋外的灵霄,抬头看向西方时,忍不住尖声叫道:“啊!太阳凭空消失了!没有落到海平面上就消失了!”   “对!就是这个问题,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叶冥砂问众人。   轩词和璧侯不得要领,摇摇头不说话。   寂蓝玉阙正欲说话却被灵霄抢了先,她说:“难道海面上有一座隐形山脉,太阳实际是落到山脉后面了,但我们看不见山脉,所以落日会凭空消失。”   璧侯忽然一拍大腿,“我再说一件事,当初我离开盛莲与白境边境时,是带着五万士兵一起撤离,我驻扎在旱麓岛后就让士兵留守在船上,结果第二天清晨海面上空空如也,一共百来艘大船消失无踪。我和轩词以为大船遇到离奇海难或者士兵私自驾船离开,也就没再追究,如今想来,非常有可能是船只被海风刮到了隐形世界去了!”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并且决定无论隐形世界是否存在都要一探究竟。   “我们明天一早乘船出发,去瞅瞅这隐形的世界!”寂蓝玉阙一句话落下,众人离开璧侯家各自去为明天惊心动魄的路程做准备。   【未完待续】   ? ☆、尾声 ?  尾声   正如众人预料,海面上真的隐藏着一个隐形山脉。那日,寂蓝玉阙等人的船只距旱麓岛正西方两百里处越来越近,众人忍不住大呼“太奇妙了!”   一座连绵山脉慢慢出现在眼前,并且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山上当真驻扎着圣德璧侯带来的五万士兵。   至于为何海面上看不见山脉,叶冥砂、灵霄、璧侯、轩词、寂蓝玉阙各执一词。有说是上古先贤设了障眼法;也有说海面与阳光的特殊折射,是与海市蜃楼正好相反的奇观。   至于,真正是何原因并没有人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了,因为寂蓝玉阙带回了山上还愿意上战场的三万多士兵,以及大量玉石、玄铁回到红土大陆,加上二十万夜曦士兵与白境大战一年零三个月最终统一了红土大陆。   ***************************************   “小砂,玉阙皇兄统一了红土大陆,如今就叫做夜曦大国,想不想回去看看?”灵霄躺在床上看着床幔说道。清晨的阳光洒满旱麓岛,一缕明媚日光照进屋中,既静谧又温暖。   叶冥砂侧身躺着,指上缠绕着灵霄柔软的发丝,慵懒地说道:“不去,懒得坐船。”   “这么懒,怎么不吃了睡睡了吃呢?干脆吃饭都躺在床上我喂你。”   “不用,你拿我当猪养?”叶冥砂说着伸手挠向灵霄腰间。   灵霄痒得难受不堪,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拿你当猫养!给你做小鱼拌饭!”   “嗯,猫挺可爱,鱼也很好吃,勉强接受。”叶冥砂说,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   她的笑太过稀少太过珍贵,灵霄记不起几时看见过叶冥砂这么明媚的笑意,或者甚至从来不曾见过。不爱笑的人,一旦笑起来便能融化冰山。   灵霄醉在叶冥砂的笑容中,半响后,忽然坐起身来严肃道:“我们可能真的要回一趟红土大陆。”   “嗯?”叶冥砂不解。   “洛澜不是说了,要解我们身上回天丸的毒还差一味药,就是我们亲生孩儿的童子尿。我要去问问她可不可以用其他药材代替。”想到此处,灵霄禁不住皱起眉头,   “甘草行不行?”叶冥砂故意一脸严肃地说。   灵霄心知她在说笑,有意逗她,说:“小砂,给我生个孩子吧,生一个长得和小砂一模一样的女儿。”   叶冥砂闻言,玩味的笑着,“好啊,你不介意戴绿帽子我就生。”   “不要!不要绿帽子!不要孩子!”灵霄说着,扑进叶冥砂温暖的怀中。这个怀抱,抱多少次都不够似的。   叶冥砂疼惜的摸着窝在自己颈中灵霄的头,心想,傻姑娘,洛澜当初的玩笑话竟然当真了,其实我们身上的毒早就解得一干二净了。   叶冥砂披衣起床走到屋后,舒展舒展筋骨,忽见多年前才逃到旱麓岛来时乘过的纸鸢残片堆在桃花树下。于是,走过去蹲在纸鸢残骸旁,不解的自言自语。“那么大的纸鸢究竟是怎么做成的,还能自由控制高度和方向。”   跟在后面的灵霄听到后,淡淡笑起来,说:“是轩词送给我的礼物,他亲手做的,说是有危难时能救命。果然救了我们的命啊。至于为什么能控制高度和方向除了轩词谁知道呢。不过,总的来说能飞不就行了。”顿了顿,又说,“记得我们才到旱麓岛那天吗?”   “记得。”叶冥砂语调温和的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我也记得。纸鸢落地时失去了控制,俯冲直下,我们一起被摔在了地上。我以为我们肯定要被摔死,毕竟是从半空中摔下来。谁知,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这二十多年来最美的景致。”灵霄说着,沉入了回忆中。   叶冥砂扭头看着灵霄,嘴角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心想,那天落地后我睁开眼看见的是你站在一片粉白的花朵中间,仙子一般,温柔的伸手接缤纷落下的花瓣,那也是我二十多年来看见的最美景致。   【全文完】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